老公大人請息怒! 255 大結局3 1w1+
門外,顧綿站在距離門大概半米的位置。
眼睛一眨不眨,身影微顫,好像要倒,纖細看起來是那麼薄弱不堪一擊,清清脆脆的素湯掛麪的樣子,白美儀似乎看到了年輕時自己的模樣。
這樣的對視,是一種折磨,白美儀只看了一眼,臉色煞白地匆匆移開目光。
顧綿的眼神,讓她不敢再看她鈐。
自己什麼眼神?什麼表情?顧綿不知道,耳朵裡零零碎碎的是剛纔所聽見的一切。
眼神裡的空洞,顧綿掩飾不了,撐不住的身體,緩緩轉身。
“顧綿——”
白美儀上前一步,急急地開口,伸手並想要拉住她。
顧綿沒讓她碰到自己,袖子都不讓她碰一下,她沒有母親,從前是,這一刻是,將來更是。
白美儀嘴脣蠕動,着急的想要說什麼,最後低低說了句,“我不知道你怎麼在外面,你知道的,不同的場合說的話也不同,剛纔我……”
“我從沒發現自己這麼有價值,可以成爲你在白美鳳面前取勝的利器。”
“顧綿……”白美儀這一刻是驚慌的,“我用最惡毒的話傷白美鳳,可是媽媽心裡……”
顧綿靠着牆壁,無力地冷冷哀求的語氣,“別再噁心我,行麼?”
白美鳳一僵。
顧綿站直身體,眼眸裡一片漆黑,有點紅,她輕笑了一下,“小時候,每次活不下去的時候,我很多次很多次渴望我爸不是殺人犯,很多次很多次地閉上眼睛幻想過爸爸媽媽一起下班接我放學的場景。你知道我現在想什麼嗎?”
話語裡顧綿的眼睛終究是慢慢紅了,寸寸不移地盯着白美儀,在哭在笑地說,“我特別希望,我也寧願,我親爸是顧北中。”
她說完就走了,走的鎮定,可轉過身去的每一步,臉上表情都在坍塌啊。
“不!顧綿,我不知道你在這裡,我知道的話一定不說剛纔那些話,我才知道你是我女兒不久,給媽媽一點時間適應,原諒媽媽心裡那些恨,原諒媽媽說過的那些傷你的話……”
白美儀雙手顫抖的捂着臉龐,緩緩無力地蹲下了身子。
顧綿在說,以有她這個媽媽有葉景權這個爸爸爲恥!比擁有一個殺人犯父親更讓她感到痛苦。
這就是最深的諷刺了吧。
白美儀在這一刻,突然不覺得自己贏了,手中抓不住的,好像正在失去着什麼。
………
顧綿先是走,然後是跑,中心醫院很大,每條走廊像迷宮的組成部分。
跑得快了,風颳在臉上,五月份的風溫和帶着熱度,可是顧綿覺得臉好痛,手指一摸才知道,是風乾了臉上的淚,所以才幹巴巴的難受極了。
狼狽的喘着氣,在不知道什麼地方停下來,靠着牆壁蹲下了身體,跑不動,肌肉痠痛,身體上好像別的地方也在痛。
走廊另一側的日光照進來,偶爾經過醫生或者病人,顧綿手掌貼上眼睛。
手心裡溼漉漉的,心臟跳動的越快,越要窒息的痛苦感覺。
她不知道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她的身世可以戲劇的一變再變,父親從殺人犯變到富豪,母親從冷漠惡劣的白美鳳變到優雅事業型的白美儀。
沒人問過她,這是不是她想要的。
顧綿在眼淚中笑了,笑自己爲什麼不是孫悟空從石頭裡蹦出來。
她的身世成爲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戰爭中的調笑劑,親生母親在得知她的存在後不是感慨不是一丁點愧疚,而是迫不及待用她來傷害另一個恨之入骨的女人。
人生在世,她的出生大概就起着這麼一個重要作用?
