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以深把手機從火華身邊拿走的那一刻,彷彿像回到了十三年前,她把手不斷的伸進別人的包裡,口袋裡……
每次都失敗,被人當場抓到,那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有的人氣不過,還說要替她的父母教育她,挨幾個巴掌,被打幾下手都是常事。
疼也疼,但比起“老闆”下的手,可輕多了。
以深的手有些抖,把手機緊緊攥在手心,悄悄的上了樓,心臟要跳出來一般的緊張。
關上門,鎖上!
白以深嚥着口水,全身的細胞都在戰慄,劃開手裡,點進通訊錄拉開撥號鍵前……一個藏在記憶深處的久違名字就這樣毫無徵兆的跳進她視線……
“別打她……打我吧。”
“……”
“這石頭送你,我媽媽說一直放在手心摸着,會帶來好運的。別讓老闆看到了,藏藏好,小七。”
“小七,我們不是被爸媽拋棄的,我們是被老闆偷來的,就像老闆逼我們去偷別人的東西一樣……”
“你只要乖乖的就好,向老闆交差的事情,我來做。”
“小七,別叫我小五……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這個名字,你要牢牢的記住,我的名字叫……容桑。”
容桑……
白以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容桑,她其實早知道的,他是容桑,從在機場第一次見他,見到他手腕上的圖紋時……
她就猜到了。
容……桑……
她握緊手機,閉了閉眼,忽視心口因這個名字而產生的慌亂,她飛快的撥出甚至可以倒背如流的電話號碼……
“嘟——嘟——嘟——”
電話連線聲此刻就扯着她的心頭肉,每拉長一聲,心頭肉就被拉出一分……
“少爺,少爺,快接電話,快接電話呀!”一張小臉因着急而皺成了一團,腿不安焦躁的踱着,小拳頭攥的緊緊的,急得都要哭出來……
可電話遲遲不被接通,以深的心幾乎都要沉入海底,她抿緊了脣,就在她以爲打不通了時——他的聲音響起。
“喂?”
以深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嗓子像被什麼堵住了,話也說不出!
“以深……是不是?”
“少,少爺……是,是我……”以深哽咽出聲。
她破碎的聲音聽在白天麟耳邊,讓他心如刀絞!
“別哭,別哭……告訴我,你在哪?是什麼處境?”
“我,我……我不知道這是哪兒……車子開,開過來的時候,沿着條很長的河……我站在窗,窗口,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有座很高的山……然,然後我就不知道了……嗚嗚……”
以深覺得自己很沒用,即便接通了電話,也沒能告訴他一些有用的信息。
“乖,別哭,再多告訴我一點……”
“這裡是個別墅,唔……每天都有好幾個人在外面看着,唔……別墅裡面沒有網絡,也沒有電話……我,我是偷的看守的電話……”
“……”白天麟愣了一下,心揪緊,忙問,“那些人有沒有傷害你?”
“……沒,沒有,少爺,你別擔心……”以深撇着嘴,脣有些顫抖,她緊緊捂着,不想讓白天麟聽到自己哭的過於傷心……
可對方是白天麟,熟悉她都熟悉到骨子裡的人,她壓抑的強烈哭聲,他又怎會聽不到?
“我不擔心,我知道以深關鍵時候很聰明,也很機靈。 ”
“少,少爺……他們說,說是你設計抓了狂瀾的人……少爺,你,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我好得很。”
白天麟沉着眸子,“你記住,我很快就會來接你回家,你要趕緊把手機不留痕跡的放回去知道麼?”
“恩!”以深用力點頭!
令狐遠收集完畢信息,給白天麟比了個k的手勢。
“知道他們爲什麼抓你麼?”
白天麟抓緊時間問道,這邊令狐遠不自在的繼續戴上耳機,有些心虛……
“我,我偷聽到他們說話了,他們就把我抓了,然後……然後現在要我給他們畫張設計圖……”
白天麟眸子眯起,畫設計圖?
“以深,不管他們讓你做什麼,你都照做,聽到沒有?”
“恩……我知道……”
“你偷的別人的手機,很快就會被發現,我們不多說了,我現在和警察局局長在一塊兒,局長是很厲害的人。我們很快就能過來。”
“恩!恩恩!”
“保護好自己,知不知道?”
“恩!”
白以深心裡難過更甚,她握着手機不想掛斷電話……
“那……那我掛了……”
“少,少爺!”
“……恩。”
“少爺……”
“以深,你信我,然後堅強一點兒。”
“恩……”
“別哭,我不喜歡你哭的邋里邋遢的樣子。”
“……恩。”
“……”
“少爺,我好想你……嗚嗚嗚……”
“……嘟,嘟,嘟……”
以深緊緊環住自己的手臂,悶在手臂裡哭……
白天麟掛斷了電話。
令狐遠摘下耳機,看向他背過去的身影,玻璃窗上映出他臉上沒什麼變化,卻讓人感受到他內心強烈起伏的情緒。
那女人的聲音……真夠讓人心疼的。
“真了不起。”
還能從狂瀾的人手裡偷手機給白天麟打電話,顯然,令狐遠覺得這女孩兒不像白天麟之前說的那樣一無是處。
白天麟握着手機,閉了閉眼,回身,“確定位置了麼?”
“大致,已經越過了江城地界,在海城邊郊,白以深說的長河和高山應該是江城的護城河鬆河,那座山是松山。”
令狐遠說道。
“但即便是現在一切準備就緒,過去也要到晚上了。”
“晚上不是更好?”
“問題是人在海城,我們是屬江城公安,得先聯繫海城那邊的警區,還有一些文件之類的……”
“你就告訴我,最快什麼能行動。”
“明天早晨。”
令狐遠看着他,“我知道你心急,可對方是狂瀾,我們不得不小心部署。”
“我等。”
白天麟淡淡道。
十二天了……她說沒有受傷,她說她很好……可他一個字都不信。
那傢伙根本就不是受得了委屈的類型,哭成那樣,肝腸寸斷,真不讓人省心哪,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