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內,一間古典奢華的咖啡廳。
姬小小端起咖啡,小口抿了一口。
“叔叔,你找我是想跟我說什麼?”姬小小放下咖啡。
“我希望你跟我的兒子分手。”胡世全說道。
姬小小神色淡淡,不急不慢往咖啡杯里加了塊方糖,方糖堂咕嚕咕嚕消融,手拿着小巧的湯匙轉動調勻咖啡。
胡世全微微側目,他對面的少女鎮定自若,神情舉止悠然,不像是面對早戀男友父親該有的心虛和忐忑。
“如果她的家世能上得了檯面一點點,就一點點,我可能就不會反對他們了。”
娶妻當娶賢,胡世全深以爲然。
微不可查嘆了口氣,胡世全拿出一張支票,輕輕放到桌面上,“離開我的兒子,這比錢就是你的了。”
姬小小眼中的錯愕不可忽視,胡世全精英人士打扮,他脣角清揚,一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模樣魅力劇增。
那可是一筆大錢,胡世全放一百個心姬小小鐵定會接受。窮苦人家的女兒纏上他的兒子,追根究底不就爲那點蠅頭小利。
姬小小拿起支票,不鹹不淡輕飄飄掃了一眼,“一萬?”
胡世全高傲地擡起下巴,“多的就當是你陪我兒子的過夜費了。”
那麼多的錢沒見過吧!
年輕少男少女談戀愛,青春期的萌動,你儂我儂,耳鬢廝磨,磨着磨着少不了磨到一張大牀上去。
他的兒子將來是要做大人物的,年少歲月的荒唐事,身爲父親的他有義務和責任爲胡頌擦屁股。
胡世全給價高乎尋常,是鐵了心要堵住姬小小的口。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拿了我的錢就好好閉上嘴巴,安安分分過日子。
姬小小揮了揮支票,“一萬塊就想打發我?打發叫花子呢?”
胡世全臉上的笑僵住了。
白日青天,萬里無雲,盛開的鮮花驟然間迎來電閃雷鳴,狂風暴雨、風雲過後,殘枝敗葉,狼狽不堪。
胡世全前身向前傾,道,“你說什麼?”
姬小小不耐煩道,“我的意思是,這點錢不夠。想要我離開你的兒子,起碼要這個數。”姬小小伸出五個手指。
“你要五萬塊錢?”胡世全被姬小小的大胃口嚇了一大跳。
五萬塊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丫頭片子也好意思開口。
胡世全暗戳戳的想,老子也想去勾搭學生了!
細細想來,這還真是前途光明的職業。
姬小小搖搖頭,“不是五萬。”
不是五萬,那就是五十萬了!
胡世全的表面僞裝差點崩潰,五十萬,你滾,你給我滾。
姬小小鄙夷道,“叔叔,身爲男人就該有點魄力,一萬,五萬,五十萬,這點小錢你也好意思拿出手。是男人的,我們一口價成交,五百萬,不打折。”
姬小小拍了一下桌子,好似法官手中的法槌拍案定乾坤,胡世全猛然一驚,額頭滲出了一滴汗珠。
“你做夢。”胡世全氣急敗壞,虧他之前還相信胡頌的眼光,雖說這女孩子家世平平無奇,可那也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學生,稍加雕飾璞玉,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
啪,事實這個臭不要臉的婊子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這女孩子哪是什麼好學生,根本就是貪心不足的饕餮,不狠狠宰他這頭肥羊一下決不罷休。
姬小小把支票收入懷裡,“你不願意,也好,反正我也不想離開胡頌。”
胡世全怒瞪雙眼,這女孩她,她竟然把支票拿走了!
驚愕,痛心,疑惑,憤怒,胡世全百感交集。
姬小小賊兮兮繼續說道,“叔叔,你千萬不要生氣,氣病了上醫院可是要花錢的,你剛剛纔免費送了我一萬塊,之後好長一段日子,你可要省吃儉用着點呢!”
“把錢還給我。”胡世全伸出手,寬厚的手掌長着兩三個繭子。
姬小小雙手抱胸,“不給。”
“馬上還給我。”胡世全最後一次輕聲細語說話。
姬小小完全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混不吝樣兒,“那是我的錢。”說的理直氣壯,姬小小不知臉皮爲何物。
胡世全忍無可忍,站起身來抓住姬小小的手。
“叔叔,你好歹是我們市的市長,你真的要在大庭廣衆之下與一名未成年少年拉拉扯扯?”姬小小警告胡世全注意分寸。
她能忍受胡世全用“錢”侮辱她,那是她看在錢和胡頌的面子纔沒有卸了他的胳膊,他若是不知好歹,得寸進尺,那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不近人情了。
胡世全怒急攻心,一時之間忘了自己的身份。沒錯,胡世全就是這個小小的沿海城市的第一把手——市長大人。
胡世全深吸一口氣,精準地壓下心頭怒火。他可不想因爲自己一朝失控,明日頭版頭條全是他的大頭相片。
“把錢還給我。”
胡世全不偷不搶,這一萬塊錢是他攢了一年的零花錢。姬小不聽好人言,他沒必要在姬小小身上浪費一分一毫。
吃都吃了,那還吐出來。
姬小小麻溜跟胡世全再見,離開了咖啡店。
胡世全望着姬小小輕快的背影,氣得牙齒咯吱作響。
姬小小回到學校,等到晚自習還有半個小時,她特意來了一趟高三九班。
“胡頌,有人找你。”
好友喚醒了沉迷書海的胡頌,他擡起眼,透過玻璃窗,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姬小小。
是小蘭!
