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爲狄家人設立墓羣,並且擺案供奉、清理打掃,如果不是當初的倖存者,誰能做到這點?可當年從昏迷中清醒後,自己曾回到山村,並沒有發現有人生還。(._《》)是當初沒有查清?還是另有其他人?
這時候,一陣輕風吹來,隱隱約約間傳來道細微的咳嗽聲,飄飄忽忽,斷斷續續。
“有人!”衆人頓生警覺,目光投向墓地北側的迷霧深處。
咳咳……咳嗽聲再次飄來,聲音仍舊輕緩斷續,在墓地與迷霧的背景作用下,它就像從地獄中發出的鬼魂呢喃,令人內心生寒。
是誰?難道真的是狄家的倖存的族人?
美顏緩緩站起身子,殘留淚痕的雙眸緊緊盯住那片迷霧。短暫的沉默後,陡然竄起,一頭扎進迷霧深處。狄成和房中壽緊隨其後,相繼衝了進去。吳夢瑤看着詭異的迷霧心頭微跳,剛要轉身逃開,宇文冷念一把抓住她,同樣尋向聲音來源。
由於風的方向變幻不定,且輕緩無力,致使那咳嗽聲也時遠時近、忽左忽右,捉摸不定。狄成等人在這迷宮般的難辨方向的霧氣中足足找了十分鐘,才僥倖發現了座簡陋的茅屋。
破敗、簡陋,彷彿多年未曾修葺。
咳嗽聲再次響起,艱難、沙啞,彷彿裡面的人正承受着撕心般的痛苦!
美顏剛要向前,狄成趕緊拉住,示意她等等,自己則先一步推開房門。
吱呀……
房門推開,淡淡的血腥味夾雜着酸腐味道撲面而來,狄成忍不住眉頭微蹙,屏住呼吸。
“誰?”虛弱沙啞的聲音在最裡面響起,伴隨着輕微的牀褥嘎吱聲。
狄成略微適應了房間的氣味,這才走到裡屋,藉助昏暗的光線,可以看到凌亂的房間裡,一個瘦弱的老者正艱難的撐起身子。
“老人家,您好,請問……外面的墓地是您在看護?”
老者氣息微弱,臉龐略顯浮腫,露在外面的皮膚泛着病態的慘白,微微凸起的雙眼直直的盯着狄成。儘管老者看起來虛弱不堪,可銳利的眼神卻能清晰告訴狄成,此人……絕非普通人!
“我在問話,你是誰?藥王府的後生中應該沒有你們!”老者緩緩吐聲,銳利的神情在狄成和美顏他們身上來回轉動,可當看到最後面的吳夢瑤時,神情微變:“三小姐?你怎麼……”
吳夢瑤怯怯的探頭看了看老者,可能是被他的模樣嚇了跳,趕緊縮到了宇文冷唸的身後,再也不肯出來。
“老人家,我們並無惡意。只是有件事想要覈實下,您與墓羣中埋葬的那些人,是什麼關係。”
狄成暗自端詳着老者,試圖從對方的模樣中找到當年的影子,看是否能與記憶中已經模糊的村民們相互匹配。可仔仔細細看了好久,卻沒有感到絲毫的熟悉感,難道是對方的模樣變化太大?還是時間隔得太久,自己的記憶早已模糊。
或許是認識吳夢瑤的緣故,老者眼中的警惕不再那麼強烈,艱難地咳嗽幾聲,虛弱的仰躺到牀上:“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們是誰,來自哪?”
狄成緩聲道:“二十年前,這裡是我們的家。”
老者雙眼陡然迸發兩道精芒,猛的坐起身子,可由於動作幅度天大,牽動了體內的傷口,臉色剎那慘白,痛苦扭曲,撕心裂肺般的劇烈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嘴裡噴出來,狄成和美顏不由的向前幾步,略作猶豫,坐到牀上,輕輕拍打着老者的背,給他順着氣。
艱難的咳嗽出一大灘鮮血,老者沒等自己完全緩過起來便一把抓住狄成的手,凸起的眼珠直直盯住狄成:“你……是……誰!!”
“我本名衛成,二十年前來到這裡,改名狄成。”
“衛成?狄成?”老者眉頭緊皺,用力的回想着。片刻後,忽然轉頭,死死盯住美顏,片刻之後,目光開始劇烈的顫動,種種情緒接連轉換,最終,一抹驚喜在眼底擴散,嘴脣翕動,聲音發顫:“你……你是……小姐?”