顧綿,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可憐過,她像一個球,被踢來踢去用來傷害對方。
其實沒什麼,從未有過對母親父親的期待。
活在這個世上,她自己建築了一份穩固親情,即使什麼都沒了,她還有孩子,有季深行。
在這條安靜的走廊角落,顧綿哭了很久,心裡的痛楚發泄不出來,快要不能呼吸,就允許自己放縱任性一下,打給正處在麻煩中的他吧,真的好想聽聽他的聲音,給自己一點點依靠,一點點支撐。
…………
術前倒數三小時。
衛川安排季深行住進重症病房,不能進食,心跳速率和顱內壓,嚴格監控。
大衛醫生剛來過,大衛醫生也是興奮的,神經外科手術做過無數例,通過鼻腔取腦顱中碎片還是頭一回。
季深行擰眉看着臉上掛笑不斷的大衛醫生,頭回,心裡慎得慌。
病房裡有電子磁場的高科技醫療設備,手機電腦等不能帶進來,季深行對這點相當不滿。
顧綿打電話過來時,手機在衛川口袋裡,衛川正在和麻醉師詳細交流,做這麼一個手術,衛川比自己躺在手術檯上還要緊張一萬倍。
交流得入神,顧綿一通電話震動完衛川也沒發現。
是往回走的時候,拿出來看才知道顧綿來過電話,衛川趕緊去病房把季深行推出來,並把手機給他。
季深行蒼白着臉,手指竟些微顫抖地捏着手機,擰眉的複雜神情,醞釀準備了好久,纔給顧綿回撥過去。
衛川在旁邊咬牙一再地叮囑,“別說莫名其妙的話讓她覺得不對勁啊。”
………
顧綿盯着打通了就是沒人接的手機,眼圈發痛。
衛川說他被禁止帶通訊工具在身?顧綿心裡着急,不能接她的電話,證明有麻煩,還不是小麻煩吧。
看看時間,下午快四點了。
情緒平靜得差不多,身世的問題,她自動過濾,不去想,一想腦袋就疼,心裡難受。
皺皺五點半放學。
顧綿把手機放回兜裡,同時扶着牆壁起身,但是剛站直小腹突然劇痛,下一秒,眼前就黑了。
走廊另一邊護士聽見動靜跑過來,她人已經倒在地上,沒放回兜裡的手機也摔在地上,在震動着。
……
望着自動掛斷的手機,季深行緊接着又打了一遍,還是通的,還是沒人接。
他眼神裡隱隱的不安。
第三遍,第四遍,依舊如此的情況。
衛川在旁邊緊張地觀察他的臉,突然一把搶過手機,“行了!她故意不接的,咱媳婦這是甩臉子呢,因爲剛纔她主動打過來你不接,生小氣兒了唄。”
不是的。
季深行蹙眉,“她很少使性子,分得清事情輕重,我預感不好。”
“你閉嘴。”衛川把手機捏在手心,不給他,“別在她這兒找藉口,深行,三小時後的手術,你逃不掉。”
“我沒有說不做,但現在聯繫不上她!”
季深行情緒不穩,馬上要手術給她打電話她不接,什麼原因?
他無比煩躁,恨這天涯海角的距離,她不在面前,不在身邊。
人的情緒,一脆弱就一發不可收拾。
衛川擺手,嘆一聲,“你控制一下,別讓心率又上去了,深行,別折磨我。這樣,我給小雙打電話,讓她馬上找到顧綿人,行麼?”
“現在就打。”
衛川迎着他逼迫人的視線,拿出自己的手機。
……
“小雙馬上給她打電話,她在市區,現在馬上就轉道去顧綿公司了。”
季深行垂下眼眸,一臉冰冷,路過的不少洋妞都在看這個相貌英俊的東方男人。
“hey,季,跟你聊聊等會兒手術的步驟。”大衛醫生走過來。
衛川趕着季深行回病房。
病房裡,大衛醫生說得很快。
“在手術中間會給你進行‘術中麻醉喚醒’,你會恢復意識,並且能夠與我們交談,衛會在旁邊隨機不斷問以前你們之間發生過的一些事,大事小事都會問,或者你身邊認識的人,朋友親人,我們會用電生理刺激儀給你大腦皮質功能區定位,以防止取碎片的過程中傷到你的海馬體,確保你短期記憶能力和長期記憶能力受損度最小,對這個,心裡有恐懼感嗎?”
