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得好,一回生,二回熟。
第一次沒有經過拾遺補闕的小空間就出現在任務世界的時候,陸拾遺還緊張了一下。
特別是在她發現自己居然連原主的記憶都沒能接收到分毫的時候。
這回她倒是很平靜的接受了現實。
除了因爲她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接受了原主的所有記憶以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對現在的她而言,不論自己淪落到何種境地,她都相信她的傻小子依然會窮追不捨地緊跟着她來到這個世界的。
“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又是一個什麼身份?我們又什麼時候才能夠重逢。”
陸拾遺長嘆了一口氣,沒有刻意去觀察着周遭的擺設,而是繼續閉着眼睛,開始接收起腦海裡的記憶。
陸拾遺這次附身的對象是一個青樓的花魁。
她這這時候才得了花魁娘子的名號沒兩天。
一心想着奇貨可居的老鴇兒捨不得把她‘浪費’在這偏僻的雂州府裡,正琢磨着要用什麼方法把她獻到達官貴人的手裡去,好狠狠地賺上那麼一票。
如果按照原主本來的命運軌跡,她會在三天以後見到奉新帝的命令來到雂州府調查水患賑災銀被侵吞一案的恪王。
也就是大梁皇朝才登基沒多久的新帝的親弟弟。
恪王風度翩翩,儀表不凡,雂州的姑娘們不論身份高低都被他迷得神魂顛倒,茶飯不思。
恪王來到雂州後無心辦事,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與美人兒飲酒作樂醉生夢死上面——調查水患賑災銀款的公務則落到了和他一起過來的那位欽差大臣身上。
從這一點就可以變相看出,才坐上龍椅沒多久的新帝對自己這位皇弟的性格也是知之甚深的,從一開始就只是打算讓他過來掛個名頭,走個過場。
恪王剛選了明月樓裡的花魁拾娘,也就是原主進雂州府府衙去跳舞的時候,原主心裡還挺得意的,覺得這恪王真有眼光。
再加上她打從很小的時候就被人賣進了明月樓,早就有了遲早會被人摘了紅丸去的覺悟。
給堂堂一朝王爺總好過給那滿身銅臭味道腦滿腸肥的商人吧。
原主是抱着雀躍期待的心情進的雂州府府衙。
可是誰知道,那裡面竟是一條根本就沒辦法回頭的絕路呢?
恪王的容貌卻是十分英俊,待人也如沐春風,但是他卻有一個極大也極其殘忍的缺陷。
那就是喜歡折磨漂亮的女人。
越漂亮的女人他越愛折磨。
還想出了很多讓人不寒而慄的折磨方案出來。
原主在雂州府待了還沒兩天,就被恪王活活□□致死,還被剝下了身上的人皮,製作成了一個栩栩如生的玩偶,供恪王賞玩。
也是她死得實在是太過悽慘,一腔熱血不散,居然引來了拾遺補闕系統的關注,並且成功地與她完成了一樁交易。
這位花魁娘子的願望很簡單,就兩樣。
一是讓恪王死得比她還要慘千倍萬倍。
二是查清楚她之所以將滿三歲就淪落青樓的緣由所在,然後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陸拾遺最喜歡和這些從不扭捏灑脫非常的姑娘打交道。
睜開眼睛的她,從黃花梨木的架子牀上坐了起來,踩着睡鞋走到梳妝檯前,望着銅鏡裡那張嫵媚又漂亮的絕豔面孔,脣角勾起一抹堅定無比的弧度。
等着吧,等着我給你報仇,等着我給你雪恨。
雖然此時置身於青樓之中,陸拾遺卻一點都不着急。
她慢悠悠地找了一身不怎麼暴露的對襟襖裙換了。懶洋洋地抱着手爐,蜷縮在羅漢榻上漫無邊際的發起了呆。
如果腦海裡的記憶沒有出現偏差的話,那麼那個一手把她養大的老鴇兒吉媽媽恐怕很快就要找過來了。
吉媽媽在這雂州府也算得上是一個大名響噹噹的人物。
她十三歲下了海,雂州府百分之三十以上的男人都曾經和她有過這樣或那樣的交集。
她又慣來是個拎得清的,冷心冷肺,從不像別的花娘一樣把自己的終身都懸掛在男人的身上。
更不指望哪天能出現一位絲毫不忌諱她出身的大英雄從天而降的來到她面前,對她伸出援手,把她救出這片脂粉堆砌而成的苦海。
她對明月樓裡的姑娘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而作爲她最疼愛也是最驕傲的女兒兼作品,原主在她這裡得到了太多的特權也承受了許多常人所無法想象的磋磨。
原主對她是又敬又怕,陸拾遺卻是半點感覺都沒有。
因此當吉媽媽穿着一身喜鵲登枝紋的紅褐夾襖,喜笑顏開地推門走進來時,陸拾遺依然躺在羅漢榻上,別說是身子,就是眼皮都沒撩動一下。
吉媽媽一看都是一看陸拾遺這驕橫的不可一世的派頭,頓時就笑得見牙不見眼,“瞧瞧、瞧瞧這小模樣,拾娘,媽媽的好女兒,想必你已經先一步收到了消息,知道恪王來了咱們雂州府,點名要你過去跳舞的事情了吧!哎呀呀,你可算是熬出頭了,等到跟着恪王回京,就是做個姬妾,那也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
吉媽媽嘖嘖有聲地感慨着,笑容可掬地湊到陸拾遺面前,試探着問道:“轎子三天後就到,趁着咱們現在還有點時間,要不要去外面好好的逛上一逛?多置辦點衣裳首飾胭脂水粉什麼的,也好給恪王殿下留個好印象?”
