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遊輪停靠在了岸邊,一個穿着紫色裙子的女孩提着包包站在甲板上,左右看着,目光四處搜尋着一個身影。
她的美貌很濃,臉孔很漂亮,鮮紅的嘴脣飽滿而棱角分明。
不喝醉酒的時候,她看起來也很有精神。
從她的身邊時,已經有幾個男人停下了腳步看她。
但是她沒有看一眼,一直在不停地找着一個高高的身影。
始終沒看到。
她想了一下,跑到一個船上的管理員打扮的金髮碧眼的中年男人身邊,對他說了一通,然後用手不停地比劃着。
中年男人的回答讓她大吃了一驚。
差點連揹包都丟掉了,她拎着包包匆匆跑開。
“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的!”她喊了一聲,繼續往前跑去。
此時一個小酒館裡,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坐在角落裡,長長的頭髮垂下來,遮蓋住了他的臉龐。
他擡起手拿酒杯的時候,已經瘦得關節分明的手上一道銀光一閃而過。
戴着銀戒指的手拿起了酒杯,他一仰而盡。
然而,放下酒杯的時候,他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南牧冰回到別墅,他的腳步慢了下來。
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襲上了心頭。
順着地毯走向大廳,他看到了茶几上凌亂的報紙,還有幾顆鹹的要命,酸的要命的話梅躺在盤子上。
他皺起了眉,朝着茶几走過去。
就在這時,他的腳下碰到了什麼東西。
他擡起腳,看到了踩在皮鞋下咯腳的東西——是手機。
確切地說:是白豆豆的手機!
南牧冰皺着眉頭,看着手機。
忽然柳希兒瘋狂的叫聲迴響在耳邊。
“你會後悔的……”
“你會後悔的……哈哈哈……”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地飛快撿起了手機。
當他飛快地翻着手機,看到了已接電話那裡顯示的最新一欄,那個電話號碼,還有通話的時間。
他忽然像是被打了一悶棍。
從來沒有人能打倒他的,但是他這是真正的有一種兩眼一抹黑的感覺!
柳希兒那瘋狂的喊叫聲,他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他拿着手機,四處地梭巡着。
然而什麼東西都沒有動過。
他忽然飛快地跑上樓去,然而到處都沒有白豆豆。
她的衣服,她的物品都沒有動。
空氣裡沒有她的氣息,她走了。
走的時候太匆忙,什麼都沒有帶。
她能去到哪裡!
南牧冰跑下樓,冷汗從他的頭上滾落下來。
三天以後。
寧莫離匆匆地走進了南牧冰別墅的大門,南牧冰正從門口往外走,準備要走出去。
他甚至根本對寧莫離視而不見。
寧莫離走過去,一手扯住他的胳膊:“南牧冰!”
南牧冰回過頭,只見總是瀟灑而倜儻的臉上,滿是青色的鬍鬚渣子,他竟然連刮鬍子都忘了。
他穿衣服總是很講究的,然而現在他身上穿的衣服大概是穿了兩天的了。
南牧冰的聲音很暗啞:“別拉着我,我要去找人!”
“找人就找人,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寧莫離很少生氣,但是現在他生氣了。
南牧冰掙脫他的手:“我要去找人!”
寧莫離說:“還有你都找不到的人嗎?”
“她一定還在a市,她一定還在a市,只是躲了起來,不肯見我……我出去找她,把話跟她說清楚就行了……”南牧冰喃喃地說,說着就往外快步走去。
寧莫離抓住了他的胳膊:“那你也不能不吃不喝!”
南牧冰回過頭來:“你到底是來看笑話的,還是來阻攔我去找白豆豆的?”
寧莫離見他眼神陰沉,嘆道:“你簡直是瘋了!”
南牧冰說:“那你就別攔着我!”
寧莫離看他一眼,也生氣了:“我從來就不樂意管別人的事!只是求救的電話都打到我哪裡去了,我不來找你不行。”
南牧冰冷笑起來:“謝謝了,不勞你費心了。”
說着,轉身又要走。
“南牧冰!”寧莫離從來沒有這樣高喊過,他永遠都是那麼優雅淡漠的,只是他現在的臉色鐵青,比南牧冰的好不到哪裡去。
有什麼激烈而複雜的情緒在他的眼睛裡涌動。
他終於還是要不再隱藏了。
南牧冰轉過頭來,看着寧莫離的神色,頓時冷笑一聲:“寧少,我早就看出來,你獨獨對白豆豆不同!”
寧莫離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靜靜地沉默着,然後在南牧冰猜疑的神色越來越不需要隱藏時,他說:“你知道白豆豆是誰嗎?”
南牧冰一怔,然後就冷笑起來:“她是什麼人,不用寧少你告訴我!”
“你!”
寧莫離氣得走過去,一下子揪住了他的衣領:“南牧冰!到現在你都沒有一點點後悔!沒有一點點認爲是你自己的錯!”
“我有什麼錯?都是陰差陽錯!”南牧冰瞪着他,“我解釋清楚就沒事了,這是我和白豆豆的事情!”
