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青霞將本小海和王春生送到火車站的時候,本小海竟然窩在後座上睡着了。
“笨小孩,下車了,下車了。”王春生用力推着本小海。
“不用叫他了,我直接把他送回家吧。”嚴青霞制止了王春生的粗魯動作,“他喝成這樣,坐公交車讓人不放心。”
“那好吧,那就辛苦你了啊,嚴青霞。”王春生雖然也喝了不少,但是思維還是清晰的。
“都是老同學,應該的。”待王春生下車,關上車門,嚴青霞又降下車窗囑咐道,“春生,你也多喝點水啊。”
王春生在路邊站着,直朝嚴青霞擺手,讓她先走。
拗不過王春生,嚴青霞一踩油門,車子便緩緩啓動,駛入正道。
當時妙雲化妝品專賣店開業的時候,嚴青霞曾經去祝賀過,所以他直接將車開到了店鋪。
如果他老婆在店裡的話,直接將本小海交給她就可以了。
然而,丁曉燕上的是早班,所以嚴青霞進店的時候並沒有見到她,便向於美麗要了本小海他們家的住址。
於美麗知道這個開着大紅色沃爾沃汽車的胖女人是本小海的同學,開業時候她送來的廣告扇子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肖鳳雲,本小海的同學剛纔來了。”看着拉風的紅色汽車跑遠,於美麗才朝裡面的肖鳳雲喊道。
“肯定是送本小海回來的吧。”肖鳳雲依舊在裡面忙活着,並沒有要八卦的意思。
“如果是送本小海回來的,那還用得着問他家在哪裡啊?”於美麗真爲肖鳳雲的智商捉急,可是她忘了肖鳳雲根本不知道嚴青霞所問的問題。
“哦,哦,你沒問問來幹啥的啊?”肖鳳雲終於從裡面走出來,捶着腰說,“快累死我了,老了啊,老彎着腰受不了了。”
“受不了也得幹啊,看到人家沒,和咱差不多的年齡,開着紅色的沃爾沃,看着就氣派。”於美麗羨慕地說。
“那個送給咱廣告扇子的女人啊?”肖鳳雲也反應過來於美麗說的是誰了。
“就是那人,別看長得那麼寒磣,可人家那是什麼命,榮華富貴啊。”於美麗感慨地說。
“各人各命,羨慕不得啊。”肖鳳雲也嘆口氣道,“丁曉燕說本小海蔘加同學聚會去了,怎麼還讓同學給追過來了?”
“誰知道呢,你說也是,直接打電話問問本小海不就是了,還得跑到店裡來問。”於美麗也疑惑起來。
“不管那麼多了,你啊,就是喜歡八卦。”肖鳳雲還對於美麗背後說她和劉洪利的事情耿耿於懷。
“這怎麼是八卦了?人家本小海和這個女同學應該是清清白白的吧?”要不怎麼說女人容易信口開河呢,如果不明覺厲的人聽見這話,肯定又成了一段緋聞。
嚴青霞並不是不能叫醒本小海問問他的家庭住址的,而是既然去了店裡,也就直接問了問於美麗。沒想到她的這一問,讓於美麗和肖鳳雲八卦上了。
幸虧她和本小海都不在現場,否則真的會被冤枉死了。嚴青霞對自己目前的現狀很滿意,本小海已不是她當年心中的男神了。
本小海就像算準了似的,車子到了小區門口,他就自然而然地醒了。這下就不用嚴青霞絞盡腦汁地尋找他家的樓號了。
本小海揉揉自己的眼睛,有點不相信地看看前面開車的嚴青霞,又看了看窗外的小區環境,這是什麼地方呢?
嚴青霞從後視鏡裡看到了本小海的樣子,便把車停在路邊問,“笨小孩,哪棟樓是你家的?”
“我家的樓?”本小海喃喃道,“我傢什麼時候有樓了?我家是平房啊,就是院子裡有棵石榴樹的那家。”
“平房?哪裡有平房啊?”嚴青霞四處看看,這小區裡全是樓房啊,而且連一樓都沒有院子的那種樓房,更別說院子裡的石榴樹了。
本小海覺得女司機說話的口氣不對,定了定神,終於想起來這是他的女同學嚴青霞,心想,這嚴青霞真的是和開服裝店時不一樣了。
不對,嚴青霞是開塑料製品廠的,什麼時候服裝店了?本小海用力搖搖頭,一時想不清嚴青霞年輕時到底是做什麼的了。
不管她年輕時是做什麼的了,現在像是在自己的小區裡啊。
他想起來剛纔應該在和白宇博他們聚會了,現在既然到了自家小區,那麼應該是嚴青霞同學將自己送回來了?
想通這一點,本小海的腦袋就清醒了,他急忙抱歉地說,“嚴青霞啊,你看還麻煩你又跑了一趟。”
“說啥客氣話呢?都是老同學,又不是很遠,也就是半小時的路程。”嚴青霞沒有喝酒,自然不介意本小海睡了一路,能把他安全送到家也就放心了。
“你找個車位停下,上樓喝點水。”本小海開了門下來,想指揮嚴青霞停到合適的位置。
然而嚴青霞卻沒有聽本小海的指揮,而是直接將汽車調了頭,沒有將車熄火就從駕駛室出來了。
“你還是和原來一樣的性子呢。”嚴青霞說着伸出手來,“天不早了,我還得趕回去。”
既然人家這麼說了,本小海也只得伸出手去,輕輕地和嚴青霞握了握。
看着嚴青霞的紅色沃爾沃汽車沒了蹤影,本小海還站在原地發呆,還和原來一樣的性子,到底是啥意思呢?
是說自己還和原來一樣性格內向沉默寡言,還是說自己還和原來一樣不懂人情世故?
本小海終究沒能明白嚴青霞話語裡的含義。
好酒沒有讓本小海胃疼,也沒讓他頭疼。但是他走路依然像是踩在棉花上,身子也像是在雲端飄着一樣,讓他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幻。
本小海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家裡走去,而此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給你發了那麼多信息,怎麼也不回呢?”剛接起來,就是丁曉燕劈頭蓋臉的一連串質問,“是不是喝多了啊?什麼時候回來啊?”
本小海看看周圍,幸虧沒有人聽見。
他早就習慣了丁曉燕經常性地脾氣大爆發,懶洋洋地回答道,“已經回來了,已經到了樓下了。”
“你那老同學找到你了嗎?”丁曉燕又問,語氣依然不善。
“哪個老同學?我不是剛同學聚會回來嗎?”本小海不解地問。
“那你回來再說。”丁曉燕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着手機裡傳來的忙音,本小海再一次愣在那裡,都什麼跟什麼啊?難道自己真的喝暈了,聽不懂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