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晚，也可以說沒有睡着。因爲做了個夢，夢裡面下着雪。她在找一個人，她不停地朝前走，想要找到他。當她找到他的時候，卻發現他身邊已經擁着另外一個女孩子。她站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卻發現再也無法向前進。
夢境一下子轉化爲現實，她站在樓道里，就這樣看見他摟着徐丹文從她面前經過。
學生們對於風少突然接受徐丹文，只當是理解爲風少受到了刺激，所以隨便找了個人排遣痛苦。沒有人責怪風少，甚至仍舊是將矛頭指向朝陽。她望着他們一同離去的背影，只感覺心一下子抽痛，快要死掉一樣。
那天，姬凌風的告白還在耳邊盤旋。
「因爲我喜歡你，因爲我喜歡你喜歡得快要死掉了。」
……
原來喜歡一個人，真得可以像快要死掉一樣。
朝陽沉默，轉身走下樓去。
可她的身影一消失，姬凌風卻回頭望了一眼。他的目光深沉暗涌，藏匿了太多的情感。揚起嘴角，他鬆開了徐丹文的手。但是徐丹文卻緊握住他的手，輕聲說道，“風！我不會離開你，我喜歡你。”
姬凌風沒有望想她，心裡忽然平靜一片。
女廁所裡，朝陽望着鏡子裡的自己，喃喃自語，“不可以心軟，不可以嫉妒，不可以，一點點也不可以。你要裝作沒感覺，無所謂，還要恭喜他。對，就是那樣，要笑得很開心。恩！笑一個！”
她說着，努力地揚起笑臉。
可是她一笑，卻發現比哭還要難看。
「你哭什麼啊你！女生就是煩，只會哭哭哭！愛哭鬼！」
※※※
風少與徐丹文成爲戀人的事情傳播得非常快，而且引人注目。一個是神一般的風少，另一個是公認的校花。理應是絕配的一對，但是總感覺有些奇怪。不管是徐丹文在籃球館替風少加油，還是和風少一起出入，總覺得兩人之間怪怪的。
相比起從前，不起眼的朝陽倒感覺輕鬆自然。
這是怎麼回事？
其中的原因也許沒有人知道。
午休時間，一男一女拉扯着走進了鋼琴教室。女生將男生推了進去，而後反手關了門。但是力氣似乎不夠大，所以沒有完全關牢，露出了一條縫隙。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姬凌風以及徐丹文。
姬凌風一副冷淡的樣子，沒有一點情侶的熱情。
“風！”徐丹文走向他，柔聲呼喊，“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喜歡我呢？”
姬凌風不說話，沉默以對。
“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的，風。”徐丹文說着，踮起腳尖親吻了他的脣。
姬凌風原本想要推卻，但是餘光瞧見教室外站着的某道身影，忽然閉上了眼睛。不管對方是誰，他狂野地反吻對方。徐丹文卻欣喜不已，以爲他接受了自己。他從未吻過她，也從未主動和她牽手。
而教室外，朝陽原本是想來靜一靜。
自從那天和佐斯來過以後，她就愛上這裡。頂樓的平臺是不能去了，因爲那裡有他，所以她只好來這裡。沒有想到，她卻瞧見了這樣一幕。瞧見他和她在擁吻，而自己好象聽見了心碎的聲音。那樣可笑，又可悲，真是有趣呢。
時間似乎也靜止了。
朝陽深呼吸，壓下那份酸澀，只是轉身。
而與徐丹文擁吻的姬凌風卻睜開了眼，看見她離去，心中的怒火燃燒。他猛地推開了徐丹文，邁開腳步衝到了教室門口，一把拉開大門。朝陽聽見身後大門打開的聲音，停下了腳步，同時，也聽見他久違的聲音，“你在這裡做什麼！”
“正好路過。”她想了下，輕聲說道。
姬凌風眯起眼眸，忍住想要擁抱她的衝動，尖銳地說道，“你不覺得偷窺別人很沒有禮貌嗎？”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她立刻說道。
“跟人道歉都不用看着對方嗎？你這種道歉一點誠意也沒有！”姬凌風冷聲喝道。他是那樣渴望看見她，那樣渴望看着她的眼睛。如果她正視於自己，還能無動於衷，那麼他是該走了，是他一相情願自討沒趣罷了。呵呵。
朝陽收拾好心情，終於轉過身來。
當她面對他的一剎那，展現出一抹最燦爛的笑容。
姬凌風一愣，因爲她太過燦爛的神情，原本就陰鬱的心情更加窒悶了。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朝陽再次說道。