季深行搖頭,淡漠的面無表情。
他以前雖然是心臟外科的,但觀摩過不少大型腦外科手術,術中麻醉喚醒,國內也有用過,用於顱內摘取腫瘤比較多,不過,摘取碎片也是一個道理了。
大衛醫生還說了些別的,季深行沒心思細聽,半闔着眼眸情緒很不好的模樣。
他在等藍雙的消息。
……
緩緩睜開眼睛,顧綿聞到很濃的消毒水氣味,起身一看,發現自己躺在病牀上。
“醒來了?”
旁邊一個年級較大的女護士看了她一眼,轉身在門口叫,“王醫生,醒了。”
顧綿揉太陽穴,腦袋很重。
門外進來一個年輕的男醫生,微笑走過來,“你暈在走廊,這位護士姐姐把你送過來的,肚子還痛嗎?”
顧綿緊皺眉頭,記起來,暈過去之前小腹很劇烈地痛了一下,痛得她直不起腰來,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男醫生看着她,“第一次懷孕嗎?”
“啊?”顧綿在動的身體定住,擡頭,看到男醫生白大褂上的胸牌標着,婦產科。
她懵了!
“看着像第一次懷孕,當媽媽了還一副完全不知道的表情。”男醫生又笑了,拿出一張檢查單據,“這是hcg血檢,恭喜。”
顧綿沒接那張單子,仰頭的姿勢蒼白的脣兒微微張着,整個一見鬼的狀態,耳朵裡嗡嗡嗡的。
“姑娘?”中年女護士皺眉叫她。
顧綿立刻起身,穿上外套就往門外走,走了幾步回來,伸手拽過男醫生手裡的檢查單,跑了。
“什麼人啊……”男醫生不滿這態度。
護士挑了下眉角,“估計不想要咯,你看她那副被嚇到的表情。”
顧綿真的真的被嚇到了。
小跑着到電梯前停下,捏捏自己的臉和耳朵,確定不是夢境後,低頭去看手裡快被汗水弄壞的檢查單。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在心裡反覆問自己四個字,怎麼可能?!
……
電梯門開了,一羣人往出涌,身後又有一堆人要進去,顧綿在中間被擠得像只蚊子。
檢查單據上查不出懷孕幾周,她腦海裡在想和季深行的那幾次,幾次?
三次吧。
分手那天晚上他大醉胡來,可是第二天她就吃過藥了,後來是在季家別墅那一晚,但她是安全期,他給她算的!再後來就是被他抓到酒店,四次……可是整整四次裡他都有措施啊!
顧綿的腦袋整不明白這孩子是怎麼來的。
統共三回算起來七八次吧,到底是哪一次出了岔子?
一回憶就免不了腦袋裡鑽出某些畫面,顧綿越想臉頰越是滾燙。
該死的季深行,種子怎麼給她的啊?都明明戴了那個……
一擡頭,電梯裡一電梯的人望着她,顧綿面紅耳赤捏緊檢查單,“我……我不下去。”
衆人一齊鄙視,然後電梯門關了。
顧綿摸着熱乎乎的臉,視線看哪兒都覺得周圍人在看自己,糾結地在原地打轉,她認爲或許是醫院方面弄錯了?
轉身想走回婦科再做一遍檢查,拿手機看時間,手機黑屏,不知道是沒電了還是怎麼,可能剛纔摔在地上壞了嗎。
顧綿看看腕錶,難以形容的心情和亂糟糟的思緒裡,已經五點了。
皺皺馬上放學。
……
藍雙在接到衛川電話時,立刻放下紳紳,換衣服穿鞋急急出門,保姆在後面拿着她的包喊,她都沒應。
下樓到上車之前,給顧綿打過去電話,關機,無法接通,怎麼回事兒?
藍雙知道衛川給自己打電話時季深行就在旁邊,也知道季深行馬上要手術,綿綿怎麼在這個關口聯繫不上呢。開了導航儀,直奔她上班的公司。
四點五十分,藍雙從駿成設計離開,從顧綿同事那裡得知,她下午就沒上班!
藍雙問年紀很輕的女同事,“她離開時人看着還好嗎?我是說,正常嗎?”
