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洞足有兩米高,所幸現在是秋天,落葉的季節,洞底鋪了厚厚一層落葉,他們掉下去倒也沒傷着。
只是他的妻子肚子裡有孩子,經過這番折騰,羊水破了,急需要生產,所以任務纔會那麼緊急,急需他們前去把孕婦救出,帶回第七區生產。
好事多磨,今天李安那幫劫匪跑去第八區鬧事,二三四隊的人早已全派出去支援,現在第七區僅剩他們一隊,一隊共有十三人,要把周海的妻兒從洞穴救出,是挺輕鬆的,共花了二十分鐘左右。
可是那名孕婦要生產就有點難了,難民區現在只有一個婦女在家,其他的都是些小姑娘,連戀愛都沒談過,更別提幫忙接生這件事了,況且她們有些還怕見血。
幾人把這情況告訴李軒,他二話不說,便把主意打到紫華頭上。
當然了,一隊只有紫華一個女人,他不把主意打她頭上,打誰頭上。
“紫華,你就去幫幫忙吧!我知道你還沒生過孩子,年紀又輕,可是難民區那幫女娃怕見血,你不怕血,力氣又夠大,可以按住產婦,現在怎麼想都是你最合適,而且你不是想要升級嗎?沒準做完這件事後,劉少校升你級呢。”
他笑着拍拍她的肩,表情十分認真。
看到他如此認真的提升級二字,紫華原本還在拒絕的雙眸有了波動,她利弊權衡了一下,發現此事對她而言,利大於弊,咬一咬牙,她終是在他的笑意下,走進了產房。
一開門,她就聞到一股血腥味,混合着某種樹葉的味道,撲鼻而來。耳邊充斥着痛苦的“啊,啊”叫聲,還有負責接生的婦女的大嗓門,“加油,別怕。”
原來虛擬人還會生孩子。
情景弄得還挺真實的。
她一邊如此想,一邊按房內的婦人所說,走至早已滿頭大汗的產婦前,用力抓住她亂動得不停的手。
周海媳婦瞬間如被鐵鏈纏住,雙手動彈不得,長長的指甲再也刮不到人,只能靠緊咬毛巾來發泄痛苦。
婦女見周海媳婦的身體驀地安分下來,不禁擡頭看了一眼紫華,只見她扎着發,完美地露出自己精緻的五官,皺着一雙眉,雙頰紅撲撲的。
美好的事物能讓人心情愉悅,許久未曾在末世看到一張如此好看的臉,婦女不禁多看了她幾眼,直至紫華不耐的冷光掃來,她纔回神。
其實在紫華看來,這裡面只需一個人看着就行,婦女負責按住孕婦和在她耳邊鼓勵她生產,根本不需要再多一個人按住孕婦。
不知在房內用力了多久,窗縫照進來的陽光消失沒多久,孩子順利地出來了。
嬰兒哭聲很快響徹整個第七區。
婦女把嬰兒臍帶剪了,接着用紅棉布一裹,抱給了周海媳婦。
周海媳婦靠牆坐起,聽見嬰兒哭得如此響亮,開心地笑了,抱着嬰兒輕哄,餘光瞥見紫華將要離去的身影,她叫住了她。
“關中尉請留步”
紫華停了下來,不解的回望。
孩子都幫你接了,還要她做什麼
“關中尉,剛纔多得你相助,把我從洞穴中背出來,我才能回第七區安全生產,現在你又幫我接生,讓孩子平安與我相遇,你對我們母女倆真的做了太多太多的事了,你可以幫我閨女取個名嗎?”
取名?
