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從約克和妮恩這裡得到全部的關鍵信息，契露絲有些不滿地撇撇嘴。
她有能夠戰勝那個曾經是超級天才而現在則是令代行者都頭疼的變質者塔菲爾的潛在能力？她自己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呢。
不過契露絲也看得出約克和妮恩時真的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再說什麼了，聳聳肩，契露絲提了最後一個問題。
“話說回阿里，既然有你們兩位，還有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那位叫做米拉的‘守護者’在，爲什麼在幾千年前還會出現那麼大的亂子啊？”
“幾千年前？哦，你是說神魔之戰？”
“是啊，雖說最終是你們三位出面幫助諸神擊敗了混沌，並把留下來的異種法則封印到了諾蘭一族的身上，可如果你們能夠早一點出手在諸神不自覺地濫用異種法則之力製造混沌的時候就阻止或者警告他們，那不是就不會有後來的這些事情發生了麼？”
這話其實契露絲問出來之前也是略微猶豫了一下，畢竟這裡面也算是有對於曾經的這三位代行者興師問罪的成分，不過最終契露絲還是沒有能夠忍住，雖然她不是真正的諾蘭一族，但經過了這一次的事情瞭解了諾蘭族的前世今生以及大長老威辛格爾在墮落之前守護諾蘭一族的千年時光之後，契露絲心中也確實，對於當年的幾位代行者一開始的無作爲以及最後不得不讓諾蘭族做出如此犧牲的做法產生了一些埋怨。
不過妮恩和約克看起來似乎是並沒有聽出來契露絲的不滿，又或者聽出來了但是兩個人並沒太過在意，兩個人臉上都露出了令契露絲始料未及的苦笑的表情。
“嘛，確實，如果一開始我們就已經是這個世界的代行者，並出面阻止諸神一開始的濫用法則之力的行爲的話，那麼就不會發生之後那樣的禍事了。”
約克說着，嘆了口氣。
契露絲有些驚訝地看着他們。
“誒？你的意思是說，那個時候你們還都不是代行者？”
“對了一半，”妮恩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正確的說法是，在那個時候這個世界還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代行者這種存在，而我們，也都還在各自的世界中好好地生活着，和穿越之前的你一樣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來到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中甚至還會成爲這個世界的神明一樣的存在。
“你不覺得奇怪麼？既然代行者是和惡魔與變質者一樣是法則命運線無法預測的不穩定因素，那麼爲什麼本源法則還要允許我們存在？要知道這個世界的形成完全是從原初混沌之中誕生出來的本源法則體系的功勞，即使沒有我們，光依靠本源法則體系和世界意志一樣能夠把這個世界建設完善並且維持其正常運作，而代行者的存在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反而令這個世界不可能像最初形成時那樣穩定，因爲我們就算再怎麼受到本源法則體系的限制，再怎麼以代行世界意志爲己任，我們終究還是擁有獨立人格和意志的存在，這就和人工作業無法與機器作業在規格標準化程度上媲美是一個道理，我們永遠不可能像真正的世界意志一樣做到從法則層面上的完全公正。
“但是，我們最終卻還是作爲代行者出現了，而這個世界也默認了我們的存在，這其中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這麼說着，妮恩攤了攤手，“單憑世界意志的自我調節以及本源法則體系的獨立運作，確實能夠做到在法則層面上的絕對公正，但正因如此，世界意志和本源法則也不得不永久性地對於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一切事情保持絕對客觀，因此，即使是當年的諸神濫用異種法則自取滅亡，世界意志和本源法則對此也是完全無能爲力，因爲它們根本就沒有直接和這些造物對話或者給予他們某種影響的能力。