“正常啊,她說有私事要辦。”週週這麼回答。
走出大廈,藍雙看了看時間,美國那邊季深行應該馬上要進入準備手術階段。
藍雙上車,把車往西郡小區開,在車上咬牙直接把電話打到季深行手機上,很快接通,衛川接的。
“你讓季深行聽電話。”
手機移動的聲音……
低沉的男音,“她人在哪?”
藍雙握緊方向盤,“跟你說了沒事,我馬上到西郡小區,綿綿在幼兒園,和皺皺等我呢。”
季深行躺平,護士正給他做術前準備,“你別掛電話,到幼稚園把手機給她,我要和她說話。”
藍雙咬脣,“我走過去得五分多鐘,國際長途多貴!五分鐘後給你打過去。”
季深行當然不同意,但衛川趁着護士要求季深行手指放平馬上把手機拿走,“小雙不能騙你!配合護士工作行嗎?大衛醫生已經在手術室等了,你多大架子啊,說了這個點兒進手術室,不能再拖。”
“我還沒和她說上話。”季深行表情固執。
門外好幾個醫生推着移動推牀過來,語氣很不好的催促這邊,季深行沉着臉,生人勿進,幾秒後,把手機生氣地甩給了衛川。
他自己下牀走到移動推牀上,醫生們把他推進電梯,去手術室。
衛川在後面緊跟,發短信給媳婦兒,“到底找到了沒?”
兩分鐘後,在西郡小區樓下幼兒園召見顧綿的藍雙回覆,“她沒事,手機掉在地上黑屏了。”
衛川大鬆口氣,季深行已經在手術室裡,他按照要求穿上無菌服,刷子刷手,一切消毒乾淨後,戴上口罩,和這邊醫生一樣進入手術室。
打麻醉之前,季深行修長的手指緊緊握住衛川的手腕,衛川發現他每根手指皆是冰涼。
“大衛這傢伙一直懷疑我和你是一對,咱能爺們點嗎?”衛川笑嘻嘻的,可是開玩笑的聲音抖得厲害,他終是低頭,望着兄弟,“深行,不會有事,也不能有事。”
季深行同樣斂眸看着他,然後眼神漸漸渙散,睜開,閉上,睜開,閉上,沒再睜開。
麻醉醫生衝衛川和大衛醫生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衛川深呼吸口氣,這場時間估算爲八個小時的手術,躺在這上面的不是別人,是他兄弟,這是一場生死戰爭。
……
“你換個手機吧!”藍雙這一下午要被她嚇死了。
顧綿牽着皺皺走進超市,不以爲意,“等會兒回家充電試試,應該是沒電了。”
“你下午幹嘛去了?”
顧綿挑菜,聽見藍雙這麼問,一張小臉埋進捲髮裡,心不在焉的,手拽着一包不新鮮的娃娃菜放進購物車裡。
“媽咪,菜菜都蔫了,你都不看的嗎?”
“哦。”顧綿順手拽起購物車的芹菜放回去。
皺皺無語,“我說的是娃娃菜,不是芹菜啊。”
顧綿回神,低頭一看,拿錯了。
藍雙皺着眉頭,伸手過來放她額頭上,“怎麼了一副沒魂沒魄的樣子?”
“沒啊,沒事。”顧綿趕緊轉過身假裝繼續挑菜。
藍雙和皺皺對視一眼,均是鄙視的不信表情。
但是藍雙怎麼問顧綿也是含糊其辭。
心裡亂糟糟的,身世的事兒還沒消化,又搞出一張懷孕的檢查單,顧綿不知道這兩件事,該怎麼跟小雙說。
她自己都是雲裡霧裡被亂線纏繞。
晚上九點,顧綿把藍雙送到樓底下。
天空下了不大不小的雨,弄得人心情鬱悶,兩個人站在樓道口。
“真沒事?要不,我晚上留下來好了。”
畢竟季深行在那邊正做手術,藍雙覺得顧綿即使並不知情,有個人在身邊陪着總是好些。
顧綿把她往車那邊推,“沒事沒事啊,你快回去,紳紳晚上鬧,你家那個保姆hold不住。”
“你有心事!我還不瞭解你,一有事兒就這幅不專心的樣子。”
顧綿給她打開車,輕輕呼了一聲,“不是大事,我想一晚上,想明白了明天和你說行嗎?”