“朝陽？我和風在一起了，你有什麼話要說嗎？”徐丹文擺明了刺激她，不知道怎麼了，一看見朝陽，她就沒由來得窩火。爲什麼她這樣的女孩子，會有那麼多男生喜歡？
朝陽依舊微笑，她笑得心好疼，“你們在一起，我覺得很好啊。希望你們……幸、福、快、樂……”
“住口！”姬凌風厲聲打斷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告訴我，你一點也沒有感覺嗎？一點也不嫉妒？你不會吃醋嗎？你不介意嗎？告訴我！告訴我，你沒有欺騙自己的感情，沒有欺騙我！”他終於再也無法忍受，到達極限。只要她一句話，只要她一句話……
身體又開始無力了，朝陽笑得那樣無奈，“我爲什麼要有感覺，嫉妒什麼？你們本來就該在一起啊！姬凌風，你確實變了，對你女朋友好點吧。徐丹文，她是個好女孩兒，你們很相配。”
“很好。非常好。”姬凌風聽到她這麼說，用力地甩開她的手，大步離去。
徐丹文追了上去，“風！等等！”
他們一走，朝陽整個人跌坐在地。
姬凌風一路奔到了頂樓平臺，而徐丹文也追到了頂樓平臺。
他望着那片天空，伸手緊抓住護欄。
“你跟來做什麼。”他沒有回頭，笑着說道，“明天我就會離開這裡。”
徐丹文聽到他這麼說，急步衝了過去，從身後抱住他，“風！忘記她吧，她不喜歡你，她喜歡的人是佐斯！我喜歡你，我可以陪着你。就算你不喜歡我，那也沒有關係。哪怕你把我當替身，那也沒有關係。風，不要走。”
“你不要走，風，你不要走好不好。”
爲什麼聽到他說要走，她會那樣難過。
一開始，她只覺得自己能夠做到他的女朋友是件光榮的事情。而現在，她卻感覺那麼難受。她討厭朝陽，她討厭那些醜八怪那些臭丫頭，但是看見姬凌風，她的心會疼。爲什麼他要喜歡她這樣子的女生！爲什麼！
姬凌風卻鬆開了她的手，轉過身望向她。
瞧見她落淚，一剎那恍惚了下，眼前模糊得閃現朝陽那張小臉。
他遲疑地伸出手，僵在半空垂下了手，“對不起。你應該有更加適合的男孩子。你會遇到更好的。”
“風……”徐丹文知道他去意已決，只好無奈地停了聲音。
姬凌風邁開腳步，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每走一步，卻又開始回憶與她的點點滴滴。
我不該這樣欺負你，也不該這樣老是捉弄你。爲什麼我喜歡一個人的方式，是那樣惡劣不堪。我以爲自己一定可以，所以才用了這樣的方式。現在你心裡喜歡着另一個人，我應該祝福你。可是我發現我真得做不到。
沒有辦法看着你的眼睛，告訴你，你要幸福快樂。
你怎麼能那樣殘忍地對我說了那樣的話。
我終於明白，你的心裡真的沒有我。
該走了……
離開這裡，回到屬於他的世界去。從此以後，他的世界裡不再有她。
再見，那樣不捨得說這兩個字。
※※※
“風少還沒有來哎！真奇怪！他已經很久沒有遲到過了！”
“是不是生病了？”
“不會吧！”
“說不定的呢！風少老是說自己頭疼呀！也許今天也頭疼！沒關係的啦，風少下午不出現，那明天就一定會出現的。我們不要瞎擔心！”
“好吧！”
第二天，風少轉校的事情並沒有人知道。
三年A班的教室裡，徐丹文靜靜地坐在位置上。她扭頭望了眼身後的位置，想到幾個月前的一切，才發現只眨眼的事情。他來得那樣匆忙，他走得又是那樣匆忙，來無影去無蹤的他，像一陣無法捕捉的風。
回憶起他冷酷的俊容上呈現出的那一抹無奈，她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手。
徐丹文思忖了很久，突然站起身來，奔出了教室。
她來到了三年F班的教室前，朝着教室內喊道，“朝陽！你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原本還吵鬧的教室忽然靜止下來。
朝陽望着她，十分困惑。徐丹文？她來找自己做什麼？
“不許去！徐丹文同學，你想幹嗎啊？”葉佳站起身來，雙手環胸問道。
徐丹文擰眉，只說了這樣一句，“如果你現在不跟我出來，那麼以後你不要後悔。”到底後悔的人，是不是隻有她一個呢？自己所做的事情，很有可能會促成他們，但是……是的，她願意這樣做。她願意。
“……”朝陽聽見她這麼說，遲疑地站了起來。
不知道怎麼了，有一種失神的感覺。
