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事情已經無力迴天,劉大人怒髮衝冠的瞪着挑頭的鐘大人,怒吼道,“鍾直,你這個趨炎附勢的牆頭草!小人!”
“大人也別這麼說下官,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大人已經做到一品尚書,升不上去了,也別攔着下官高升啊!”
鍾大人恬不知恥的說道,氣得劉大人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裴琇勾了勾脣,意味深長的說道。“人人都想升官,可也要聰明一點,看清楚形勢纔是,若是眼睛瞎了,心盲了,傻乎乎的往前衝,不像是升官,倒像是伸長了脖子等人家來砍。”
鍾大人冷笑一聲,“相爺聰明是聰明,可只有小聰明,關鍵時刻,畏首畏尾,畏畏縮縮的,難成大事!王爺都謀逆這麼多天了,女皇要是沒死的話,爲何依然一點消息都沒有?龍椅都被人搶走了,女皇一點反應都沒有,這不很奇怪嗎?”
“也許,陛下就在等着像鍾大人這樣的人全部跳出來纔出現呢?畢竟鍾大人也說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下面的官員也想往上升嘛,若是上面的不空出幾個空缺,下面的往哪裡去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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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琇神態悠然。面帶微笑,讓鍾大人生了疑心,以爲裴琇是不是接到了什麼消息,纔對女皇這麼有信心。
同樣的,西承王也起了疑心。
他上次想把裴琇單獨關起來的,但又怕這樣一來。此地無銀三百兩,就乾脆把他也丟在金鑾殿裡,誰知餓了五天五夜,這裴琇氣色好得很,依然一副神采奕奕,俊美如玉的模樣。
西承王和李屹對了個眼色,都從對方眼裡看見了狐疑。
西承王眸光一冷,殺意閃爍,往裴琇的方向掃了一眼,李屹看明白了他的意思,面露猶豫,西承王臉一沉,李屹無奈,拍了拍手掌,上百個佩戴兵器的士兵衝了進來,明晃晃的刀劍對準官員們。
“朕最後再問一次,你們是想爲鳳瑾殉葬,還是臣服於朕,只要你們臣服,朕答應你們,絕不虧待你們,凡是一品官員,一律封侯,賞賜金銀良田!凡二品以二品以下官員。一律升官封賞。”
這個條件不得不說很誘人,但金鑾殿裡依然靜悄悄的。
“一品的就能封侯,那本相豈不是要封王?”
裴琇笑盈盈的聲音打破了安靜,西承王眸光沉了沉,但面上還是帶着笑道,“若你順服。封你爲王也不是不行!”
“聽王爺這麼說,本相真有點心動呢。”
裴琇微微笑道,西承王見有戲,剛要加大力度勸降他,門外突然傳來含笑的聲音,“這樣就心動了。可不是孤認識的裴琇呢。”
金鑾殿內一下子死一般的安靜,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朝門口看去,有人驚懼,有人驚喜,可謂是冰火兩重天。
那含笑的聲音剛落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旭日東昇,陽光從他身後照來,讓他整個人落在光影裡,背對着光的容貌更是英俊深刻,那雙眼更是幽深璀璨如浩瀚星空。
無名擡腳走了進來,齊大人等人立即跪地。激動得聲音都抖了,“臣等參見帝君陛下!”
人人都以爲帝君已經死了,就算有救兵從天而降,那也會是女皇,沒想到居然是帝君。
西承王兩腿發軟,又不甘心就此失敗。朝李屹看了一眼,到了這時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李屹也顧不得許多了,一聲令下,士兵們的刀劍一窩蜂的朝無名刺去。
無名仿若未見,平穩的腳步朝龍椅走去。
士兵們剛靠近無名,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了出去,重重砸落在地,全都昏死過去。
西承王終於怕了,轉身想跑,誰知兩隻腳就像被釘在地上似的。動彈不得,只得眼睜睜看着無名越走越近。
無名在龍椅上坐了下來,輕輕拍了拍邊上的西承王的肩膀,西承王只感覺一股千斤之力壓了下來,壓得他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諸位愛卿也累了。回去歇着吧,明日免朝。”
大臣們沒有走,齊澈心急的問道,“帝君,陛下呢?”