陸拾遺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學着原主本來的姿態,撇了撇嘴巴,“外面現在冷得人直打哆嗦,我纔不去呢……媽媽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是怕冷。在雪窩子裡隨便走一走,都會生凍瘡的。”
她是腦抽了纔會爲了一個虐待狂跑到外面去挨冷受凍。
再說了,她又沒有撒謊,原主身體確實有這麼一毛病,半點受不得寒,一受寒就容易生凍瘡。
而且,話又說回來,就算是女爲悅己者容,她悅的對象也只會是她家的傻小子,而不會是其他的什麼人啊。
“唉,你一提這個我就腦門兒疼得慌,明明是個一點朱脣萬人嘗,一雙玉臂千人枕的卑賤命,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副千金小姐的身子骨兒,凍不得熱不得的,”吉媽媽一面抱怨着,一面着急地圍着陸拾遺直打轉轉,“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能什麼都不準備呀!”她強忍住滿腔的火星子繼續勸陸拾遺,“現在收到邀請的哪個姑娘不興高采烈的跑到外面去到處採買東西去了!你可千萬別在這個時候任性拿喬啊,媽媽的好拾娘!”
“別人去那也是被逼無奈,”被那句卑賤命刺激得瞳孔都有些緊縮的陸拾遺脣角一勾,藏住了眼裡的銳利,伸手勾繞了把自己胸前的一綹青絲,嗤笑一聲道:“她們長得醜成那樣,也只能靠一些外物來博取恪王殿下的青睞了。可我沒必要呀,正所謂天生麗質難自棄,這樣的我……真要是用上了那些脂粉,才應該擔心會不會污了我這如花容顏呢。”
原本因爲恪王的邀請,歡喜的無可無不可的吉媽媽被陸拾遺這麼一提醒,頓時擺出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來上下打量陸拾遺的臉龐和身段以及那一雙儘管未裹但依然有如玉雕一樣迷人的小腳。
陸拾遺配合着她的視線,很是‘搔首弄姿’了一番。
由於這具身體常年跳舞的緣故,又跳得是專門魅惑人心的舞蹈,因此一舉手一投足都帶着一股逼人的嫵媚,讓每一個看到的讓忍不住面色發燙,心如鹿撞。
吉媽媽喉嚨咕咚一聲,響亮地吞了口口水。
“嗨!還是媽媽的乖女兒想得周到!”她猛地一拍自己大腿。“對!就憑我這寶貝,哪裡還需要那些烏七八糟的胭脂水粉來多此一舉啊!不過——”吉媽媽毫無徵兆地話鋒一轉,臉色一板,“儘管你說的這麼好聽,媽媽也知道你定然是懶筋犯了,其他的媽媽不管,隨便你,但是這房·中·術你可得加緊練習!”
吉媽媽笑得一臉曖昧地從自己的袖袋裡掏出一個深藍色的錦盒子來。
然後在陸拾遺好奇的注視下,一臉得意地打開,只見裡面赫然是一隻由黃玉精心雕刻而成的郭先生。
“啊呀!”陸拾遺做出一副害羞異常的姿態,一把拽過旁邊的錦衾,“媽媽好生欺負人,怎麼突然拿了這麼個……這麼個東西上女兒這兒來了!”