這事她還從未做過。
周海媳婦和婦人的眼睛亮晶晶的。
不取好像走不了了。
她看了一眼嬰兒,故作認真地想了想,瞎掰道:“就叫曙晴吧!曙光和晴天之意。”
好沒內涵的名字。
周海媳婦和婦人倒是挺喜歡的,一口一個曙晴地叫那新生兒。
看到她們如此喜歡這名字,她出於愧疚又想出一個名字,把曙換成書,叫書晴好像更適合女孩。
張張嘴,她想說把曙晴換成書晴,可看見新生兒對這一名字,好像已經有了反應,她們兩人又挺滿意的,她終是沒說什麼,轉身便離開小房。
門外早已等候多時的周海,迫不急待的進去小房看新生兒。
李軒看見,笑着拍拍紫華的肩,“你好呀關少校。這回鐵定要升級了,提前叫叫。”
可不是提前叫嘛。
功都報上去十天了,可升級這事,像石沉大海般,一絲風聲都未曾收到。
紫華也不急,每天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本來她想升級,除了讓自己不用幹掃地這種雜活外,更多的是想着給白卉協助研製出疫苗時,給她使點絆子,讓她多受點苦。
不過照目前而言,不用她做什麼破壞,白卉都已經吃盡苦頭了。
由於負責研製疫苗的醫生缺乏經驗,白卉協助研製已一月,對抗的疫苗仍舊沒研製出來。
第七區的人每回見白卉蒼白着臉,都十分關心地噓寒問暖。
然而過多的關心,已經成爲她的負擔。起初笑臉迎人的她,現在看見誰都是一臉黑臉。
熱臉貼冷屁股,漸漸的,人們都已經疏遠她。
紫華仍舊是那個紫華,然而白卉卻已經不是初入第七區的白卉,她的善良與熱情似乎已經被消耗掉,只剩下冷漠與不屑。
就維持這狀態,又過了一個月,直到那個有經驗的醫生出現,她才慢慢恢復以往的熱情。
只是難民們對她的態度,已經沒有以往那般熱切了,他們現在最崇敬的人是紫華,那個無論他們什麼時候身處危險,都會出現在他們身邊的人,那個英勇無畏的五隊隊長。
紫華當上五隊的隊長後,一直按照她自己的訓練標準,把她的隊伍強化成一支精壯的部隊,無論執行什麼任務,都保持冷靜無畏,剛成立三個月,便已成爲第七區公認的最強隊伍。
這幾個月,第七區的難民數也從原先五十人,增至如今兩百人,其中有八十多人是五隊的人救下來的。
劉楚良對此結果十分滿意。
抗疫苗終於研製出的那天,剛好是紫華升級,當上少校的日子,白卉與紫華同時上臺,一同接受劉楚良的表彰。
研製出疫苗,人們固然高興,不過他們更多的是替紫華升作少校感到高興,非常感激她一直以來的奮勇相救。在她升完級下臺後,團團把她圍住道賀。
很顯然她的光環掩蓋住白卉的,白卉協助研製出疫苗這點功勞,遠不及她的一直相助。
這一世,白卉沒能如上世般成爲衆人追捧的救世主,在第七區平庸的安頓下來。
至於她和李軒有沒有在一起,紫華不知道,因爲她在升上中尉的第五天,便辭去職位,一人開回來時的大卡車,在百人相送下,駛離了第七區。
世界那麼大,她想去看一看。況且現在任務已完成,比起每天去營救難民,她更喜歡開着輛卡車,四處走走停停,自由自在,不再受任何約束。
紫華離開第七區,白卉是高興的,因爲可以不用經常聽人提起她的名字。然而她錯了,紫華的離開,讓第七區更想念她,無時無刻不談論她的豐功偉績。
白卉爲了忘記這些煩心事,開始瘋狂向李軒示好,只是李軒就像一根榆木頭,無論她怎麼表明自己的心意,他還是公事公辦,私事不辦,最後還娶了一個難民。
而就在她打算給他的婚禮搞破壞時,眼前的世界突然出現一道強烈的亮光,她兩眼一抹黑,暈了過去。
津平市中心醫院。
呼吸機與心跳檢測儀的運作聲充滿整個房間。
白父按照每月慣例,於清晨九點前來探望自己的女兒。
今天牀上的人依舊睡得安詳,沒有濃妝豔抹的臉,顯得是如此蒼白與純粹。
白父見此,面色如常,沒有一絲心疼的痕跡。反而一直照顧白卉的管家,心疼了。
“老爺,我看要不再讓小姐進入人生體驗系統一次吧!上次小姐連上後,心跳的頻率波動得厲害,看樣子有醒過來的跡象。”
聽了她的話,白父臉上並沒有什麼喜悅之色,僅擺擺手以示拒絕。
最近公司的營業額有所下降,進一次那破系統就要花費五百萬,進一次就夠了,進兩次就是燒錢。
而且現在白卉成了植物人,不能與謝家那小子聯姻,謝家那小子現今也已有了家室,說實話,她現在儼然已成一顆廢棋,醒不醒過來,都已經無所謂了。
管家知道自家老爺在思量什麼,可是看着白卉那毫無血色的小臉,心中仍止不住心疼,忍不住爲她抱不平說:“都怪小姐碰上一個大胸妹,男人哪有不喜歡大胸的,謝家那位少爺可真沒眼光,竟看上如等粗俗的女人……”
白父擡手讓她住嘴,嘆道:“人各有所愛罷了,再說如果不是小卉先開車撞人,她也不會出車禍,躺在這,一躺就是躺了兩年。”
說罷,他站起來,整理了一下昂貴的西服,看着牀上的人,“兩年了,也不知她還要躺多久,再躺下去,我可就要老了,公司也不知道要交給誰。”
憂愁染上他已長了細紋的臉。
管家恭敬的立於一旁,剛想安慰白父,私人病房內便響起一陣清脆的鈴聲。
白父收回放在白卉身上的視線,隨手接了個電話,這一接,便一邊通電話,一邊離開了病房,坐上車回了公司。
管家似早有預料般,立於百葉窗前看着窗外,直看到一輛加長林肯駛離醫院,她纔有些泄氣地轉身。
開始幫房內的鮮花換水,幫白卉整理儀容,幫她做日常按摩,和她說話,幫她翻身體。
轉身離開,離開後又回來,繼續做着和昨日相同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