好象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她不出去的話，就真得會後悔一輩子。所以，她邁開腳步。葉佳卻抓住了她的手，她搖搖頭，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葉佳這才鬆了手，朝陽走到了徐丹文面前，“什麼事。”
“跟我來！”徐丹文凝眸說道，語氣忽然變得溫婉。
※※※
五分鐘後，一道瘦小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奔出了教學樓，朝着學校正門口奔去。似乎她的生命裡，在遇見姬凌風后，每天都是奔跑。爲了逃開他，爲了躲避自己的心情，爲了……種種事情，因爲他的出現而開始變得熠熠生輝。
「我只告訴你一句話，凌風今天就要離開學校。」徐丹文說完這句話，轉身走了。
她茫然地愣了一分鐘時間，匆匆下了樓。
心跳、心痛、心悸……
這個世界那麼大，世界上的人那麼多，爲什麼偏偏他們要相遇。爲什麼他遇見了她，她遇見了他。她不懂不明白，而現在，她不想去懂不想去明白，只想再看他一眼。一眼就好了，她的願望很小很小，她沒有貪心。
朝陽發瘋似得跑，穿過了林隱道，穿過了廣闊的操場，朝着校門的方向奔去。
胸口越來越悶，呼吸好象也沒有辦法了，爲什麼腳踩在地上像踩在棉花上一樣。她無助地伸出手，卻抓到一團空氣，整個人跌在了地上。爬也爬不起來，望着不遠處的校門，痛恨地捶着無力行動的雙腿，痛恨自己的沒用。
而那輛黑色豪車終於發動引擎，徐徐開動，駛過了校門。
“凌風——”她終於忍不住呼喊，像個孩子嚎啕大哭。
第一次，那樣厭惡自己的病。第一次，她覺得不夠。她覺得不夠不夠不夠。擁有深愛自己的爸爸媽媽，擁有那麼多的好朋友，還擁有佐斯那樣貼心的關愛。她應該要滿足，那樣纔對。可是她覺得不夠……
她想要更多，她想要得更多……
從夏天一直走到了冬天，在春天未來臨的時候，我們分別在不見面的兩端。
你會去哪裡，我又會在哪裡。
姬凌風
——現居地不祥，四神帝國幕後統治者，人稱“風老爺”。
小時候，我就時常做一個夢。
夢裡面的小女孩睜着大眼睛望着我，她說，凌風凌風，你是不是肚子痛？
這個夢我做了好多年，直到發現自己無法再等待。
分別了十多年，我不知道她還會不會記得我，可是我卻那樣清楚得記得她。我討厭不辭而別的人，所以決心去找她算帳。這樣的想法連自己都覺得可笑，其實我是那樣喜歡她。喜歡到連自己都感覺莫名其妙。
要我形容一下她的樣子？我有點忘記了。
她在我的記憶裡，還是那個小小的紅蘋果女孩兒。後來我終於見到她，她看上去似乎一點沒變。還是那麼傻傻的，蘑菇頭，劉海壓着眼睛。穿着肥大的校服，一點身材也沒有。她的膝蓋好象擦破了，有些委屈地望着我。
我當時想，她要哭了。
但是她竟然沒有哭。
朝陽，你終於長大了點。我鬆了口氣。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是忍不住要捉弄她，忍不住要鬧她。我喜歡看她生氣，看她緊張，看她氣憤，甚至是看她兇看她鬧。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都讓我感覺好有趣。我承認，我是想懲罰她，懲罰她當年一走了之，甚至連小熊餅乾也不是送給我的禮物。
所以我讓她親手做餅乾給我。
她很好騙，單純得像傻瓜。她一定是那種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類型。我以葉佳退學威脅她，她竟然就範了。這個笨蛋，我有那麼差勁嗎。這讓我很鬱悶。更讓我鬱悶得是，她的身邊竟然多了一個守護者。
佐斯，和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又是鄰居。關係很好。
從小到大，我不曾嫉妒過什麼也不曾想要些什麼。
那些東西，我綽手可得。可是朝陽，她完全就不聽我的話。如果不是因爲退學威脅，很有可能，我讓她往東，她就往西，我讓她坐下，她絕對要站起來那種。
不過我慶幸的是，那個傻丫頭好象還沒有她那位青梅竹馬的心意。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要回去接受那些爛攤子。所以我決定快刀斬亂麻，告訴她，她是我的女朋友。
她竟然嚇得逃走了，把我丟在一邊，嚴重打擊我的自信。
