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蘇燮怎樣勸說,韓奕始終未動半步,蘇燮能看出他的眼神都是發散的,巨大的靈力消耗已經使他徹底喪失了精神力,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麼辦法對付身爲墮落天使的楚母呢?
他直勾勾的望向楚母,花白的長髮在迎面衝來的怨力下狂舞,“韓奕館長,你對晚輩的知遇之恩,永遠不會忘,走之前我希望能再幫助你一點,我肯定辦到。”
韓奕突然抓起蘇燮的手,在他的手掌心上顫抖着畫下一道符咒,說道:“正好,我差點忘了給你交代件事,記住,等我使出殺手鐗後,我替你拖住楚母和鬼山泉,你什麼都不要管,直接拿着我給你的‘鑰匙’去書房,將歃血和鴻影包括龍屍一起帶走,之前存放鴻影刀的倉庫裡有乾坤袋,這樣才能保證這些珍貴的寶物不會丟失!”
隨後,他將雙手重重的拍在蘇燮的肩膀上,平日裡淡漠的眼神立刻變得犀利起來,“記住,龍屍千萬不能落入鬼山泉的手裡,他是叛徒,但真正的幕後主使是蜀山派,想必龍屍藏匿在流奕館的秘密已經泄露了,如果它被惡人利用……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蘇燮握緊雙拳,忽然感覺很難勝任這次重大的任務,他記得韓奕說過龍屍的秘密除了歷代館長無人知曉,整整過去了一百年,從不曾泄露的秘密卻被外人發現,韓奕館長所說不無道理,這其中的叛徒是鬼山泉,他就是勾結蜀山派的內奸。
“可是,我不能丟下你,秋長老他爲了救我已經死了,我不想再看見你爲了我而死。”蘇燮猶豫不決,很難做出這樣的抉擇,不顧同伴性命獨自逃跑永遠不是他的風格。
楚母淒厲的嘶叫着,刺耳的聲音貫徹雲霄,它釋放出無數黑影覆蓋了整個內門,這些都是十二年來被它殘忍吞噬最終奴役成傀儡的靈體,它們在楚母那滔天的怨念下變得更加狂暴,將周圍的房屋和樹木全部掀起,真像是一場末日。
韓奕緩緩握住蘇燮的手,他蒼白無力的微笑道:“我知道,這就是我們的宿命,但這一次能爲了你而死,我已經很滿足了,這是我這麼多年來做過最有意義的事,我一直都誤會了鶴叔,直到最後我才懂了他的心思。”
蘇燮的眼中有灼熱的眼淚在打轉,再一次面對重要的人願意爲了自己而死,他即使再堅強的一個男子漢,也無法忍住了,“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我只有一個心願,就是希望能看見流奕館走向瀾州之首的那日,這是我年少時的夢想,每當我跟其他長老聊起時,他們也只是一笑而過,當做一個笑話,但我從來不把它當笑話,活了一輩子也依舊保持着當年的初心,但現在估計看不到那一天了。”韓奕露出孩子似的笑容,搖搖頭,笑容異常心酸。
他轉身望向灰濛濛的天空,深呼吸一口氣,靜止了三秒鐘後,一股磅礴的脈力自體內釋放而出,周圍的黑影被脈力波及的同時,猶如海里集結的魚羣突然遇到了狂鯊,觸電似的分散開來,無數刺耳的尖叫聲和哭泣聲交替着。
楚母,包括在不遠處觀望着的鬼山泉,皆是震驚的將目光投向同一個人——韓奕。
“這股氣息……難道這老傢伙真不要命了嗎?”鬼山泉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韓奕的這個狀態在上一次出現過,那一次藏經閣被毀,那裡面置放着流奕館百年來的無數長老包括歷代館長的心血結晶,一旦被毀就等於覆滅,但他強行修改命運後,使自己喪失了二十年的壽命,卻換來了生存的機會。
這種能力是館長獨有的,自從祖師爺死後,流奕館再也找不到像贏天罡那樣天才的強者人物,爲了鞏固實力,第二代館長開發了一種名爲“天逆”的能力,這種能力只會在自己死後才能發揮作用,如果現任的館長死亡,天逆會自動繼承在下一任館長身上,前提是必須受館長親自賜印。
這是種保命的底牌手段,天逆會不斷積攢歷代館長的精神力和靈力,包括脈力,它共分三重境界,但每使用一次就會付出極大的代價,韓奕第一次使用損耗了二十年的壽命,第二次的代價是什麼誰也不清楚,也無人試過。
天逆三重,一重的力量比一重高,傳聞館長將天逆提升至三重時,會徹底失去理智,成爲一尊殺神,過於強大的精神力常人無法承受,會導致精神崩潰。
這就是韓奕告訴蘇燮的殺手鐗,此次他是鐵了心要把命交代在這,不過他唯一遺憾的是,終究是未能死在暗幽海,如果死後的自己還留有全屍的話,楚桐雨一定會爲他辦好後事的。
“啊啊……”韓奕腳下的地面被恐怖的脈力擠壓碎裂,一圈白色的光籠罩在他蒼老的身體上,這是靈力圈,傳說只有十級靈術師獨有,任何靠近靈力圈的邪祟都會被撕碎。
“不好,竟然是天逆三重,楚母恐怕不是老傢伙的對手啊!”鬼山泉臉色大變。
蘇燮被韓奕釋放的脈力掀飛出去,倒在地上,起身看了一眼後,他才咬着牙一路逃走,由於現場過去混亂,鬼山泉似乎沒發現他,可在跑動的過程中,迎面撞來一個人。
兩個人都沒注意,腦門相互碰撞在一起,但不算很重,蘇燮忽然感覺到一個柔軟的身體貼在了胸膛上,他急忙後撤兩步,但前方的人似乎剎不住腳,一股腦躺入了他的懷裡。
蘇燮低頭一看,略帶尷尬的說道:“楚師姐?你還來這裡幹什麼,現在的狀況太危險了。”
楚桐雨愣住了,發覺自己的兩手正摸在蘇燮的腹部時,小臉通紅,一時慌亂猛地推開了蘇燮。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難道就不知羞恥嗎?”
蘇燮覺得很無辜,無奈的聳聳肩,“不是你往我身上……貼的嗎?”
“別說了,扯開話題,我是來找你的,過來時發現這裡情況異常,怨氣大增,到底發生了什麼?”楚桐雨舉起手,整了整耳邊的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