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龍應宏升騰離去好一會了,天際滾滾的聲響也不再可聞,雨雲也有消散之勢,計緣才身體發軟的坐倒在地。
“呼……”
半躺着揉着左胸出了一口長長的氣,計緣十分確信以後自己的心臟肯定會越來越強大。
直到又躺了好一會,計緣才緩過勁來。
站起來拍拍屁股,撣了撣身前身後,頓時一大片灰塵被拍了出來。
“咳咳咳…咳……我這是得有染了多少灰啊!”
頭皮有些癢,撓了撓頭,都能感覺到指甲縫裡迅速積攢的頭皮垢。
“啪~”
指甲一彈,將其中的污垢彈飛。
“嘿嘿,這倒是真有點邋遢高人的樣子了!”
拎起包袱背在身後,又提起角落的油紙傘夾在腋下,一蹬石壁,整個人似飄似滑,拖着隨風擺起的衣袖遠去。
因爲剛剛下過大雨,地面異常泥濘,計緣跨越的步子拉開很大也依然有不少泥水濺到身上,不過他根本不在意。
即便能用小避水術防止這一點也不準備浪費靈氣,反正心情好,濺點泥水也無所謂,反倒像是孩童嬉戲一般,在跳躍過程中控制好力道,自己和自己比較下一次濺起的泥水會不會更少,也聽一聽泥水濺躍的聲音。
嗯,並且還樂此不疲。
上一次這麼做的時候,貌似還是計緣小學一年級得到一雙新雨靴那會,只是那會是和小夥伴比賽誰濺起的泥水高。
論起來如今計緣依然只有天地化生這麼一部正兒八經的導氣決修仙基礎正法,沒有練氣決在手,體內運轉的與其說是法力,不如說更像是淬鍊後的靈氣,以之滋潤肉身和施展小術罷了,但就心境心氣而言,哪怕計緣是個門外漢,此刻的他也自覺通透,以至於童心大起。
這麼疾行而去,計緣憑着方向感朝東北方直行,在天空徹底雲散之際看到了遠方的一城的輪廓。
。。。
德遠縣城的規模比起寧安縣還要小了不少,計緣進到縣內後,明顯感覺到不論是人流還是建築都遜色於寧安縣。
不過想來也是,寧安縣雖然不算太大,但好歹人口也接近了兩萬,光是縣城內就住了一萬多人,加上屬官治理有方,這些年一直蒸蒸日上。
而這德遠縣對比起來應該就差了不少。
不過再怎麼說也是縣城,在城內沿街的吆喝聲依然此起彼伏,往來的行人商客也有不少。
計緣緊了緊背後的包袱,問尋着香味就往百十米開外的酒家走,這會不用他憑藉出色的聽力和堪憂的視力配合來躲避行人,因爲旁人大多都會主動避開他。
這讓計緣忽然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個什麼狀態,下意識的擡手聞了聞衣袖。
‘嗯,味道應該也沒那麼重!’
因爲此刻差不多是正午時分,越是接近酒樓飯館密集的這一片區域,周圍的聲音頓時更加嘈雜起來,和百十步外的人流對比也更加密集。
“來來來~~~各位客官,我們匯客樓今天有新宰的羔羊,精燉的雞湯,自釀的米酒也是好滋味,要吃飯要喝酒的快請進啊~~~”
這家叫匯客樓的酒樓只有二層,佔地面積和建築規模都無法同寧安縣著名的廟外樓相比,可這店門口的小二吆喝得確實賣力,嗓門也大,計緣覺得這也是一種天賦,否則常人這麼吼久了喉嚨都要啞了,這人應該是天天如此。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計緣也不求熱情招待了,順着其他客人就一起往匯客樓裡鑽。
真進不去的話大不了再找地方洗澡。
這店小二明顯是看到了計緣了,伸了伸手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說出趕客的話。
進了店內,周圍飯菜的香味順着騰騰熱氣不斷在計緣鼻尖流動,那些咀嚼聲有綿密有清脆,讓他忍不住分泌大量口水。
鮮棗再好滋味到底還是單一了,況且棗子也吃沒了,好久沒遲到熱騰可口的飯菜可把計緣給饞壞了,眼尖在模糊中瞥見一個空桌子就趕緊過去佔了。
把包袱雨傘往桌角一放,等着店夥計上來點菜了。
櫃檯那頭,掌櫃的是個胖乎乎的八字鬍中年人,看着計緣那一身泥濘蓬頭垢面的樣子直皺眉頭,可有道是進店皆是客,人家一副等着點菜的樣子總不能轟人吧,那匯客樓名聲還要不要了。
只是看看周圍食客紛紛是一副一臉嫌棄的樣子,甚至有人才進門看到計緣坐在大堂顯眼位置就直接回頭出去了。
想了下,掌櫃的朝着一個店夥計勾了勾手,對方看到後立刻到櫃檯邊來。
“你過去問問那位客官,能否換個位置坐,我們在角落幫他滕一張桌子,再送他一碟小菜,說話和氣點,知道了嗎?”
這名包着頭巾的店夥計順着掌櫃手指的方向看去,瞧見了幾位顯眼的計緣,點頭回應。
“嗯,知道了!”
回完話,店夥計就小步跑到了幾丈外撐柱邊那張桌子旁,用布巾不停擦着手,還沒來得及說話,計緣就自己開口了。
“是否是要我換個位置啊,角落一點也成,咱快點過去,順道就把菜點了,快些快些!”
說話間計緣已經自己站了起來,拿好了包袱提起了傘,順便還將剛剛就已經拿出筷籠的一雙筷子抓在手上。
“呃…好,客官這邊請,這邊請!”
這名店夥計看着計緣那雙眼睛愣神少許,趕忙帶路,並在計緣的詢問中介紹着自家酒樓的一些拿手好菜。
片刻之後,靠前壁正門拐角後的一張桌子前,店夥計聽完計緣報的菜名又有點愣神。
“醬肘子、燉母雞、蒸麪糕、燴三珍、煮白菜、醃蘿蔔、炒菜頭,呃,客官…我們可只贈您一碟炒菜頭啊…這,您這……”
店夥計說話聲音很小,的眼神頻頻掃過計緣渾身上下和那隻癟癟的灰布包袱,或許也就只有一把油紙傘好看點。
“呵呵,放心吧,在下還是有錢付賬的,只管通知後廚做菜便是。”
計緣一邊笑着安慰一句,一邊從懷中摸出兩粒碎銀子,他並沒有什麼被狗眼看人低的憤怒,將心比心之下,對方這也是人之常情嘛。
等人家店夥計離開,就只剩計緣一個人在那苦等了,本來在城外還不覺得,此刻饞蟲被勾出來了就有些受不了了。
抓着筷子在嘴裡吮吸筷頭,不時深呼吸嗅一嗅菜香,哎,要不要這麼磨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