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讓我見見康元皇后吧,我想知道你想用我的命換的人是什麼樣子。”
司馬瑾原本醞釀好的一番訴衷腸,在她臉上燦爛的笑容浮現時,徹底胎死腹中。
空氣有那一瞬間,死寂。
棗棗默默捂臉,小聲嗶嗶:“你也太猛了吧?司馬瑾這樣的男人,你都敢這樣直接開懟?”
“他捨不得鯊我,不作太對不起我移動血庫的身份。”
唐果說的裡說當然,棗棗一時間三觀受到了衝擊。
在它反思時,無意識地說出了心裡話。
唐果好笑地想rua當初那隻小可愛棗棗:“你是個系統,不需要三觀。”
話雖這樣說,但……就覺得哪裡不太對。
“阿若,其他事可以,唯獨這件事不行。”
司馬瑾周圍的空氣都冷了三分,眼底很快蓄積起寒意:“成玉如今身體情況並不好,不適合見人。”
唐果側頭緊緊盯着他:“皇上怕臣妾對康元皇后不利?在皇上眼中,臣妾就是這樣的女人?”
“朕知道你是善良爽利的人,但她的情況的確不適合見人,待合適時,朕會讓你們見面的。”
司馬瑾明顯很拒絕讓兩人見面的事情。
唐果不傻,司馬瑾雖然依舊溫和的解釋,但言語間的意思卻將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這個男人不僅狠心,還霸道得很。
司馬瑾背在身後的右手收緊,指尖掐在掌心,心情越來越差。
讓唐若和成玉見面,這根本不可能。
他心中本就對成玉有虧,登基那日他承諾過,她會是他唯一的皇后,哪怕他沒辦法空置後宮,此生也只會愛她一人。
誰也沒想到,兩人剛攜手成爲這天下之主,她就倒下了。
後宮不可無主,朝中那些野心勃勃的大臣終於抓到機會,不斷上諫逼着他另立新後,想將家中的女眷送入後宮,藉此來穩固在朝中的勢力。
不想順從那些朝臣,所以將唐若接進了宮中,立爲新的後宮之主。
唐若出身低微,只是個六品推官之女,唐文山也是個沒有野心的男人,所以他不擔心唐若成爲皇后,家族勢力會不斷威脅到自己的權力。
但他終是背棄了當初的承諾。
他本來還在猶豫,如果有天成玉醒過來,該如何向成玉解釋。
爲什麼要立新皇后?
爲什麼唐若與她長得那麼像?
兩人都是皇后,他要廢哪位?
司馬瑾眉頭攏在一起,心中煩躁,不想繼續待在鳳鸞宮,但是唐若還是要安撫的。
“若兒,朕知道你最解朕意,再過半月,清湖寺的花開了,朕帶你去看。”
他的指尖輕輕拂過唐果的臉頰和耳環,醇厚的龍涎香從他掌心散開,唐若低眉垂眼,最後抿脣點了點頭。
“對了,今年的春宴你該安排人準備起來了。”
司馬瑾眼底一片憐惜,關懷地問道:“你若是不想安排,朕安排其他人接手也行。”
司馬瑾在這方面是瞭解唐若的,她出身平凡,對宮宴的籌辦向來不太懂,背後沒有孃家扶持,後宮裡這些女人對她表面上客氣,背後都嘲笑她粗鄙不懂禮數,太妃也不是很喜歡她,更偏向自家侄女,長央宮的玉妃。
唐果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我要是把這活兒推出去,以後在宮中就更不被重視了。”
“有朕在,沒人敢不重視你。”司馬瑾信誓旦旦地握住她的手,拉起她輕紗長袖,溫熱的掌心熨帖着她冰涼的皮膚,“現在還是早春,天氣尚寒,每天多穿點兒衣服。”
唐果心中嘖嘖稱奇,這司馬瑾也是個人才,兩人剛剛還在爲一事爭執,他轉頭就能扮演起關懷備至的丈夫角色,她也沒將手抽出來,認真聽着他講話。
“春宴你想怎麼安排,按照你的想法來,太妃那邊刁難你,你留給心眼兒,讓宮女太監給朕傳話,朕幫你。”
“總不能每次都讓你幫,太妃對我意見只會越來越大。”
唐果嘴角翹起,眼中明光熠熠,着了淡妝的容顏如在花期從容綻放的牡丹,一眼驚豔,大氣明媚。
司馬瑾輕輕晃神,只覺得她與從前有些不一樣,但具體的又說不上來。
直到離開鳳鸞宮,他腦海裡還回放着她那笑容,慢慢想明白了其中的變化。
從前的唐若,衣服妝容都是他讓人準備的,與成玉的風格相似,像梨花。
如今的唐若,雖是同一張臉,穿着同樣的素衣,卻帶上了一種攻擊性的美,是一株雍容的牡丹,亦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那笑容中,沒有了從前對他的仰望,是自信。
*
鳳鸞殿內,萍紅看着窩在躺椅上,翹着腳吃糕點的唐果,輕輕嘆了口氣。
唐果扭頭乜了她一眼:“嘆什麼氣?”
“皇上今夜又沒留宿。”萍紅看着她滿臉輕鬆,實在先不明白她怎麼還能保持這麼好的心情,“以前皇上每個月都會在鳳鸞宮留宿至少十日,但這個月都快過半了,皇上至今也沒在鳳鸞殿過夜一次。”
“本宮如今身體虛弱,也伺候不了他,他留下來做什麼。”
萍紅萬分擔憂:“後宮多少雙眼睛看着呢!她們都盼望着娘娘失寵,好趁勢而起。”
唐果冷嗤了一聲,眼底是毫不掩飾的譏諷。
“就她們?還趁勢而起?就算本宮失寵,也輪不到她們蹦躂。”
萍紅走到唐果身邊,拿着帕子將她嘴角的糕點渣擦掉。
“娘娘對其他宮裡的事不關心,不知其他人怎麼議論的。”
唐果的腳往生起的爐火邊靠了靠,腳丫子可愛地晃着,柳葉眉輕輕一挑,好奇道:“宮裡其他人怎麼議論的?”
萍紅張了張嘴,但又沒說話,把臉憋得通紅。
“說呀。”
“他們的話太難聽了,娘娘聽了怕是要氣。”
唐果知道這丫頭在激將她呢,宮裡怎麼說她心裡能沒數嗎?
她好歹也在好幾個世界的宮鬥中幹到了大結局,這皇宮內關心的無非就是誰盛寵,誰受了冷落。
盛寵和冷落怎麼判斷,那就是皇帝在誰那兒睡的次數多,那就是驕傲的資本。
除了這,剩下的就是子嗣問題。
司馬瑾對成玉之外的女人沒興趣,自從登基後,雖沒做到雨露均沾,但還是會寵幸一些妃嬪,不過最寵的除了鄢成玉,剩下的就只有她了。
論恩寵這話題,如今這後宮還沒誰能超越她。
剩下的,那就是孩子問題。
不巧,司馬瑾膝下至今沒有一子半女。
很多人都懷疑是不是他有問題,但他是皇帝,這話當他面直說,那不是上趕着送人頭。
不能議論皇帝,那就只能議論後宮的女人了。
而唐若受的恩寵最多,但連個蛋都生不出來,自然成了衆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