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又是這個夢!煩不煩啊!
白君文無奈的抱住頭,又用力揮了一下雙臂。
這是在白君文夢境中已經出現過無數次多少次的場景。白君文甚至都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第一次進入這個夢境的了。反正是很小很小,甚至可能是自己都還沒有記事的時候。
白君文勉強左右看了看。這夢境仍然是分毫未變。
在他的面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差不多就像是酒店客房那樣的走廊。在走廊兩邊也和酒店一樣,每隔幾步就有一扇大門。
這些大門都很單調,門上沒有繁複的花紋,也沒有文字標記,光滑的表面就像是鏡子。只有在大門正中間的位置,有一個鈕釦形狀的圓孔,圓孔中亮着燈,大部分都是綠色的光,也有一小部分圓孔中的燈光是淺綠偏黃的顏色。
這些大門的材質白君文看不出來,白君文仔細的觸摸過,觸感似乎是金屬又似乎是玉,總之就是很光滑。當然,追究夢裡的東西是什麼材料本身就是很可笑的事情,白君文又不是學材料學的,這種事情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夢境中的大門單調,無趣,無聊!而且所有的大門全部都緊緊的鎖着。白君文在夢境中不知道多少次的嘗試過打開這些大門,想要看看這些大門的後面是什麼,但是他所有的嘗試都失敗了。
而且,這個夢境是無比的清晰,白君文每一次醒來之後,都會對夢境中的一切記憶猶新,就像是他真正經歷過這些一般。
這也是最麻煩的地方。
白君文會清楚的記得自己在夢境中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可是他卻無法隨時隨地離開這個夢境。除非是他在現實中正常醒來,否則在這個夢境中,白君文就像是陷入了一場夢魘。
這曾經讓白君文無比恐慌,甚至讓白君文做了種種努力去解讀和擺脫這個夢境。佛洛依德的書,白君文翻爛了不知道多少,最終的結果顯然是白費功夫。
不過,如今白君文已經二十一歲,同樣的夢境他已經進進出出過不知道多少次,早就習慣成自然了。
還是這樣,無聊不無聊啊!白君文握着拳頭,順着走廊漫無目的的向前走。
偶爾白君文也會隨手推一下走廊兩側的大門——這本身也是無聊之下的舉動。白君文之前不知道嘗試過多少次推門的舉動了,從來沒有成功過。所以白君文壓根也沒指望能推開門,他只是隨意的消磨時間,好熬到自己在現實世界中醒過來而已。
白君文順着那條無邊無際的走廊向前走了不知道多遠。漸漸的又有點疲倦了。
於是白君文隨便找了個地方,背靠着一扇大門乾脆坐了下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白君文才剛剛坐下,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後背突然一空——原本被他靠着的那扇大門,居然毫不費力的打開了!
“哎呀!”白君文冷不丁的摔倒下去,發出一聲驚呼。與此同時,他居然還聽到了另外一聲從背後傳來的驚呼。
倒在地上的白君文仰起頭向後看去,然後就看到一個最多兩三歲大的小屁孩正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莫扎特!沃爾夫岡·莫扎特!你在幹什麼?已經叫了你好幾遍了!再不來吃飯,你就不用吃了!”遠處傳來一個女人隱隱約約的喊叫聲。
……
“小文,小文!”
彷彿天邊傳來的聲音鑽進白君文的耳朵,白君文支吾一聲,身子動了一下。
當!一聲鋼琴的驟響把白君文和趴在旁邊睡覺的一隻懶貓嚇了一跳,也讓白君文猛然清醒過來。
我這是……睡着了?白君文睜開眼睛,迅速記起了之前的事情。
作爲一名即將畢業的音樂學院音樂表演系畢業生,白君文正面臨着畢業即失業的大難題。這幾個月以來,白君文一直在找工作。可是衆所周知,音樂學院畢業生的工作不好找。尤其是現在,即便是普通中小學音樂教師的職位,都不知道要面對多少的競爭。
白君文這幾個月投了幾分簡歷,基本都是石沉大海。
白君文的家境並不算好。父母早逝,只有一個姐姐跟他相依爲命。白君文知道十七歲就輟學去掙錢的姐姐有多難。尤其現在的經濟形勢不好,姐姐愈發的努力,但是想要維持兩人的生計卻愈發艱難了。
白君文本來想着自己總算畢業了,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一份工作減輕姐姐的壓力。可是誰想到,畢業即失業的魔咒他也逃不過去。
白君文失敗的次數太多,所以才把沮喪的情緒發泄在練琴上。結果大概是最近這段時間太累,居然趴在鋼琴上睡着了。
睡夢中又進入了那個奇怪的夢境空間。對了,還第一次推開了一扇門,見到了一個小屁孩呢!那小屁孩叫什麼名字來着?
