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寐和抱着墨繪初走在前面,夙南弧跟在他們的身後,就這麼光明正大地走在丞相府中。不過大多數人都聚集到正廳那邊去了,過路的小廝丫鬟很少,所以並不用太過擔心。
只是就在他們的身影要轉過一個迴廊的轉角的時候,一個略帶驚喜的聲音卻是在他們身後響起:“太子殿下?!”
夙南弧的腳步一頓,心中頓時暗叫不好,猶豫地擡頭看向墨繪初和夙夜寐,果真見他們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悻悻地摸摸鼻頭,他嘿嘿地笑了兩聲,討好般地開口道:“王兄,王嫂……”
夙夜寐看了一眼後面的方向,然後挑眉,看向他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夙南弧認命地轉過身,換上了一副正經的樣子,看清了前方站着的人,眼中不由得閃過某種意味不明地暗光,開口道:“安二小姐。”
安時離着一身琉璃色淡花振袖長裙,衣襟平整嚴謹,姣好的身材透着禁慾的體感,髮髻上插着的珠華也是一絲不苟,適當得宜,處處彰顯着端莊和優雅。她精緻的眉眼中有着壓抑的喜悅,臉上掛着得體的微笑看向他們的方向。
見夙南弧轉過身來,她蓮步輕移來到三人前面,微微屈膝行了一禮,動作很是規範,“見過太子殿下!”
“安二小姐不必多禮!”夙南弧連忙道,露出鮮有的嚴肅而客氣的表情。
聽着他的語氣,墨繪初的眼中閃過幾分興味,擡起頭向夙夜寐投去詢問的眼神,夙南弧對誰看起來都嘻嘻哈哈不正經的樣子,現在卻是這個嚴謹的樣子。
夙夜寐嘴角輕扯,也不爲她解釋,只示意她看下去便知道了。
越過夙南弧,安時離這才注意到他身後的夙夜寐的墨繪初,這又行了一禮,輕聲細語道:“見過夜王爺!時離不知夜王爺和太子殿下屈尊敝府,實有失禮之處,望莫見怪!”
安時離是丞相府的嫡次女,自小被當做太子妃,也就是未來的皇后來培養,禮儀方面自然是最爲規範嚴謹的。只是她從未見過墨繪初,因此見了墨繪初也不知道她的身份,這纔不敢貿然行禮。
“安二小姐不必掛懷,是本太子和王兄王嫂一時興起,叨擾府上了!”夙南弧回道。
聞言,安時離有些安心下來,也從中明白了夙夜寐懷中的人兒是什麼身份,微笑着開口道:“這麼說來,這位想必便是夜王妃吧?初次見面,夜王妃果然是天人之姿!時離自愧不如!”
安時離雖然說着同他人那般的恭維話,卻是不會給人討厭的感覺,或許是她沒有那份嫉妒之心吧。
她給人的感覺就是那種嚴謹恪守着規矩之人,不善妒,不浮躁,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規矩來。
“安二小姐過謙了。”墨繪初淡淡一笑,回禮道。
她雖然對安時離不反感,但是也親近不起來,只覺得她和自己是完全不同道上的人,兩人的交集也不會多。
或許,就只會止於一面之緣這樣子吧。
“幾位難得光臨我們丞相府,時離帶幾位到後花園去坐坐如何?”讓來客一直站着和自己講話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因而安時離如此提議道。
“不用了,安二小姐!我們還有些事情,便不叨擾了!”夙南弧立即開口回絕道。
安時離的眼中閃過一抹失望和受傷,不過還是維持着微笑的表情,柔聲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時離便不多挽留了,時離這就送幾位到門口吧!”
“不必勞煩了,我們自己回去就行!就此告辭!”說着,夙南弧轉身便率先走在前頭,“王兄王嫂,我們走吧!”
“告辭。”夙夜寐面無表情地對安時離說了一句,便也抱着墨繪初離開了。
看着前方急匆匆地走着的夙南弧的背影,腦海中還閃過剛纔安時離失落的表情,墨繪初的眼中若有所思。
夙南弧明明就是很在意安時離,不然也不會這個一反常態,但是他好像又在壓抑什麼,故意對安時離這麼冷淡。而安時離也將自己的心意藏着,不知是受禮數的拘束,還是有着什麼無奈的理由。
就好像是,兩個人明明都在意着對方,卻又不明白對方的想法,因而怯步不前。
又或許,有什麼東西阻礙在兩人之間。
不過這都是別人的事情了,她沒有權利去幹涉,也沒有這個心情。
一路順利地出了丞相府,夙南弧立即道:“夜王兄王嫂,小弟就先走了啊,你們也早些回府去休息吧!”