“結果你也知道了，混沌大量地在世界中滋生囤積，危機程度超越了世界意志和本源法則的自我調節能力，因此世界意志只好採取了最終手段，向這個世界投放擁有本源法則權限的世界意志代言人，也就是我們三個各司其職的代行者，我們或許做不到像真正的世界意志一樣公正，但我們卻能夠做到世界意志所做不到的直觀地對這個世界的一些進程介入影響，雖說這種介入的權限只能是在本源法則體系無法正常運作的時候纔會給我們大限度開放，但如果本源法則體系正常運作的話，也確實並不需要我們來多事——用一個更直觀的說法，代行者，可以算是這個世界的救火隊員又或者最終保險一樣的存在，不過要我說其實更像是專門接手世界意志玩脫了的爛攤子給人擦屁股的保姆，而且做好了還沒褒獎犯錯了照罰不誤真是——”
“咳咳，妮恩……”
約克看不過去，輕咳了兩聲及時打斷了銀髮少女那負能量滿滿的牢騷，不過這也算是爲時已晚，站在一邊的契露絲腦後滿頭黑線的同時，已然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要真的接下那份“守護者”的工作了。
被約克已提醒，妮恩總算是也意識到自己似乎一時興起說了些很不得了的話，臉上微微一紅，妮恩也咳了幾聲若無其事地藉着開口了。
“嗯哼……總，總之呢，代行者就是這樣的一份十分有前途的工作。”
……還不如不說呢……反諷麼……
“嘛，言歸正傳，事情就是這樣，等到我們從各自的世界被選中穿越到這個世界中，通過了世界意志的試煉成爲了代行者的時候，那時的這個世界其實已經到了窮途末路，諸神聯合軍馬上就要被混沌徹底消滅掉的地步了。儘管那個時候剛成爲代行者的我們三人都還完全不是不瞭解各自所掌握的力量，但我們也沒法耽誤，只好立刻就出現在了走投無路的諸神面前，而接下來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這樣說着，妮恩的情緒開始變得有些低落。
“其實實話說，當時的那種情況下雖說諸神的犧牲是必然的，但至少那些神僕，也就是諾蘭一族們卻並不必要做出那麼大的犧牲。如果是現在的我和約克大叔的話，我們其實有辦法讓諾蘭一族不需要付出那麼大代價就能夠成爲封印載體的……可是那個時候，纔剛剛來到這個已然因爲混沌入侵而支離破碎的世界，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去熟悉我們所擁有的法則權限就被趕鴨子上架似地承擔了相應的任務，結果，那個時候的我們因爲對代行者的權限能力不夠了解，再加上作爲新手的過分謹慎與緊張，最終在諾蘭一族身上留下了很多其實完全不必要的法則限制，也正是這些不必要的法則限制，才最終令諾蘭一族這幾千年過得如此痛苦。”
說到這裡，妮恩的眼圈又開始發紅，隱隱看到淚水在眼睛中盈動。
“等到我們後來逐漸瞭解了代行者的權限能力，知道自己犯下了這麼多錯誤之後，我們也曾經試圖去彌補當年的錯誤，可是，由於本源法則體系自從神魔之戰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那麼大範圍的法則崩壞事件，我們也再沒有擁有過那樣強力的法則權限，即使是想給諾蘭族減輕一些痛苦我們都做不到……如果，如果當初我們能夠再強一些的話，如果我們不是那麼無知地堅持一定要那樣做的話，那麼威辛格爾還有契露絲你的父母，以及諾蘭族的所有人們，其實都並不一定會受到那樣的苦難的……”
妮恩低下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契露絲看着這樣的銀髮少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雖說情有可原，但因爲當年妮恩他們的錯誤判斷導致諾蘭一族幾千年來承受了難以想象的痛苦這也是不可抹消的事實。契露絲並不是“根紅苗正”的諾蘭族也沒有經歷過幾千年苦難，她覺得自己似乎沒有資格去談論這件事的是非又或者原不原諒之類的事情，想來想去，她只好有些生澀地開口了。