“媽媽這也是爲了你好,”吉媽媽伸手拽陸拾遺蒙了自己一頭一臉的衾被。“雖然恪王是頭一回來咱們雂州府,但是他那地方有多大是個什麼形狀,這兩天已經被前面雲州府的姐妹們傳到咱們這兒來啦!媽媽這不是怕你害怕,才高價求購了這麼一秘密法寶,特意讓你好生適應一番……對了啊!你可千萬別一時血氣上涌地做了糊塗事,自己把自己的紅丸給摘了那可是人恪王殿下才能夠——”
“哎呀呀!媽媽您就別再說了!您再說我就真把您給趕出去了!”就算已經見過了不知道多少大場面,陸拾遺也忍不住在心裡生出了幾分被強烈冒犯到了的惱怒情緒。她自認自己也算個臉皮厚的人了,可是看到一箇中年婦女拿着這樣一奇葩東西與她商討着要怎樣熟悉怎樣使用時,她還是控制不住的有一種想要把整個世界都毀滅的衝動……
“總之你乖乖的聽媽媽的話,別自個兒瞎胡鬧,這兩天就好生摸摸,好生在心裡揣摩揣摩就好,等到了恪王那裡,你也算是心裡有了底兒,定然能把他手到擒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龜公找吉媽媽的聲音。
吉媽媽一邊大聲應腔,一面兩眼閃閃發光地以一種不容陸拾遺抗拒的迫切動作把那裝有郭先生的匣子一把塞進了她懷裡,“記住啊,可一定要好生練習,”她一邊說一邊往門口走。“千萬別隨便糊弄媽媽,要知道糊弄媽媽可沒什麼好處,到時候吃苦頭的只會是你自己,記住了嗎?啊?”
陸拾遺滿臉無奈地看着站在門口就不肯再挪窩的執意用虎視眈眈的眼睛死盯着她不放——無論如何都要得一個確切答案才肯走——的吉媽媽緩緩點了點頭。
“嗯,這就對了嘛!這纔是媽媽的好女兒嘛!”一直堅持到陸拾遺鬆口才肯離開的吉媽媽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表情,又響應了一聲外面越來越着急的迴應,扭着她因爲中年發福而又肥又圓的臀部打開門,‘搖曳生姿’地走了。
眼見着她離開的陸拾遺幾乎是連腦子都沒過一下的直接就把那所謂的秘密法寶給扔到房間裡的不知名角落裡去了。
那玩意兒她就是見一下都噁心,怎麼可能一本正經地拿在手裡把玩甚至嘔……
陸拾遺又有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了。
三天後,雂州府衙的二人小轎如約來到了明月樓迎陸拾遺入府。
已經準備了一大堆好東西足夠讓那位恪王殿下好好喝上幾壺的陸拾遺在吉媽媽充滿殷盼和希冀的眼神中,坐上了小轎。
陸拾遺現在附身的這個原主的身份不是一般的卑微,簡直可以說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
因此,這轎子裡自然沒有那所謂的暖爐和厚褥之類的待遇。
坐進去還沒有一彈指的功夫,陸拾遺就覺得渾身都冷得直打哆嗦了。
她用力吸了吸有些溼冷的鼻子,從包袱裡拿了件大斗篷出來給自己裹上了。
雖然這斗篷品質只是一般,但是現在能夠有這麼一樣神器預防她待會兒修理那位恪王的時候免得打噴嚏,她已經十分的慶幸和感恩戴德了。
轎子一直進了裡面的垂花門,纔在一個小花園的門口停了下來。
陸拾遺深吸了口氣,把那斗篷重新收拾回大大的包裹裡去,就這麼穿了件平安如意紋樣的水紅色斜襟襖裙弱柳扶風的下了轎子,跟着兩個直接用白眼看人的丫鬟,進了小花園。
陸拾遺雖然沒有盛裝打扮,但是她這具身體的底子確實不是一般的出色。
不僅眉目如畫,眉心處還有一點殷紅似血的米粒硃砂痣,不論是誰看到這樣一個有着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的女子,都很難不被她迷住。
特別是她又是一個那樣的出身。
因此,在場諸人看她的眼神明顯帶出了些許淫·褻之色。
長得人模狗樣的恪王還真沒預料到這小小的雂州府居然也會有這樣出色的女子,一時間望向陸拾遺的眼神充滿着貪婪和冷酷的味道。
“難怪你們雂州府會選這位姑娘做花魁娘子,有眼光!有眼光!”恪王哈哈大笑地振了振自己因爲失態而微微鼓起的錦袍下襬,一臉笑吟吟地對旁邊陪坐的東道主,也就是雂州府府尹道:“這樣美麗的姑娘,別說是本王,就是本王那十七弟見了,恐怕也會忍不住吟上兩句世間哪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了吧哈哈哈哈哈……”
恪王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對自己身後的一人道:“本王記得十七弟好像也在這雂州府參加那懸空寺舉辦的佛誕大會吧?去去去,趕緊派個人把他請過來!記住啊,就說本王這兒九哥找他有重要的事情——可千萬別說本王是讓他來看美人的!真要這樣的話,恐怕他就不會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瞧着年歲已經步入中年的護衛畢恭畢敬地應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小花園去外面找人去了。
打發走護衛後,恪王笑顏逐開地上下打量着站在亭子外面對着他們依次行了個福禮的陸拾遺,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道:“本王記得你是叫拾娘吧?吉拾娘?”