說完,還未等墨繪初和夙夜寐反應,便運起輕功,消失在牆的那一頭。
一路他都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樣子,讓人不想在意都難!趁着他走了,墨繪初這便開口道:“他和那安時離之間有什麼嗎?”
聽着耳邊她的問話,夙夜寐溫柔地笑笑,以前她從來不曾對別人的八卦感興趣的,現在倒是有了一般小女人的樣子,知道這是因爲他的緣故,讓他禁不住心生歡喜。
“安時離自小便被認定爲未來的皇后,也算是夙南弧的未婚妻了。”夙夜寐回答道,對於和自家小女人的談話,他一向有耐心且求之不得。
“那安時離必定是自小就展現出過人之姿了吧?”墨繪初順勢問道,也只是順着一般思維而已。
夙夜寐“嗯”了一聲,進而爲她解釋道:“如果不是自小便有過人之處,安時離怎麼會擠掉她的長姐,與太子定下婚約?聽說兩人小時候進宮,皇后一眼便相中沉着冷靜,矜持有禮的她。”
“那夙南弧是怎麼樣的想法?不喜歡?不見得吧?”墨繪初思考了一會兒,這纔開口問道。
夙夜寐一笑,溫柔道:“初兒果然很快就看出來了呢!”
墨繪初挑眉,她現在可不是要聽這個。
“夙南弧那小子是有自己的顧慮吧,而安時離又太過小心翼翼,不敢表露!”夙夜寐笑着搖搖頭道,話鋒一轉,便有些吃味的意思了,“怎麼,初兒喜歡那個女人嗎?”
墨繪初撇撇嘴,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感覺。”
聽到這句話,夙夜寐總算是滿足了,不管是愛是恨,只要存在於她的心中,他自然是不歡喜的,所以這個回答最是讓他滿意。
“那初兒這是想做什麼?”夙夜寐問道,他想知道她所有的想法,聽由她的任性。
其實他很想給她收拾爛攤子,只是自家小女人總是不給他表現的機會,很是讓人鬱卒!他有時候會想,她是不是有所顧忌,自己不值得她依靠。
“你以爲我想做什麼?”墨繪初白了他一眼,這個男人總想自己給他惹出點事情來,她都快要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個抖m了。
“我只是覺得皇后,夙南弧,安時離這三個人很有意思而已。”見他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墨繪初便又補充了一句。
夙南弧是皇后的親生兒子,安時離是皇后親自爲夙南弧挑選的未來太子妃,夙南弧和安時離相互傾心,照理說這三個人有着這些關係,應該是很合得來纔是,可是他們的性格卻是截然不同。
皇后心思狠毒,而夙南弧雖然整日笑嘻嘻的,但是卻意外地可靠。至於安時離,只是個封建意識很深的人,雖然沒有害人之心,但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算計。
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對於夜王府的態度也是各有所異。對於他們夜王府,皇后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但是夙南弧卻是主動親近過來,而安時離是既不親近也沒有懷着敵意。
將這三個人放在一起,便會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
“初兒怎麼不多想想爲夫?”夙夜寐笑着,說出口的話卻極是委屈的樣子。
“你怎麼知道我不想你?”墨繪初撇了撇嘴,想也不想地回了他一句。
聽到這句話,夙夜寐心裡頓時舒坦了。
“王爺。王妃!”夜王府大門的兩個守衛見着他們的身影,連忙行禮道。
夙夜寐抱着墨繪初徑直經過他們的身邊,邁步向主院那邊回去。
看着被整理得乾乾淨淨有條不紊的臥室,墨繪初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道:“齊森還沒有把白銀送回來?”
齊森好幾天前就來她這裡把白銀借走了,說是讓白銀學什麼玉兔搗藥,她覺得白銀整日地窩在臥室裡或者院子裡也很無聊,況且自己外出時也沒時間照顧它,便讓他帶走了。
只是這都那麼多天了,齊森還沒放白銀回來,不會是把白銀奴役慘了吧?
“齊森又不會吃了它,就放他那裡吧!”夙夜寐道,一邊動作輕柔放墨繪初坐在牀邊。
他還嫌那個小傢伙礙事呢!有它在,他們做事多不方便?自家小女人又是個害羞的主!所以最好就是放齊森那,放多久他都樂意!
說到吃了,那小傢伙不過就是巴掌大一點,還不夠塞牙縫!
“嗯?!……嗯……”墨繪初剛想說什麼,柔軟的脣卻是很快被堵住了。
之後腦海裡漸漸變得空白起來,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眼前之外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