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美好的一天!該出海咯!”
“向你致敬,我的太陽!”
醉醺醺地從杜鵑酒館中走出來,費舍爾舉着玻璃扁瓶對着太陽致敬——他的父母已經被死神帶走,也沒有妻子孩子房子,除了停靠在碼頭上的一條小舢板和船上的漁網,他一無所有。
他就住在酒館附近沒人住的破屋裡,在風和日麗的好天氣裡,他會划着舢板在碼頭附近撒網捕撈點小魚賣錢換酒喝,其他的日子則依靠給人打零工爲生。
今天,正是這樣一個好日子,向太陽致敬後,費舍爾小心地將酒瓶收好,隨後解開小舢板的纜繩,仔細檢查了漁網,便向着碼頭附近的海域劃去——現在已經是秋季,根據以往幾年的經驗,這幾天正是魚汛,如果能夠好好撈一把,便足以在整個冬季都吃上熱乎乎的米粥。
不過,在費倫的海洋裡捕魚,除了天氣以外,還要小心海怪和魚人——海怪就是海怪,任何體格超乎常規的海洋生物都可以被冠上這份榮譽——別說費舍爾的小舢板,哪怕是一條五桅大船,在面對一頭海怪時,都需要奉獻上祭品,隨後悄悄開走。
至於魚人,則是因爲一部分的魚汛正是魚人放養的。
和費倫內陸的遊牧居民一樣,魚人就是海洋中的遊牧民族,在他們心目中,魚羣就是他們的牛羊,任何捕撈魚羣的行爲就是在偷竊他們的財產——遇上捕撈魚類的漁船,他們會指揮鯊魚或者鯨魚進行猛烈攻擊,直到漁船沉沒爲止。
…………
“嘩啦!”
無論是海怪還是魚人,費舍爾都不擔心——他只知道如果最近不好好撈上一輪,冬季就要餓肚子,甚至和一些城外的遠方表親一樣,凍死在漏風的破屋裡——所以他很認真也很努力地撒着網,期望能夠有收穫。
大海沒有辜負費舍爾的努力,第一網收上來,十幾尾肥壯的海鱸魚立刻在舢板上活躍蹦跳,小心地避過海鱸魚背上的棘刺,費舍爾將他們丟進舢板中專門用來裝魚的活水槽。
海鱸魚肉質肥嫩,適合清蒸吃原味,在博得之門的貴族中相當受歡迎——當然必須是活的
光光第一網,費舍爾就賺到了未來幾天的酒錢,他開心地拿出酒瓶喝了一口,隨後灑出了第二網,第三網……
雖然收成不如第一網,不過沒有一網落空,最少都會有一條海魚——當太陽即將升到天空的時候,費舍爾抓的海魚已經塞滿了活水槽。
“該回去了!”
有些戀戀不捨地看了看海面,費舍爾強迫自己撥動木槳向碼頭劃去——雖然每一網都有收穫讓人樂此不疲,但是理智告訴他,現在返回碼頭是最好的時機。
晚上是貴族們舉行宴會的時機,午後一兩點鐘,貴族們的管家會帶着僕人採辦晚上宴會需要的食材——只要及時趕到並且保證新鮮,這滿活水箱的海魚就能換成滿把的黃澄澄銅子,甚至可能會是一兩枚閃亮的銀幣。
於是,滿懷希望的費舍爾加快了划槳的速度,直到看到一支高聳的三角背鰭在前方水域來回穿梭。
“糟糕,是鯊魚!”
“看上去個頭還不小!”
在海上討生活久了,只需要看到鯊魚的背鰭,就知道下面的個頭有多大,光是此刻看到的背鰭,費舍爾就能估算出下面鯊魚的個頭不會比他的舢板小。
他謹慎地停止划槳,一面拍打的水花聲引起鯊魚的注意——而看了一會兒,費舍爾發現這條鯊魚似乎很痛苦——他不停地穿梭着,有時候甚至朝上露出白生生圓滾滾的肚子。
“難道這條鯊魚快要生了?”
聽更大漁船的水手說起過,健康的鯊魚不會調轉身體,那會讓它們感覺到眩暈——只有即將生產的母鯊魚纔會偶爾將肚子反轉過來——臨盆的痛楚勝過反轉的眩暈,它們需要偶爾的眩暈來抵抗痛楚。
面前這條鯊魚顯然顧不上襲擊費舍爾,它不時翻轉身體,把白亮圓滾的肚皮翻出水面,顯得異常無助,這讓費舍爾的心中突然有了一股衝動——據說最近貴族中開始吃尚未出生的小鯊魚,如果能把這條鯊魚搞上岸,在貴族管家到來的時候直接破開肚子,是不是更能夠賣出一個好價錢?
有一個聲音在心中慫恿,衝動一但翻涌,便再難遏制——費舍爾又觀察了一會兒,確認面前的鯊魚沒有太大的反抗能力,便再次撥動木槳向鯊魚靠近,直到小舢板來到身旁,鯊魚都沒有表露攻擊的慾望。
這讓費舍爾鬆了一口氣,也意味着成功的一半——乘着鯊魚再次反轉肚皮的時候,他狠狠一船槳敲打在鯊魚的腦殼上——鯊魚立刻潛入水中,不再露面。
而稍微等待了一會兒,費舍爾看到不遠處的海面上再次翻涌出一條白花花的肚皮——已經得手一次,成功增加了膽量的費舍爾毫不猶豫地靠近,又是惡狠狠的一船槳——如此三番五次,被腹中痛楚奪取了戰鬥力的鯊魚終於沒有了逃跑的力氣,被費舍爾用繩索捆綁在舢板的一側。
特別將尾鰭捆綁結實,讓鯊魚無法打搖擺,費舍爾疲勞地呼出一口氣,滿臉潮紅地向着碼頭劃去——今天的收成超過了他捕魚生涯的任何一天,甚至可能未來也不會再有——他已經開始憧憬碼頭上其他漁民的讚歎,以及貴族管家們爲了鯊魚腹中的小鯊魚互相競價的熱鬧場景。
或許,在今天之後,自己也可以開始考慮買一棟小房子,面朝海洋,曬着太陽?
…………
鋼鐵戰艦,鸚鵡螺號上。
在經歷了一夜的狂飆之後,在清晨從海面上升起的朝陽照射下,鸚鵡螺號終於看到了遠方島嶼的出現——這讓與之攬繩連接的木船上的月光鼠發出劫後餘生的歡呼。
雖然少了一條船,但是瓦爾西大主教擔心的大混亂最終沒有爆發,他們終於來到了原先預定的登陸島嶼附近。
但是,在鸚鵡螺號的艦橋上,七隻毛色各異的月光鼠軍官卻沒有任何放鬆的跡象——雖然他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附近,但是沒有了總規劃者瓦爾西大主教,他們又都沒有經過這方面的培訓,該怎麼樣展開月光鼠之神降下的神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