沃爾夫岡·莫扎特?呵呵!好奇怪的名字,是德國人嗎?白君文仔細想了想。歷史……音樂史……覺得好像自己讀過的所有書裡,都沒有出現過這個名字。自己聽說過的外國人裡,更是連跟這個名字的發音接近的都沒有。
那就奇怪了,既然是自己不知道的名字,爲什麼會出現在夢裡?而且,自己做夢居然會夢到外國人,還是個小屁孩,也是夠奇怪的……白君文下意識的神飛天外。
“小文,你沒事吧?”
伴隨着聲音出現在白君文視線中的,是他姐姐白晴雯帶着關切與嗔怒的面孔。
“啊,姐!靠的太近了!”姐姐的面孔與自己貼得很近,都快到了只有十公分的距離上,白君文慌忙慌忙向後一擡頭,臉都有點發熱了。
白晴雯很漂亮,甚至說是一位明星級的大美人也不算過分。白晴雯十七歲輟學,能在父母什麼都沒留下,只留了一屁股債的情況下負擔起自己和白君文兩個人的生活,讓兩人這些年下來過的還算不錯,甚至能供白君文好好唸書,考了一個音樂學院出來,“長得漂亮”這一點其實幫了很大的忙。
白君文從小被漂亮的姐姐算是一手帶大,少年時對着美麗親切的姐姐那種微妙的心思,還有曾經做過的那些年少旖旎的夢,都讓白君文到現在想起來都會面紅耳赤。
白晴雯倒像是一無所覺似的,與白君文依舊彷彿小時候一樣親近。
“哈哈,好好好,離遠一點,離遠一點。”看着手忙腳亂的白君文,白晴雯開懷大笑着向後退了一步。
白君文這時候纔敢拿正眼去看白晴雯。
白晴雯穿着上了一身白色的羊毛衫,下身則是黑色的打底褲配着短裙長靴,臉上上了一點淡妝,臉蛋看着極爲精緻,就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姐,你要出去?”
“小文,你不是發燒了吧?今天是週四啊。”白晴雯翻了翻眼角,伸手去摸白君文的腦袋。
“我沒事。”白君文趕緊向後一躲。他已經想起來了,自家姐姐一直做着一份在酒吧駐唱的工作。
白晴雯不僅僅是長得漂亮,嗓音也很好,唱歌很好聽。最早的時候,白晴雯就是靠着這份工作養活了他們兩個。
不過,最近白晴雯去酒吧唱歌的次數倒是少了。白君文記得自己上大學去之前,白晴雯還是每個星期至少要去酒吧三次呢。但是這次回來,白晴雯就只有每週的週四纔會去了。
白晴雯對白君文解釋說,這是因爲酒吧駐唱掙錢太少了。現在不是網絡主播特別流行嗎?她有模樣有身段,唱歌也好聽,在網絡主播這個行業發展不是比在酒吧裡唱歌前途好多了?再說了,在網上唱歌比在酒吧裡也安全不少呢。以前白晴雯在酒吧裡駐唱的時候,可沒少碰見喝多了酒上來動手動腳的客人。
雖說那個酒吧的經理還是挺正派的一大叔,一直照顧着白晴雯沒讓她吃虧,但是正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不是?
白晴雯解釋的有理有據,白君文每天又確實聽到白晴雯對着電腦彈吉他唱歌,也就沒再多問。
“沒事就好。我知道你用功,不過練琴也不是急在一時的事兒。我看你今天中午回來,一下午都趴在這兒練琴,都累睡着了。”白晴雯繼續說着,眼神裡還是不由自主的透出了幾分擔憂來。
“我真沒事!”白君文用力搖搖頭。姐姐擔憂的眼神,正是白君文最不想看到的。
“好好,知道了。哈哈!不就是找工作不順利麼?有什麼大不了的?”白晴雯伸出手臂,一把攬住了白君文的脖子,同時左手在他腦袋上用力揉了幾下,把他的頭髮揉成了鳥窩的形狀,“就算是找不到工作又怎麼樣,大不了我養你唄!你啊,就負責給我開開心心的過日子,每天多笑兩聲,就當是你給老姐打工了!聽見了沒有?”
“啊啊!聽見了聽見了,別再掐了,再掐就死人了。”白君文在姐姐“愛的臂彎”中手舞足蹈的掙扎起來。
“哈哈哈!行,那我走了!你在家給我好好待着,別亂跑知道嗎?回來我給你帶好吃的。”白晴雯又笑了一聲,出門之前還故意給白君文送了個飛吻,又弄得白君文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