我又想是不是自己太急躁了，我怕嚇壞她。於是，我給了她時間靜心想想，並且決定和佐斯正式對上。所以早晨的時候，我走上主席臺告訴大家，我要競選學生會會長。聖誕節的舞會，我能邀請她當我的舞伴。
面對佐斯的告白，她再次懵了。
這讓她很爲難，我清楚察覺。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我每天要求她和我在一起，不管是籃球隊練習、吃飯、午睡，更或者是晚自習後像許多情侶那樣在操場上散步。我想盡快讓她習慣我的存在，太過激烈的佔有慾讓我希望她的眼裡只有自己。
一直以爲她是不會發火的，會一直忍讓我。但是她卻氣呼呼地跑了。
拜託，明明是她不經過我同意就給別的男人洗東西！
接下來的一切，完全讓我始料不及。像是導火線，一旦點燃，就再也停不下來了。看見她和佐斯在餐廳吃飯，我憤怒地動了手。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她不生氣，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像從前一樣，我很混亂。
她竟然要求我向他們道歉。這簡直就是開玩笑！
最後，妥協的人是我。
我道歉了，平時第一次開口道歉。可是她竟然又跑了。我追上了她，我告訴她，我喜歡她。我很喜歡她很喜歡她。那也是我第一次表白，從未有過的緊張以及激動。我等待她的答案，就好象等待判決一樣。
可她只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我完全震驚，並且不敢相信。我質問她，我需要理由。她的淚水一下子流了下來，滴落在我的手背，將我的肌膚灼傷。我感覺那麼灼熱。可是，我不懂。朝陽，你爲什麼突然變了。
我開始等她，想要和她談清楚，更甚至爲了她而改變。所有種種辦法，我全試過。看着她和佐斯成雙入對，我發現自己的心快要窒息了。她怎麼能這樣，將我再次丟到一邊，不管不問。甚至跟我說，希望我們能成爲朋友。
抱歉，我做不到。你對我太殘忍了。朝陽。
我在她眼中，那麼多那麼多的缺點，那麼多那麼多厭惡的地方。她甚至連看我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因爲她的眼裡只有佐斯。
我告訴自己，聖誕節是最後期限。因爲我忍不下去了。
我怕自己會發瘋，會對她做出瘋狂的事情。
我怕自己會發瘋，會對她做出瘋狂的事情，就像那次一樣。
聖誕節當夜，我的心彷彿被她捏在手中。她失約，我的心就碎了。
當她告訴我，祝福我和另外一個女孩子幸福快樂的時候，我終於明白，應該走了。離開這裡，離開去沒有她的地方。從最初到最後，清楚得感覺自己像個傻子，在那裡自以爲是，在那裡自負驕傲。
我的決定很倉促，因爲我連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
離開臺北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問自己。如果當時，我再耐心一點，再堅持一點，那麼她會不會回到我身邊呢。這個問題，以後再也沒有答案了。我不想聽到她的任何消息，不想回憶她，也不允許別人在我面前提她。
也許，時間是最好的遺忘方法。
如果可以……
朝陽，我真得希望不曾認識你。
八個月之後。
又到酷暑的盛夏，氣溫驟然升高。鳳仙花開，新一屆的學生們考入臺中。三年的學生則紛紛升入高等學府去。在這告別的時刻，充滿了歡喜以及憂愁。舉行畢業儀式的殿堂裡，學生們聆聽校長的最後一次演講。
“三年時間很快過去，我很高興大家在這裡健康地成長。現在你們順利畢業，希望你們的明天更加燦爛輝煌！”
校長沉聲說完，換來學生們熱烈的鼓掌。照相機記錄下這一激動的時刻，那是一張張青春富有朝氣的臉龐。他們擁有夢想，並且純真向上。
隨着人流，朝陽慢慢地走出了殿堂。
陽光炙熱地照耀而下，那樣悶熱，但是那樣快樂。
終於畢業了，終於順利畢業。夏大哥、葉佳都考得很好，被臺大所錄取。拿到通知書的時候，立刻去選了一對銀戒。看來也許畢業後，就可以喝到他們的喜酒了。而她也不算太糟，成爲了他們的同一屆校友。
曾經，臺大只是個夢想。
原來堅持不懈地努力，真得可以有成功的可能。
“夏雲帆！你給我站住！把相機給我拍啦！讓你站住沒聽見啊？還跑？”葉佳指着夏雲帆威脅了幾聲，立刻拔腿追了上去。夏雲帆故意逗她，拿着相機在校園內奔跑。兩人追逐的身影漸漸遠去，歡樂的吵鬧聲卻從空氣裡傳來。