“你認識我?”或許是因爲當時年齡太小的緣故,美顏並沒有因爲還有家人活着而過度的激動,何況她對眼前這個人根本沒有半點印象。
“小姐!你就是小姐!真的是你!”老者情緒過於激動,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那副模樣彷彿隨時可能背過氣去。外人或許認不出美顏,也沒人知道美顏,但身爲狄雲義的貼身侍衛,他卻清清楚楚!
狄成和美顏連忙出言安撫,輕輕地拍打着他。看老人這幅表現,想來就是當初地震的倖存者,且與美顏有過親密的聯繫,否則不會時隔二十年後依舊如此激動。
好一會兒,老者的情緒好歹有些緩和,但心中的激動依舊難以散去,連帶着精神狀態也不再那麼萎靡。
老者雙眼溼潤,擡起手來想要觸碰下美顏,卻又顧及自己手上的血跡。“小姐,真的是你。當時挖了那麼多的屍體,唯獨沒有發現你的,我就知道你還活着,我就知道!!要是老爺知道你還活着,不知該有多麼高興。”
“爹爹還活着?”美顏嬌軀微顫,失聲道。
“活着,當然活着。”
“可外面的墓地……”
老者搖頭嘆息:“是老爺自己給自己立的,當初的那場地震毀掉了狄家所有,也把各方勢力寄存在我們這裡的少爺小姐們盡數埋葬。老爺自知無法交代,便給自己立了墓碑,自己進入藥王府的囚牢,這一待就是二十年。不過現在好了,小姐你回來了,要是老爺知道,肯定會高興的不得了,說不定還會從囚牢裡出來呢。”
“爹爹,爹爹還活着……”美顏目光晃動,眼中浮現出層層朦朧。她對眼前的老人沒什麼情感,可對於自己的父親卻絕對不會冷漠。
狄成同樣精神震動,狄老還活着??!!對他來說,沒有比這個消息最爲振奮的。倒不是說自己能得到多少的好處,而是因爲美顏。這樣一來,小丫頭惡毒冷漠的心性肯定會有所緩和。
“狄老和藥王府……什麼關係?”狄成忍不住詢問。
“我認識你這小子,當初最爲調皮的就是你。老爺對你可是被你氣的牙癢癢,恨不得趕出狄家村。”老者回頭看了看狄成,神情略顯欣慰,頓了下,道出令人震驚的話:“老爺子是當代藥王府府主的親哥哥,也是名義上的藥王府府主。只是當初因爲夫人身亡,生出歸隱之心,所以便讓出府主之位,改爲夫人的姓氏‘狄’,來到了這裡獨自生活。狄家村裡的所有人,都是老爺堅定的追隨者,甘願拋棄吳姓,改爲狄。”
“母親死了?”美顏疑惑的問道。這也不怪她如此疑惑,畢竟當時的她太小太小,地震後的經歷又過於坎坷,所以記憶方面有很多的斷層。
老者嘆口氣:“夫人在你不滿一歲的時候就死了。”
“怎麼死的?”
“不提也罷,都是過去的事了。”老者彷彿不願回憶當時的傷心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美顏,神情之中滿是愛憐:“小姐,你長大了,老爺可以給夫人個交代了。”
“老先生,當初的地震,倖存的人有多少?”狄成再次詢問,只是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狄老是藥王府名義府主??!!自己又是狄老的記名弟子?意思不就是說,自己屬於藥王府?!
雖說他只教了自己很少的東西,但畢竟是武道啓蒙老師,對自己後來的發展道路有着深遠的影響,這份師徒情意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地震來的太過突然,太過猛烈,發生的時間又是深夜凌晨,村民們正好睡的深沉,所以倖存的不足一成,也都隨着老爺回了藥王府,守護在了囚牢四周,隨時侍奉着老爺。”
“我們能現在去藥王府嗎?”美顏心情激動,有些迫不及待。
“行!!行行行,當然行!”老者答應的非常爽快,急忙掙扎着要站起來。
狄成趕緊按住他:“老先生你的身體很虛弱,要不給我們寫封證明信,我們自己去藥王府吧。”
“沒事,我身子硬朗者,只是這段時間染了風寒,有些咳嗽。”老者擺擺手,再次撐着身子站了起來。
狄成拗不過他,只能伸手去攙扶。可這時候,自始至終都在緊緊盯住老者的宇文冷念忽然皺緊眉頭:“老爺子,你不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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