“……嘛，當時的那種情況，也不能完全算作是你們的錯……而且，你們不是向大長老他道過歉了嘛。”
妮恩咬着嘴脣擡起頭，似乎是很感激契露絲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約克輕輕拍了拍銀髮少女的發頂，接過了話茬。
“謝謝你能夠這麼說，契露絲，其實妮恩她也並沒有別的意思……我和妮恩，還有已經回到自己的世界中的米拉，我們並不奢望當初被我們的魯莽和無知傷害到的人們能夠徹底地原諒我們，但至少，我們會一直懷着這份歉意，諾蘭一族所守護的這個世界，無論何時，我們都會接替他們一直繼續守護下去。”
契露絲看着約克和妮恩，笑了起來。
“嗯，我也一樣。”
儘管這一次並沒有哭出來，不過妮恩還是擡手用袖口抹了抹眼睛周邊，緊接着便又恢復了原本的那個元氣十足的她。
“哼，那也要等到你通過了世界意志的考驗成爲‘守護者’之後纔有這個資格哦。”
約克和妮恩打了幾千年的交道，比誰都清楚這傢伙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看妮恩又嘴硬起來，約克輕笑了一下，看向契露絲。
“好了，契露絲，如果你沒有其他要問的事情，接下來就帶着和你在一塊的那位紅龍還有城外的那些索蘭神教的騎士們離開吧，這裡的法則體系經過這一次事件之後崩壞得很嚴重，我們需要時間來徹底地修復這裡的秩序。不過好在這一次多虧有你和諾蘭族的努力讓那隻作爲混沌污染源的混沌魔怪始終能夠沒有離開這裡，再加上之前你們交戰的時候，我和妮恩就一直在周圍偷偷地穩固着城池周邊的秩序之力，因此混沌污染並沒有散佈到索蘭聖城之外的地方，也算是壞消息之中的好消息了。”
“修復這裡的秩序要花很長時間嗎？”
“是啊，這一次索蘭聖城爆發出來的混沌污染比上次在沙漠中那次污染要嚴重得多，大致的本源法則框架只要幾天時間我們就可以完成重鑄，不過糾察法則體系內部殘餘的那些細小但又不可忽視的扭曲和錯亂卻是個不小的工程，甚至有些規則因爲涉及到方方面面，連我和妮恩都不能夠輕易地進行校正只能等它們自行恢復，所以少說在幾年之內，這裡對於秩序生物來說估計都不會再是什麼很友好的地方。不過放心吧，就像上一次你和妮恩在沙漠中相遇時那樣，和你一起離開的那些人的腦海中會自動出現我用本源法則之力僞造的虛假記憶和認知，這裡在幾年之內不可以接近的消息他們會負責傳出去的。”
說到這裡，約克突然間想到了什麼，隨即豎起食指。
“對了，我差點忘記要提醒你有關於上次沙漠神殿的那件事，相信現在你也應該清楚，現在大陸上所稱呼的所謂‘神格’其實就是令上古諸神晉級成爲神級強者的異種法則，雖然在諸神終末的時候，大陸上絕大部分的異種法則都被集中到一起並封印在了諾蘭一族的身上，不過這其中還是存在漏網之魚的。一小部分遠在神魔戰爭全面開始之前因爲諸神之間的戰鬥而隕落的神級強者們留下的神格，至今都仍舊像沙漠神殿裡的那塊神格一樣被封印在大陸上的各個角落，雖然從理論上來說在沒有達到八階實力的情況下就算是七階強者融合異種法則也只會自尋死路，不過因爲有塔菲爾這個異類存在，所以我想契露絲你還是多加小心比較好。”
契露絲嘴角抽了抽。
“……不，這不是多加小心就能解決的吧，如果塔菲爾真的成爲了神級強者，就算他不用混沌之力現在的大陸上也沒人能贏過他啊。”
“安啦~我不是說沒有達到八階的話是成不了神級強者的麼，”約克擺擺手，“自從諸神終末之後，大陸上的八階越來越少，這其實就是因爲我們偷偷地在凡人造物對法則的領悟的這方面法則上動了手腳，加高了七階晉升八階的難度，而且塔菲爾他雖然已經是七階巔峰，但在變質的影響下，他對於法則這樣的純粹秩序之力的領悟能力只會越來越差，所以你大可不用擔心他會在徹底變質之前先成爲神級強者。”
契露絲點頭，總算是有些放心下來。她重新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因爲兩位代行者的法則權限而徹底靜止的聖城，目光在自己父母，星汐，大長老威辛格爾，以及天空中諾蘭族人們消失的地方一一劃過。
“……對了，諾蘭族的人們靈魂徹底消散掉之後，封印在諾蘭一族身上的靈魂你們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