“王爺真是好記性,妾身確實姓吉名拾娘。”陸拾遺抿嘴一笑,做出一個害羞的表情。
“沒辦法,誰讓本王只要一碰到美人,這記性就好的出奇呢!”恪王樂不可支地對着桌面就是一通好拍,上面剛溫好不久的酒水也因爲他這動作而濺到到處都是。“來來來,趕緊給本王跳一支舞,暖和暖和身體先,唔……就跳一曲綠腰舞吧!姑娘的這腰肢實在是纖細不盈一握的讓本王心癢癢啊,哈哈……”
“妾身遵命。”
陸拾遺又是抿嘴一笑,袖子一擡就行雲流水一般的舞動起來。
陸拾遺這具身體的舞蹈基本功十分紮實,不論陸拾遺想要做出什麼樣的動作,這具身體都能夠給予很好的響應,這對陸拾遺而言,無疑是減少了一個大麻煩,因此,她脣角自然而然地就浮現了一抹笑意。
“好!好!好!美!美!美!”
一直都緊盯着她不放的恪王看到美人含笑,心裡的邪火更是躥得他英俊的面容都變得赤紅漲紫起來!
這樣的絕頂美人總是能夠讓他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徹底失控。
就在恪王眼前出現幻覺,囚禁在心底的猛獸更是要從閘籠裡破關而出時候,陸拾遺卻震驚不已的發現自己舞到半途,居然能沒辦法再像平常那樣輕易自如的控制這具身體了。
相反,她的靈魂就彷彿被徹底封印住了一般,只能眼睜睜的感應着自己變成了一個所謂的木頭美人,大眼空洞而無神的遵從恪王的召喚,一步步朝着他所在的亭子裡走去。
雖然早就知道因爲上一世所付出的昂貴代價,這輩子很可能會出現一些難以預料的後遺症!
但是這樣的後遺症未免也太坑人了!
陸拾遺心中大急,偏生又無其他辦法可想。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乖乖的走到恪王面前半蹲下身,然後被後者毛手毛腳地捏手嗅頸的吃足了豆腐。
恪王很滿意這位花魁娘子的溫順,“美人兒,你的綠腰舞真的是跳得特別的好,本王在京城都沒有瞧過這麼好的綠腰舞,不過就是有一點,本王非常的不滿意,”恪王微微擡起半蹲在自己身邊的絕色美人,眼裡閃過一道詭譎的幾乎無法遏制的邪光,“不知道,美人兒你願不願意聽從本王的吩咐,遵照本王的要求,再跳上一段呢?”
失了主魂的軀殼自然是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地呆呆點頭。
而她這樣的表現,卻變本加厲的加重了恪王想要施暴的欲·望。
他旁若無人般地重重喘息了兩聲,對兩個跟着他一起出來的貼身侍婢點了點頭。
那兩侍婢畢恭畢敬地對恪王行了一禮,一邊一個的拉拽着陸拾遺離開了。
恪王快活地看了她們三人的背影一眼,笑得一臉愉悅的對周遭特意過來陪伴他消磨冬日無聊時間的東道主和賓客們說道:“等會兒給你們看一場好戲!保管你們看了還想看!”