藍雙就更好奇:“到底什麼事……喂,顧綿……”
顧綿啪一聲關上她的車門,轉身溜回樓道,“路上開車小心!”
藍雙氣得,磨牙,發動車子走了。
顧綿一口氣回到家裡,背靠着門閉上眼睛,兜裡那張檢查單還揣着呢。
…………
動畫片看完,皺皺才肯乖乖洗澡,顧綿打着哈欠把小傢伙抱到浴缸裡。
不巧的澡洗到一半,突然停水。
皺皺身上全是泡泡,顧綿扭了所有開關,都沒水,那就是真的停了。
“媽咪怎麼辦?”
顧綿手支着腰,很想發脾氣,又不知道跟誰發,諸事不順,自來水都和她對着幹!
取了兩瓶礦泉水,水是冷的,還好天氣是五月中旬,顧綿用毛巾蘸着給她把身上的泡泡擦乾淨,抱着小傢伙上樓。
“媽咪,不舒服。”身上沐浴露沒洗乾淨。
顧綿耐着性子哄她,“快睡吧,睡着了就舒服了嗯。”
皺皺睡了後,顧綿下樓,廚房衛生間轉了一圈,一點存的餘水都沒有,兩瓶礦泉水剛纔用光了。
明早起來就要用水,臉總得洗吧,牙齒也要刷。
顧綿看時間,十一點多了,有點猶豫,但還是穿上衣服下樓。
沒想到小區裡便利店都關門了,下雨的夜,居民沒事不出門,所以店子關門早。
顧綿舉着傘想回,走到小區門口,咬咬牙還是出去了,這裡偏僻,小區外面零散的沒有幾家便利店,只能碰碰運氣了。
走了大概五分鐘,在小區後面工地那邊有一家開着門。
顧綿買了七八瓶,順道把欠的稅費繳了,出來時雨突然下大。
她撐着傘在雨中快跑,跑了幾步又停下來,想起自己這個肚子,下意識小心翼翼起來。
真沒想過再爲他懷孕,兩個人離婚,又在這種極其不穩定的關係裡,顧綿覺得這次意外有孕是老天給她的懲罰,誰讓她抵抗不了季深行的男-色亂來!
想到這個就頭痛,孩子去留成了問題……
走神了,沒看路,被石頭絆了一下身子歪倒,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旁邊突然橫空出現一道手臂,把她拽了起來。
顧綿被傘擋着眼睛,剛想說聲謝謝,那手臂卻迅速捂了她的嘴!
“唔!唔……”
顧綿叫喊,傘和一袋子的水灑落一地,雙手得了空,手臂掄起就要往後打,然身後突然冒出兩隻手控制了她的手,第四隻手箍住她的腰把她往牆角那邊逼!
不止一個人!聽呼吸都是男人!
顧綿心裡一驚,這時候四周沒有人,叫喊沒有用。
三個男人把她壓到牆壁上,黑暗中他們帶着黑色的套,只露出一雙眼睛,顧綿觀察他們的體格,各個高大健壯,不是一般路上的普通男人。
她壓下恐懼,“你們是誰?!”
“顧小姐?”中間男人的聲音渾厚,聽不出口音,“有人花大錢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你們認錯人了。”
那人笑了一聲,旁邊兩個人沒反應。
顧綿低頭,地上有磚,她腳尖一勾,磚落到腳背,轉瞬間她擡腿就向中間那個人踢過去!
