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年完全看不到蘇念安對他做了什麼動作,所以根本沒有任何的防範,冰涼的液體散落在自己的臉頰上,讓他的神經瞬間的繃緊。
被包紮嚴實的手在空氣中揮舞着,不知道還會不會有東西襲來,無邊的黑暗,對蘇念安舉動的未知讓慕斯年沒有了安全感。
“蘇念安,你搞什麼?”慕斯年做着防禦狀態,在衛生間怒吼。
但是蘇念安早已經走遠,將之前被水泡過的包包拿過來,做着簡單的清理。
一些藥物和放在裡面的圖紙已經全部溼透,蘇念安甩了甩,頗爲無奈。
慕永歡和她認識的時候就有二十六七歲了,過去了三年之久,如果活着的話,已經三十了。
慕斯年是慕永歡的哥哥,看樣子怎麼也要大兩歲以上,那也是三十二歲的人了啊!
怎麼生氣的時候連小孩子都不如?
看着已經設計好的圖紙被慕斯年的舉動毀掉,心中就煩悶不已,這是洛夕顏定製的珠寶,過些日子就要交給她了,可是現在卻毀於一旦。
有些靈感都是隨時而發的,雖然是蘇念安設計出來的,但是現在讓她去回憶,她也很難恢復到和原來的一絲不差。
例如一些特殊的點綴和線條,都是早就設計好的規格。
“哎,這個讓人頭疼的傢伙。”蘇念安輕嘆一聲,今天又要熬夜趕製了。
慕斯年被蘇念安遺棄在衛生間,根本不知道方向,而且雙腳也無法走動,只能等着蘇念安良心發現來找他。
“蘇念安,你就是這麼照顧我的?”慕斯年聲嘶力竭,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變大,生怕蘇念安聽不見。
蘇念安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這個傢伙仗着自己是來彌補他的,就肆無忌憚的差遣擺弄她,實在是太可惡。
“蘇念安!”慕斯年見蘇念安沒有任何的動靜,頓時有些毛躁,雖然他是個很沉穩的男人,但是那僅限於他對環境熟悉的情況下。
慕斯年的聲音有些急切,甚至夾雜着不安。
蘇念安挑起眉毛,琥珀眸子看過去,見慕斯年的背影確實很無助,心裡一軟,還是走了上去。
雖然剛纔的慕斯年很無理,但是蘇念安想這一次的教訓已經足夠了,對於一個盲人來說,將他置於那種無依無靠的環境中,一定是一種對心裡的折磨。
蘇念安緩步走過去,腳步很輕,他想觀察一下這個男人在這種環境中,除了嘶吼,還會做什麼。
但是讓蘇念安訝異的是,慕斯年不知道是喊累了,還是對蘇念安失去了希望,竟然呆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
眸子闔着,頭略微的低下,他的頭髮有些長,順着作用力,垂了下來。
略顯暗沉。
蘇念安握住輪椅的把手,輕輕轉動,想着把他推出去,但是慕斯年似乎是被嚇到了,頭突兀的擡起,那什麼都不見的眸子也跟着睜開。
“是我!”蘇念安被慕斯年的動作嚇到,但是意識到了他是在意什麼,於是輕聲提醒。
“蘇念安,你不知道先打個招呼嗎?”慕斯年確實被蘇念安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
“抱歉,慕總。”蘇念安聲音故意拉長,頗有種我就是這麼着了的意思,顯得嘴上的話,言不由衷。
慕斯年聽蘇念安是這種態度,也是微微沉默,將自己的怒火掩藏,生怕蘇念安因爲自己的臭脾氣再一次溜走。
蘇念安見慕斯年竟然識趣的沒有再說話,微微一笑。
原來慕斯年怕別人丟下。
這個發現,對於蘇念安來說,無疑是巨大的,以後慕斯年再有什麼過激的行爲,蘇念安就可以利用這個辦法整治他。
不禁可以讓他老老實實的不敢還嘴,還能讓他們之間的關係緩和一下。
蘇念安將慕斯年扶上牀,慕斯年始終都沒有說話。
這一下午也很安靜,似乎是慕斯年被蘇念安的舉動嚇到了吧,難得清閒。
慕斯年似乎是睡着了,蘇念安一大把的工作,不能像他那般清閒,於是急忙趕工。
林忠輕輕的推開了門,走進來。
見慕斯年在睡覺也沒敢弄出什麼動靜,當他看到慕斯年的腳和手上都纏着繃帶的時候,詫異的眸子瞬間看向蘇念安。
蘇念安咧了咧嘴角,有些苦澀,林忠的眼神分明是在質問她,但是這件事情似乎和她沒什麼關係。
但是要是究其原因,她又有着洗脫不清的嫌疑。
總之,蘇念安此時的處境依舊很尷尬,夾在中間,有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難受感。
“燙傷!”蘇念安紅潤的櫻脣蠕動了幾次,才艱難的說出了倆個字,因爲她覺得說再多似乎都有狡辯的嫌疑。
“我是問怎麼燙的!”林忠眸子上下打量着蘇念安,見她瘦瘦弱弱的,也不像有什麼三頭六臂,但是竟然能夠讓謹慎縝密的慕斯年受傷,實在是不敢小覷。
之所以懷疑蘇念安,是林忠知道慕斯年絕對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慕斯年自己住在別墅這麼久,從沒有受過任何的傷。
蘇念安被林忠那種懷疑的眼神看的很難受,雙手環胸,回視着林忠:“你爲什麼不問問他。”
雖然林忠救過蘇念安,但是她不喜歡林忠這種眼神和態度,她也不是生氣,只不過是氣不過。
爲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情,人的主觀臆斷都是去追究別人的責任,而不是問清事實的真相後,在下決斷。
她和陸梓琛之間,不就是因爲陸梓琛的過於武斷,從不相信,才鬧到今天的這種地步嗎?