“你解釋清楚?怎麼解釋?南牧冰,你只會想着你自己,總是將別人的感情玩弄在鼓掌之中。是,白豆豆是很好騙,但是再好騙的人也經不住你一而再地欺騙!”
“我沒有騙她!我騙的是柳希兒!”
“但是白豆豆知道嗎!”寧莫離說,“你總以爲什麼都掌握在你自己手中,隨意拿捏着別人,將一切都當成可以算計的。但是你忘了她也是個人!你總會有錯漏的時候!”
“我對她不好嗎?我對她是真心的!”
“真心的……南牧冰,你也從來都沒有想過娶她……騙柳希兒的話,你捫心自問,是不是半真半假!”
南牧冰猛地甩開他:“寧莫離,你也不要太過分了!你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
一直避免着兄弟再次爲了女人反目,然而兜兜轉轉,卻終究還是發生了!
寧莫離撲上去,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我告訴你爲什麼,當年救我們的人,就是白豆豆!”
南牧冰生生地捱了這一拳,他沒有躲。
他震驚地看着寧莫離。
寧莫離冷冷地看着他:“柳希兒當年利用這一點騙了你,可是真正當年救了我們,後來又失憶了的,是白豆豆。”
“揹着白豆豆去柳希兒父親診所的,就是白豆豆的父親!”
南牧冰忽然全身都僵硬了。
“原來,這就是你一心幫白豆豆的原因……”他喃喃地說。
接着他吼了一聲。
“這不可能!”
寧莫離冷冷地看着他:“南牧冰,今天有這樣的結果,責任在你!”
南牧冰一拳打在了柱子上!
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流了下來。
六年後。
美國。
三月。
陽光明媚的下午。
穿着米白色襯衣,戴着黑框眼鏡的蘇慕升從威嚴壯觀的科研所裡出來,實驗室的牌子就在他背後。
他低頭看了一下手機上的照片,溫潤如玉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好想快點見到他們……
他上了一輛藍色的寶馬,然後一路飛快地開回到了洛杉磯一處別墅裡。
下車的時候,隔壁別墅的一對夫婦正帶着兩個兒子準備出門。
他們家的路虎就停在柵欄外。
小兒子金髮碧眼,長得非常活潑可愛,一馬當先地拉開了車門,蹦上了車子。
然而一看到蘇慕升,他又打開了車門,將那一頭金黃的捲髮伸了出來,笑嘻嘻地看着蘇慕升。
“啊,密斯特蘇,你回來啦!”那個主婦笑眯眯地跟蘇慕升打招呼,“好久不見你!”
那兩個孩子也跟着叫起來:“蘇先生!蘇先生!好久不見你!”
竟然說的不標準的中文。
聽起來特別好玩。
蘇慕升笑起來:“咦,你們的中文又進步了呢!”
“因爲您的寶貝教他們的呢!”兩個小男孩的媽咪,那個主婦對蘇慕升笑着說。
“啊,他們又淘氣了嗎?”蘇慕升笑道。
“怎麼會呢?多麼可愛的孩子!”主婦笑道,“就是您最近太忙了。”
“是的。”蘇慕升微笑道,“最近工作比較忙。”
“啊,是呢,是呢!”主婦笑道,“密斯特蘇是個大忙人。”
蘇慕升笑了。
“但是卻還是那麼照顧家庭,關心您的太太和子女呢!”主婦笑眯眯地說。
蘇慕升此時正站在車前,那太陽漸漸下去了,夕陽橙紅色的光暈照在他的臉上、身上、頭髮上,散發着淡淡的光華。
他整個人站在夕陽的背景中,溫潤如玉的氣質,還有他臉上淡淡的微笑,都是那麼令人讚歎。
“應該的。”蘇慕升微微一笑,“自己的太太當然應該好好照顧了,寶寶們也是應該疼愛的啊!我可是他們的父親呢!”
“啊,真是一個溫柔的好丈夫好父親啊……”金髮碧眼的主婦讚歎着,然後說,“那我不打擾您了,一定很急着去見您的太太和寶貝們吧?那再見,有時間我們週末一起聚會啊,還有您的太太和您的寶貝們!”
“好的,非常榮幸。”蘇慕升有禮地微微鞠躬,然後笑了一笑。
微笑在他溫潤如玉的臉上,無比的令人心動。
蘇慕升推開別墅四周攔着的欄杆門,推開了別墅的大門,回到了別墅。
走進別墅,他遠遠地看到一個纖細苗條的身影正在廚房的方向出來,手上還端着一個綠色的盤子,盤子裡放着新烤出爐的蛋糕。
香噴噴的,讓別墅的一樓都散發着香氣。
“啊,蘇大哥,你回來啦!”那個聲音驚喜地叫着。
蘇慕升微微一笑,眼看着那個纖細苗條的身影背對着外面的玻璃窗,走向自己。
夕陽的餘暉灑在她的背影上,她的身影是那樣美麗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