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威壓仍在,只是肖辰此刻體內血氣內力都在滾滾運轉,將無形威壓隔絕在外,令它無法壓迫肖辰。
在那充斥天地的無形威壓下,或許是爲了應對生死存亡的危機,暗金血氣和內力竟有初步交融跡象,共同對抗着無形威壓。
肖辰一個翻身,輕輕落在地上,忽然心有所感,擡頭向天空望去。
只見一道白光亮起,自遠方而來,向天際處去,倏忽間橫亙天穹,消失在風暴中央。
那裡,正是蛛魔血尊和張萬年決戰的戰場。
這道白光所過之處,無論濃雲、狂風還是飛沙浮石,全部退向一旁,如同凡夫俗子遇到出巡帝王,急忙退避。
它們不是湮滅,而是退避,爲那束光芒讓開了一條坦蕩通途,然而那道白光所過之處,已然自成一界。
看到這完全顛覆過往常識的一幕,肖辰除了疑惑,剩下的只有震憾。
在這種凌駕於萬物之上,似與天地同在的威嚴面前,肖辰也無力抗衡,若是擋在白光道路上,一樣會不由自主的退開。
現在因爲相距遙遠,只是對抗那威壓的餘波,肖辰才得以衝破束縛,即使這樣也是血氣內力全開,才勉強脫身。
天地間,忽然炸響一記霹靂,巨大音波讓整個世界只剩下惟一的聲音。音波抵達肖辰這裡時,儘管被血氣和內力連續削弱,但仍然震得肖辰頭暈眼花,口鼻眼角都垂下道道血線。
肖辰一個踉蹌,但依然站着,沒有倒下,他分辨出那不是霹靂,而是風暴中那異族強者的咆哮。
震驚之餘,肖辰也有驚喜,因爲那記咆哮中充滿了痛苦和憤怒,堪稱歇斯底里,顯然那名異族強者受了重創。
難道是那道白光?
肖辰心中一動,隱約想起一個傳說,關於帝室的傳說。
此刻遙遠天際,正飄浮着一葉孤舟。
孤舟青身烏蓬,看上去就似人間萬千河流中一條最普通不過的小船,然而那渾若天成的優美線條,卻在不經意中透出它的不凡。
風暴已經蔓延到了此處,可是這葉孤舟紋絲不動,絲毫不受狂風影響,紛飛的流砂亂石也落不到孤舟之上,一到左近,就會劃出一道弧線,自然而然地繞過孤舟。
在孤舟之後重新匯聚,再繼續按着原本的軌跡前進,玄奧無比。
這葉孤舟就如不屬於這方世界,這片天地,即不受風暴影響,也不會爲人探知。
孤舟上立着數人,最前方是個眉宇軒昂的年輕人,手中一把長得驚人的合金槍,正指向遙遠風暴的中心,剛剛那道白光就是自此槍中射出。
這把合金槍長得驚人,從頭至尾過兩米,槍身上盤着一條栩栩如生的騰蛇,正是華夏龍威的象徵。
不過,和世間流傳的騰蛇圖案不同,槍身上盤踞的騰蛇背後有九塊大鱗,身體其餘部位則片鱗皆無。
九塊背鱗中,有五塊上面各有一個人像,或怒目而視,或凝神沉思,或威嚴天生,神態各不相同,然而眉宇間依稀與持槍的年輕人都有幾分相似。
此時,白光已逝,年輕人依舊持槍,凝立不動,似乎時光長河也於此刻停止流轉。
舟上一片寂靜,片刻之後,一名長鬚飄飄的中年人才喟然長嘆,道:“諸邪退避,衆生朝拜,如此威力,果不負‘熗祖’之名!”
年輕人嘴邊浮上一絲微笑,道:“這都是歷代先祖傾盡心血加持之功。”
另一名老者徐徐地道:“歷代前輩心血自然是成就‘熗祖’之基,然而尊少以如今年紀,就能驅動‘熗祖’,放眼歷代,也是罕見。”
“假以時日,想必‘熗祖’第六塊背鱗上,出現的就是尊少了。”
此言一出,衆人皆是震動,尊少眼中更是迸射出一道奪目光芒。
能夠執掌‘熗祖’,並以已身本源內力心血不斷澆灌溫養的,只有華夏當家人,老者這句話內中含義,不言自明。
不過,尊少眼中光芒轉眼間斂去,又變成那溫和無爭的模樣,苦笑道:“我只是一時僥倖,才勉強能夠驅動‘熗祖’而已。豈敢與文治武功光耀今古的幾位先祖比肩?烙印騰蛇的話,再也休提。”
老者卻不以爲然,撫須微笑道:“水到渠成之事,就是我等不提,有心之人自然也會知曉。”
“而且,尊少於此關鍵時刻,行此關鍵一擊,救下了張萬年性命,如此大功,卻是壓也壓不下去的。”
“當此國運攸關之際,一味謙守並不足取,必要時也須勇猛精進纔是。”
尊少苦笑道:“不說以後之事,就是今天之舉,也是諸位護持,各大惡魔運籌,才得以成功,讓我如何敢自誇?”