胡頌蹭的站起來。
他疾步走出,一臉高興說道,“小蘭。”
“跟我來。”姬小小轉身走去。
兩人來到相對人少的地方,姬小小把支票拿出給胡頌。
“這是?”胡頌看看支票,倒吸一口涼氣,“一萬塊錢的支票。”胡頌忍不住小小驚呼一把,“這麼多錢,小蘭你是從哪拿來的?”
胡頌小心翼翼看看四周,急急忙忙讓姬小小收好支票。姬小小不理,反手把支票善如了胡頌的手中。
“小蘭?”胡頌不明所以。
姬小小道,“這是你爸爸給我的。”姬小小一五一十跟胡頌說明了今天下午的事兒,一字不落,實事求是,沒有添油加醋,故意破壞他們父子兩之間的感情。
胡頌捏着支票,雙眼微眯,臉色陰沉。
“小蘭,對不起,這件事我一定付給你一個交代的。”胡頌抱歉地看着姬小小,大有要爲姬小小拔刀相助的架勢。
“什麼交代?不用爲了這點事跟你爸爸吵,你拿着錢,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姬小小嗔怪道。
“你知道?”胡頌想自食其力,少不了需要啓動資金。
姬小小不瞭解胡頌的計劃,可青春期的男孩思想單純,總是必不可免做着不切實際的美夢,有一個征服星辰大海的野望。
“無論如何他都是你的父親。”
姬小小並不希望因爲胡世全而傷及他們之間的感情,事有輕重緩急,把胡頌緊緊抓在手中,顯然纔是姬小小根本目的。
“可是……。”
姬小小踮起腳尖,親了一下胡頌的額頭,扭着腰便跑了。
這個傻瓜!
胡頌大腦停頓,一片空白,手愣愣地摸着額頭,那個柔軟的觸感一點點刻進他的骨頭,時不時令他心猿意馬。
翌日,太陽從東方緩緩升起,橘黃色的朝霞照亮半邊天。鈴聲響徹天地,學生陸續醒來,刷牙洗漱,動作神速。
此時此刻,全校師生全神戒備,風聲鶴唳,如臨大敵。
今天是期中考試的第一天。
姬小小昂首挺胸驟然考場,自信滿滿,意氣風發。
第二天,考完下午的文綜,學校放假兩天。
姬小小和胡頌膩膩乎乎一會兒,兩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胡家,胡母對胡頌噓寒問暖,準備豐盛大餐,胡頌吃得撐腸拄腹,心滿意足。
晚上九點多,胡世全一聲酒氣回來。
人了就,腦子就不怎麼清楚。胡世全一回來看到在客廳陪胡母看電視的胡頌,積壓了幾天的怒氣轟的一聲爆發了。
他大步走過去,不由分說一巴掌打在胡頌的臉上。
胡母瞠目結舌,道,“你發什麼酒瘋?”
好端端竟然打她的兒子!
胡母怒火衝冠,張牙舞爪撓胡世全的臉。胡世全一再退讓,助長了胡母囂張氣焰,忍無可忍之下,胡世全一腳踹倒了胡母。
“媽。”胡頌驚駭,雙眼凸起。
胡母雙手撐地,咳了咳,竟咳出一口血。
“胡世全,你好樣的。”既然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了。也是,你做初一,就不許我做十五了?
胡母忍着痛抱了抱胡頌,拖着身體走出了家門。
胡世全對此種種視而不見,他依舊恨恨瞪着不孝子胡頌。都怪這個逆子,讓他無故損失了一萬元。要是他有這一萬元,他什麼女人沒有。
越想越氣,胡世全氣度風雅全無,黑影錯落的拳腳密密麻麻落在胡頌的身上。
“老子怎麼救生你了這個廢物?”
“當年老子在你出生前就該掐死你這個禍害。”
“一萬元,整整一萬元,就因爲你交了那個小賤人,我損失了整整一萬元。”
不知過了多久,胡世全的酒氣散了許多。
胡世全揉揉額頭,往後退了一步,一不小心低下頭,入目的場景讓他心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