那人輕鬆躲開,但是生氣了,湊近顧綿,“顧小姐,我知道你以前幹哪行的,特巧,我們同行,不過,哥幾個比你高級了那麼點。”
腰上有什麼硬邦邦的東西,顧綿低頭一看,果不其然是槍。
“僱主是個很有時間觀念的人,顧小姐配合是最好,不配合,你的女兒就……”
男人拿出手機,手機視頻裡,皺皺在牀上熟睡,一把槍抵在她的小腦袋上。
顧綿瞪大眼,呼吸扼住:“別動她!我跟你們走。”
下一秒,顧綿口中塞了布,嘴巴用膠布貼住,身體被捆綁,頭上罩下黑色罩子,移動了幾十秒停下,顧綿聞到了車的汽油味。
她被扔上車,發動機啓動的聲音……應該是一輛麪包車之類的。
顧綿不啃聲,恐懼和清醒各佔一半,抓她的三個人是訓練有素,拿槍的姿勢很標準,也不廢話,行話裡,他們叫僱傭兵。
腦海裡搜尋一切有可能和她有仇的人,思來想去,基本排除以前抓過的犯人,都是些搶劫偷竊的,沒錢去請這樣三個男人來抓她。
難道和季深行這次的投資案有關?
眼睛看不見,顧綿仔細聽車外周圍,車應該是在高速路上,因爲不顛簸,周圍也很安靜。
藏在內-褲暗口袋處的小手機,是直板幾年前的款,很小,方便攜帶,也許是警察當久了,深夜出門顧綿總是習慣帶上這隻手機在身上,以防萬一。
今天還真給她用上了。
每到整點,手機會震一下,到現在,一共震了三次,但車還在行駛。
顧綿猜測,已經出了a市。
…………
手術室。
“現在進行術中麻醉喚醒。”大衛醫生吩咐麻醉師。
麻醉醫生注入藥劑,衛川繃住了呼吸,緩緩地,季深行眉心動了動,然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衛川眯起眼睛,“認得我是誰?”
無影燈下,手術檯上的男人,蒼白深刻的面孔,緩緩眨了眨眼眸。
大衛醫生笑,“你可以說話。”
“我叫季深行,今年三十七,我有妻子,顧綿,她在國內……”
大衛醫生朝衛川使眼色,衛川走到季深行頭部位置,開始按照大衛醫生吩咐的,不間斷地問他一些記憶方面的問題。
反反覆覆着問。
季深行的表現很令人放心。
“那麼,現在探針要從你的鼻腔進去了……”大衛醫生說道,然後吩咐衛川,繼續重複剛纔的問題。
一旦季深行回答不上來或者遲疑,那就是碰到了保管記憶的大腦區域,需要避開那個區域,及時調整取碎片的角度,而同時,最最重要的,不傷及腦動脈。
手術緊張有序進行中。
衛川的手機突然響了。
國外手術沒有嚴格的不能通話的規定,因爲一些涉及到移植的手術,需要及時和外界器官源保持聯繫。
護士舉着手機,衛川看了眼來電,回頭,“小雙打來的,估計是紳紳鬧得厲害。”
季深行看着他,“快去接,要被你問得煩透了。”
衛川出了手術室,手套摘掉,來到二樓觀摩室內,看了玻璃窗下手術檯上的季深行,轉過身去接電話,“小雙,怎麼?”
……
“你慢點說,怎麼回事……什麼?!顧綿不見了?什麼意思你說明白點!下午你不說和她在一塊嗎!在她小區外找到了她的傘……那你報警沒有?!”
突然,身側和樓下手術室相通的對講機傳來大衛醫生慌亂的聲音,“病人心顫!顱內壓突然升高……快!電擊充到xxx焦……”
衛川舉着通話中的手機愕然轉回身往下看,手術檯上,季深行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該死,對講機居然沒關?!
無影燈下男人的眼眸深沉如海,急劇翻涌着什麼。
大衛醫生罵了一句,對着對講機,“衛川你下來!他情緒不穩定導致心顫顱內壓不斷升高,這樣下沒辦法手術,還有生命危險!”
季深行瞪着眼眸,身體不能動,很着急,剛纔他聽見了什麼?顧綿不見了!出什麼事情了?報警又是怎麼回事?