“因爲你是明眼人。”林忠回答了蘇念安的問題,但是語氣中的態度也很顯然,他就是要讓蘇念安給個答案。
蘇念安輕笑,對,她是眼明心亮的人,所以她必須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發火,將牀頭櫃上的東西都打落,包括熱水壺,所以造成了這樣,這就是過程,ok?”蘇念安心裡很難受,別人對她的質疑誤解實在是太多,多到讓她的精神承受不了。
今天林忠的質疑更是讓她心裡彷彿堵了石頭一樣,壓抑着難受。
雖然她和林忠並不熟,但是他是她和慕永歡之間的紐帶,是他將慕永歡的遺物給她,所以蘇念安對他有種莫名的感覺。
可是,今天林忠的舉動讓蘇念安的心瞬間寒涼。
林忠看着蘇念安坦然的樣子,眸子轉動,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女人,原以爲蘇念安在慕斯年的手裡,會多多少少受些傷害,但是隻不過短短的倆天時間,慕斯年已經躺在牀上,不能走路。
這讓林忠不得不思考的多一些。
慕永歡的離開,慕斯年的嚴重傷勢,讓林忠心裡升起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雖然沒有科學道理,但是卻有着很大的說服力。
蘇念安是個掃把星!
凡是和她接觸的人都不會有好的結果,慕永歡和慕斯年就是最好的例子。
即使林忠不得不爲慕永歡考慮,他喜歡的女人,他也應該尊重,但是如果蘇念安真的是那種命運不祥的女人,那麼林忠說什麼都不能讓她和慕斯年有更多的接觸。
蘇念安看着不說話,一直打量着她的林忠,臉色越發的蒼白,冷聲說道:“你到底什麼意思?如果不相信,等他醒了可以問他來龍去脈。”
林忠回眸看了一眼熟睡的慕斯年,再次轉頭看着蘇念安:“我會派人來照看慕總,在這之前你必須保證他平安無事。”
林忠不管出於什麼方面考慮,他都不能留着蘇念安。
蘇念安彷彿泄了氣一般,輕笑道:“呵,你還是懷疑我。”
睫毛不斷的抖動,‘懷疑’這個詞彙彷彿刺激着她的神經,疼痛感瞬間向她的大腦襲來。
“不是懷疑,而是爲了慕總的安全考慮,希望你能夠理解我。”林忠知道現在還不是和蘇念安撕破臉的時候,語氣也還算柔和。
他可以爲了慕永歡的囑託,照顧蘇念安,但是也可以爲了慕斯年的周全,傷害蘇念安。
“我不能理解,你沒有資格爲他做決定。”蘇念安是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離開的,她本就沒錯,更何況她還沒有完成那個承諾。
“你越是想要留下來,我越留你不得。”林忠見蘇念安竟然拒絕離開,臉色瞬間的冷了下來。
連着聲音都越發的陰沉。
“怎麼,你還想動粗?”蘇念安毫無畏懼的看着林忠,琥珀眸子寒涼,但是心裡更加的冰冷。
她以爲林忠會是一個可以信賴的朋友,但是卻沒想到會這麼快的兵戎相見,針鋒相對。
命運弄人,還真的是世事難料。
“既然知道我什麼都做的出來,那麼就識相點自己離開。”林忠逼近蘇念安,那橫起來的眉毛,散發着兇狠和危險。
蘇念安沒有後退,她倒要看看這個她昔日敬重的男人會對她做出到底有多過分的舉動。
也幫她長長見識,不要被一些人的一件事情和一句話而左右看法,路遙知馬力,日久才能見人心。
“如果,我說不呢?”蘇念安揚起臉頰,看着那個居高臨下看着她的男人。
那琥珀眸子中的倔強和決絕讓林忠微微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