“阿瑾和曜兒回寢宮了。旅途勞累,她身子乏得很,你們若想見她,明日再入宮吧。”
見心思被戳破,齊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無名說着,深深的看了沈文卿一眼,“至於沈愛卿,也該回沈府住了。沈少夫人在等着你呢。”
他都回來了,沈文卿就別杵在宮裡了,礙眼。
沈文卿神色有些不自在,吶吶的應了。
投向西承王的官員們,原以爲帝君會趁機對付他們,誰知帝君什麼話也沒說。就讓他們回去了,就連西承王的頭號支持者李屹,帝君也放他回去了。
甚至於謀朝篡位的西承王本人,帝君只是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二皇叔,以後萬不可這樣了。”便讓人送他回了帝都的西承王府。
帝君那語氣,倒像是長輩對淘氣搗蛋的孩童說話。明明西承王纔是長輩,也明明西承王不是淘氣搗蛋,而是誅殺九族的謀逆。
一場轟轟烈烈的謀反,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落幕了,大傢伙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無人知道帝君和女皇是怎麼回到皇宮的,四大城門查得很嚴,沒有軍士見過他們,皇宮的所有的門也緊閉了,大總管肖德和皇帝寢宮的宮人都被控制了。
而之前被李屹關押的將領們,也不知怎麼的被人放了出來,掌控了大軍,而所有的御林軍,城防軍,在帝君和女皇回來後,立即脫離了西承王。
一場謀逆,倒像是一場小孩子玩的鬧劇,一個人也沒死,女皇帝君也不曾處置一個人,好像渾不在意這場謀逆。
反而是李屹做賊心虛,主動辭去官職,女皇也沒挽留,也沒說什麼,便準了。
兵部尚書空了出來,所有人都以爲必然是齊澈得到這個好位置。誰知居然是劉將軍,原本屬於鍾家軍的劉將軍,鍾漠謀反倒臺,居然沒連累到他。
衆人這才知道,女皇並不只用親信,只要有能力,只要忠心耿耿,都會得到重用。
而西承王回到王府後,女皇沒責罰他,還讓人好吃好喝的照顧他,可西承王時刻擔心女皇會對他下手,稍有點風吹草動。便以爲女皇派人刺殺他,連飯也不肯吃,水也不肯喝,生怕女皇在飯菜酒水裡下毒。
消息傳到宮裡時,鳳瑾只覺得無語得很。
“陛下,要不要跟他解釋一下。陛下壓根沒想動他?”
裴琇微微笑道,鳳瑾覺得,他在幸災樂禍,她掃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覺得朕解釋了他就會信?他估計會以爲朕在惺惺作態。再說了。一個謀逆的王爺,朕留下他的命已經夠隆恩浩蕩了,他非要尋死,朕還要去救他?朕可沒那麼老好人!”
她頓了頓,微微笑道,“說起來,幾個王爺,死的死,關的關,中山王死於馬上風,江東王被齊澈砍了腦袋,若是來一個嚇死的。也算有趣。”
鳳瑾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一語成讖。
沒過多久,西承王便一病不起。
不到一個月,西承王便把自己給嚇死了。
先帝的四個兄弟,自此全部折了。
“哎。”
御書房裡,鳳瑾長長的嘆息一聲。無名放下硃筆,溫柔的笑道,“怎麼了?一大早的就嘆氣。”
“無名,你說,四個皇叔都沒有好下場,百姓們會不會覺得朕不念親情倫理,太過無情?”
無名朝她招了招手,鳳瑾走過去,與他擠在一張椅子裡,無名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髮,輕聲道,“阿瑾,百姓們不會管皇族的王爺死幾個活幾個,他們只會管你能不能讓江山安穩,讓百姓們安居樂業,有屋子住,有衣服穿,有事情做,有飯吃。若是不能,就算你再仁厚慈愛,那也是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