“既然王爺您都這麼說了,那我們這羣土包子,自然拭目以待。”雂州府尹聞言,第一個開口響應道。
其他人也默契十足的紛紛配合。
沒過多久,陸拾遺一行又重新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除恪王以外的其他人不約而同齊齊到抽了一口涼氣。
一些還不懂得怎樣隱藏自己真實情緒的人更是在臉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只見剛剛還有一件夾襖裹身的陸拾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那兩侍婢褪去了所有衣物,如今只穿了一個鴛鴦戲水的紅肚兜和一條剛剛過膝的蔥綠色的褻褲,外面更是隻披了一層薄得幾乎透明的紅紗。
恪王火熱的視線大爲滿意的從陸拾遺凍得發紅的鼻頭和泛紫的櫻桃小口一點點往下逡巡,最後落在了陸拾遺那一雙深深沒入了雪堆裡,如今已經變得又紅又腫的赤足上面。
“哈哈哈哈哈哈……”恪王要多痛快就有多痛快的大笑出聲。
他亢奮的整個人都要瘋狂了!
“還愣着做什麼?跳啊!趕緊給本王跳啊!”
他抱着暖烘烘的手爐對着孤零零站在雪地裡的陸拾遺毫不憐香惜玉的大聲吆喝着!
至於那兩個帶着陸拾遺下去換衣服的侍婢早已經退回到亭子裡重新做她們的隱形人了。
一張英俊的面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猙獰扭曲的猶如惡鬼一般。
已然沒了自主意識的陸拾遺順着恪王的呵斥聲,重新起舞。
這時候天上洋洋灑灑的又飄起了鵝毛一般的大雪。
絕美的人兒在穿着一身薄紗在這樣的大雪之中起舞,莫名少了幾分豔色,多了些許悽迷的味道。
也是在這個時候,那已經離去足有半個時辰的中年護衛重新回到了恪王身邊,壓低嗓門對恪王道:“敬王過來了。”
恪王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個異常古怪的笑容,“來了?來了好啊!快快快!趕緊把他給請進來!也讓他鑑賞鑑賞這雪中美人舞啊!”
對於敬王的大名早已經如雷貫耳卻一直不得謀面的衆賓客們不約而同變得激動起來。
他們既期待見到這位先帝遺腹子的長相,也好奇皇上到底是基於一種什麼樣的原因纔會把這樣一個對他而言簡直可以說是毫無威脅的幼弟給直接送到懸空寺去做替身!
——渾然不顧外界的諸多流言蜚語。
即便是在這冰寒刺骨的雪天也只穿了一件單薄僧袍的和尚面無表情地從月亮門外走進了小花園。
他身姿挺拔如鬆,面容俊美如冠玉,一雙鳳眼卻漠然的彷彿沒有絲毫人氣一般,讓人感覺不到半點的喜怒哀樂。
恪王站在亭子裡熱情地招呼他過去吃肉喝酒欣賞歌舞。
發現自己上當受騙的敬王卻無心與恪王糾纏,他徑直足下旋踵,就要離去。
只是,眼角餘光在不經意間掃到那跳舞的美人兒之時,他卻如同被人點中了定身穴一般,僵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眼見着幼弟就要掃興離去的恪王大爲不滿,只是又不好阻攔,正想要折騰一下亭外跳舞的美人兒宣泄一下心火時,就發現他那一向對任何事物都漠不關心的幼弟居然就那麼佇立在原地望着那明月樓裡的花魁娘子怔怔然的出起了神。
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見到這一幕的他條件反射地狠掐了自己大腿根兒一下,隨後才齜牙咧嘴地說道:“歷代列祖列宗在上!本王居然沒有在做夢?”
在所有人都爲敬王的行徑大惑不解的時候,更爲讓他們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
那高高在上的新皇幼弟,那一入佛門就被懸空寺的主持代師收徒的傳奇佛子居然一步一步的帶着幾分踉蹌的走到了那依然彷彿不知疲倦一樣舞蹈的絕色花魁面前。
他用微微顫抖的手,輕輕去碰觸她的肩膀,待到她木怔怔地停下了舞蹈,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着他的時候,他才彷彿像是從那雙空洞的眼眸裡確定了什麼似的一般,雙膝彷彿瞬間軟化了下去一般,緩緩地、緩緩地在眼前這絕美的人兒面前,匍匐着、匍匐着跪倒在了潔白無瑕的雪地裡。
他淚水奪眶地在恪王等人近乎失語的瞠目注視下,虔誠無比地親吻她凍得發紅青紫的赤足,語氣恍惚又帶着幾分不可置信地喃喃嗚咽着說道:“終於等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