“叮叮咚——叮叮咚——”手機響了。
朝陽接通了電話，“喂！”
“畢業典禮結束了嗎？”電話是佐斯打來的，“你在哪兒？”
“我在花壇這邊，正朝着你那兒去。”朝陽輕聲說道。
佐斯叮嚀道，“我這邊也好了，我來找你吧，你坐在那兒等我。”
“好！”
掛斷電話，朝陽走到花壇邊沿坐了下來。樹林的庇佑下，夏日的酷熱似乎也消減了。她伸出手，摸了摸耳朵上的寶石。一種奇特的感覺順着手指躥向了心底，溫暖的溫度流淌，彷彿他就在身邊一樣。
凌風。你走得太急了。你走得太快了。
甚至都忘記把這個拿走，怎麼辦呢？我都不想還給你了。
朝陽微微笑，眼底卻爲何那樣酸酸的。過了那麼長時間了，他應該早就把她忘了吧。應該是忘記了，這樣最好了。可她爲什麼卻忘不掉他，眨眨眼，一回頭，也許他還在身邊，擺着張臭臉，那副不可一視的自大樣子。
不能再去想，時間到了。
每天，她只允許自己用五分鐘去想念他。超過了時間，就要受到懲罰。懲罰自己做餅乾。
怎麼辦呢？今天她特別想他，那隻好回家去做餅乾了。
天空那麼大，世界那麼大，不過還好，我們還在同一片天空下。
凌風。你過得好嗎。
※※※
“朝陽！”佐斯喊了一聲，揹着揹包匆忙走來。其實他已經站在遠處看了她很久了，最近她越來越安靜，總是會盯着天空看很久。雖然她沒有說，可是他知道她在想念姬凌風。他不只一次想過要將事情的真相告訴那個傢伙，但是又猶豫不決。
不知道這樣做好不好，不知道這樣做會怎樣……
朝陽站起身來，但是腿一軟，又跌坐在花壇上。想要開口說“沒事”，但是發現口齒也有些不清楚了。只好傻傻地笑，不想讓阿斯擔心。
“怎麼了？”佐斯一個箭步奔到朝陽身邊，沉聲問道，“腿沒力氣了？”
朝陽點點頭。
“我揹你！”佐斯將揹包反背在胸前，立刻蹲了下來。雙手朝後招了招，呼喊道，“朝陽！來！我揹你！”
她搖搖頭。
佐斯轉過身來，卻見她眼眶泛紅，“朝陽？怎麼了，朝陽！”見她不說話，他急急地伸手握住了她，只能說着那無力的三個字，“沒事的，沒事的。”
“恩……阿、斯……”朝陽十分吃力地開口，卻還在笑，“我……自己……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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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顫抖地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朝前走。
佐斯慢慢地鬆開了手，忍着悲傷的心情看着她像只剛剛學會走路的小鴨子動搖西擺。記憶裡這樣的她，只有小時候見過。而且已經很模糊了，模糊到幾乎快要忘記。她用了那麼大的意志去考取大學，她是在等待些什麼嗎。
朝陽努力地朝前走，憋着一口氣。
不可以依靠別人，她不要依靠別人。
左腳跨出一步，卻歪了腳，朝陽“啊”一聲，身體朝右倒去。
“朝陽！”佐斯拔提奔到了她身邊，將她打橫抱起。他的手將她緊緊抓牢，顫抖了聲音，“不要逞強，不要這樣，我抱你也可以的。”
“我……”朝陽哽咽了聲音，幾個字硬是說了半天，“不、要……”
佐斯不再說話，只是抱着她朝着學校的側門走去。正門人太多了，容易被人看見。朝陽也不再說話，無奈地靠向了他的胸膛。
也許，以後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了。
她會慢慢地不能說話，也沒有聽覺，然後慢慢地睡着。
不知道……不知道還能再見他一面嗎？她那樣貪心地在心裡想，下一秒又笑，還是算了吧。
兩人惆悵的身影漸行漸遠，而他們身後，有人從草叢後走了出來。
徐丹文望着他們，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
爲什麼朝陽會變成這樣？走路摔倒，需要人背？說話也說不清楚？怎麼回事？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樣子，平時不是好好的嗎？帶着滿腔疑問，她困惑地轉身朝着校長室走去。抿緊了脣，她需要明白其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