“衛川……衛川!”季深行喉嚨嘶吼。
衛川下樓,站在手術檯邊,雙頻指數監控器上線條波動越來越糟糕,衛川整個人都是抖的,“深行,拜託你冷靜下來,拜託你……”
季深行翻轉白眼球,身體在電擊下痙-攣,四肢麻醉中,感受不到痛,但他整張臉上都是痛苦至極的表情。
三次電擊後,雙頻指數監控器上線條總算慢慢波動,季深行朝衛川看過來,他沒有說話,只是看着衛川,就那麼看着,眼睛裡漆黑變得黯淡無光,慢慢的,慢慢的眼角有透明的液體順着肌膚紋路下滑。
衛川震住,手術室裡的醫生護士也都震住。
因爲這個男人,他在哭,沒有聲音,只是流淚。
“深行……”衛川不敢看他。
季深行慘白的薄脣緩緩輕啓,悲傷枯槁的眼眸,“衛川,算我求你,給我醒麻醉,讓我下去,讓我回國找她。她一個人,會害怕……”
衛川眼睛通紅地搖頭,怎麼可以?手術進行到一半,很順利!
季深行閉上眼,長而硬的睫毛上沾着水光,白茫茫的模糊一片,他的聲音也染了哭腔,“如果她有事,她不在了,這場手術於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衛川你明不明白?我要這條命,我怕死,只是因爲她,她沒了,我什麼也不要了……”
……
大腿內側小手機震動第五次震動,車終於停下。
五個小時,顧綿不知道他們把她帶到了哪兒。
車門打開,坐在她左側的男人下車,走的很遠,依稀聽見他在打電話,應該是和僱主聯絡?
顧綿嗚嗚地叫。
駕駛座的男人轉身,摘了她頭頂的罩子,撕下膠布。
車內一點燈都沒有,車窗外也沒燈,證明附近沒人居住,大致是荒郊野嶺。
男人帶着頭套,只露出一雙眼睛,顧綿開口,“我要小便。”
那人笑了一下似的,“顧小姐,對付你這種招數,我們的解決辦法是,有排泄物請直接拉在褲子裡。”
靠。顧綿心中暗罵一聲,她當然沒拉,沒有尿意,故意這麼說是想伺機逃跑,但顯然低估了他們綁架人的專業性。
這人和她說完話後就下車,車外面那個男人還在打電話,只剩下副駕駛座那個男人沒離開。
顧綿盯着那人腦袋,一動不動,睡着了?
她手背捆在身體兩側,一邊盯着副駕駛座一邊手臂在麻繩裡艱難摩擦着移動,小會兒功夫,手腕移動到褲襠位置,顧綿眼睛一眯,手指往褲子裡鑽,一點一點費力地觸摸到了手機!
太好了,拇指摁下手機最左邊的鍵,然後摸着數字,3是小雙的緊急撥號鍵,用這個號碼打,小雙就知道她出事了。
可是手指還沒摁下去,手腕突然被一股大力扯住。
顧綿擡頭,嚇了一跳!
前一刻還在副駕駛座睡着的男人此刻頭就在她腦頂,男人移開她的手腕,沒客氣地大手攥緊她的褲子裡,一下就撈出了那部小手機,慢悠悠地說吹了口口哨,“顧小姐委實聰明,把通訊工具藏在這種地方……不過,顧小姐玩錯了對象,這手機震動聲小,可是五次震動,我五次都聽見了,
先待你保管!”
顧綿惡狠狠地瞪着他,“既然知道我是誰,應該也知道我背後是季家,你們爲了錢真不怕死!”
男人無動於衷,嚇唬看來是不管用。
幾分鐘後,其他兩個男人上車,顧綿又被貼上膠布戴上頭罩,車行駛在路上。
沒了這隻手機,顧綿算不出時間,只知道車開了很久,久到她暈厥過去,停下。
然後,她被其中一個男人扛着走了一段,放到了什麼地方。
“僱主說可以把她頭罩拿下,膠布撕開。”
接着,顧綿看得見光了,嘴巴也自由了,她在一輛大貨車後箱,車門半開,顧綿往外看,是茫茫的拂曉微弱的白光。
天都要亮了,應該是四五點。
“把他也弄到那輛車上去,僱主吩咐的!”
後車門打開,暗色天光裡三個穿黑衣服的男人抓着一個人過來。
等他們走近了,顧綿看到和她一樣被控制住抓過來的人,瞪大眼睛,驚詫不是一點半點。
……怎麼會是他?!
那人被三個黑衣人扔上了車,看到顧綿時,也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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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繼續大更~~預算明天可以寫完大結局終章。
有mm問番外,會寫,但不會寫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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