正當諸人你來我往,君上謙讓,衆臣勸進之際,‘熗祖’忽然自行震動,就連遙射風暴中心時也未睜開的騰蛇雙眼竟然緩緩睜開,俯視下方大地,似乎盯住了什麼地方。
旋即,無邊的堂皇威嚴氣勢自騰蛇身上升起,在空中凝聚成一條巨大龍威騰蛇虛影,虎視大地。
它似是遇到了生平大敵,戰意滔天,就欲決一死戰。
“熗祖”的異動,頓時驚動了舟上諸人。
可是,衆人從未見過如此景象,一時心神震動,不知如何是好。
騰蛇雙目一開,尊少頓時大叫一聲,只覺周身內力源源不絕地被抽吸過去。
方纔驅動‘熗祖’一擊,已經消耗了他絕大部分內力,此刻再被抽吸,簡直是要把所有內力漩渦都抽出體外,這讓他如何承受得住?
所以,一聲大叫後,他眼前一黑,已經暈死過去。
尊少一倒,熗祖失去內力來源,空中騰蛇虛影出一聲不甘且憤怒的咆哮,緩緩消散。
舟上諸人皆是神色大變,忙扶起尊少細細查看,待看出他只是內力損耗過度,脫力昏迷,這才稍稍放心。
這種傷勢落在一般人身上是不治之症,可是帝室中自有能人靈藥,不難治癒。
長鬚中年人臉上滿是深深憂色,意味深長地道:“剛剛‘熗祖’似乎在和什麼東西對抗。”
諸人臉色皆是一變。
‘熗祖’是當世十大
名槍之一,多年來被華夏曆代帝王之子不斷加持,威力節節上升。
高層雖未公開宣揚,但私底下已有不少人認定‘熗祖’已是當世第一,能和熗祖對抗,激得騰蛇開目的究竟是何物,已是呼之欲出。
諸人以那老者爲,他略一沉吟,即道:“尊少昏迷,‘熗祖’已無人可用,就算我等身在這渡虛舟上,此地也不宜久留,這就走吧!”
衆人自無異議,於是輕舟一個盤旋,輕盈掉頭,轉眼間就消失在天際,似乎從未出現過。
此刻,無盡荒原中巖,肖辰屹立不倒,身後光翼伸展,仰望蒼天,看的正是騰蛇虛影出現的方位。
就在剛剛一刻,肖辰忽然間又感覺到了那道無法形容的巨大威壓,不同的是,這次威嚴中還帶上了殺機和戰意,並且直接對準了肖辰。
雖然,沒有看到高空中的騰蛇虛像,可是肖辰依然感覺到如有一頭遠古巨獸盯上了自己。
這根本不是一個層級上的較量,就在不久之前,威壓的餘波就差點重創肖辰,現在直接盯上了肖辰。
雖然只是虛無的威壓,但也足以碾碎內力和血氣的抵抗,讓肖辰瞬間癱瘓倒地。
就在這一刻,一直蟄伏不動的魔君之羽忽然透體而出,光翼盡展,放出淡淡光芒,將肖辰籠罩於內,竟與那無形巨獸隔空對峙!
對峙只持續剎那,空中的威嚴就忽然散去,然後傳來一聲充滿不甘的憤怒咆哮,如同滾滾鬱雷。
這是怎麼回事?
一連串的變化讓肖辰都有些目不暇給,魔君之羽的莫名異動則讓他隱隱有所猜測。
不過,肖辰還沒得及細想,忽然間空中出現一團碩大陰影,呼嘯着就砸了下來。
肖辰嚇了一跳,側身一閃,就避到了十餘米外。
“砰”地一聲,那團黑影重重砸在地上,弄得塵土飛揚,生生把堅硬的地面砸出一個淺坑。
等到塵土略散,肖辰就看到淺坑中趴着一頭巨大蛛魔,看那龐大身軀以及厚重的黑暗內力,至少也是個伯爵。
只是此刻這蛛魔伯爵明顯狀態不對,完全現出蛛軀,八根節足顯得極爲僵硬,胡亂划動,幾番掙扎都站不起來,一身黑暗內力紊亂不堪。
蛛魔伯爵一擡頭就看到了肖辰,立刻失聲道:“你,你怎麼還能行動?”
這一句話頓時提醒了肖辰,讓他想起剛剛威壓撲天蓋地而下時,差點就令自己失去行動能力。
眼前這位蛛魔伯爵顯然既沒有暗金血氣,也沒有人類的內力,更不可能有魔君之羽,所以全身僵硬,失去行動能力,一頭從天上栽下,只是恰好落到了肖辰腳邊。
看着這從天而降的蛛魔伯爵,肖辰眼中神色頓時就不對了。
蛛魔伯爵瞬間明白過來,眼神立刻也不對了,色厲內荏地喝道:“你,你夠膽就過來!”
他奮力掙扎,想要拉開戰鬥的架勢,可是全身酥軟無力,空中‘熗祖’餘威尚在,只見八根節肢一通亂劃,撐起又倒下,根本無法站穩,更不要說從肖辰面前逃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