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帛像前兩天一樣,跟在孫兆東身後。孫兆東經常去學校外面的那家書店看書,而且一看就是兩個小時,看完之後直接就回宿舍,作息時間非常規律。今天也不例外,何帛在門外等着,過了一會兒,裝似買書地走進了書店。
這個書店的書種類繁多,而且很像舊時候的老書店。各種書分門別類地堆得地上架子上都有,就像是個九曲迴廊,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藏住一個人......
何帛小心的繞來繞去,終於在一個角落裡,看見了背對着他看書的孫兆東。他壓低了呼吸,掃了眼孫兆東手上拿着的露出黑底紅邊的封皮的書面,輕腳地退了出去。
何帛在書店對面的快餐店靜靜等了兩個小時,當看到孫兆東跟以前一樣從書店出來,按老路向學校的方向走去,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但等看到孫兆東進了宿舍樓,他又趕緊原路返回,走到之前孫兆東看書的那家書店,按着記憶找到當時孫兆東站着的位置,尋找當時孫兆東看着的那本書。
黑底紅邊的書顏色鮮明本來應該並不難找,但何帛找來找去也沒看見和他剛纔見到的包裝相同的書。
難道是孫兆東藏起來了?
何帛皺眉,孫兆東藏一本書做什麼?
他略顯焦躁的轉了兩圈,突然想起來了什麼,蹲下身,認認真真的觀察着周圍的書架。這才發現最下面的一排書架上比其他的三層書架的書要凸顯的多。
他想了想,將最下面的一排書拿出來,正露出來裡面的又一層圖書。
原來最下面的一層書架的書多放了一排。何帛爲了不驚動別人,輕手輕腳的將那一排書拿下來。裡面一層的書經這一動全部露了出來,何帛一眼看過去,就見正中間立着一本黑底紅花足足有三公分厚的書。
書脊上寫着兩個大字《弒論》。何帛感覺身上的神經倏地繃緊。
《弒論》
那是由德國作者沃瑪·布勞恩所著,二十世紀最引人犯罪的禁書,將殺人的痛快淋漓和利刃插入人體的滋味寫得近乎趨於品嚐禁果的完美享受。書中對將人做成標本有着近乎膜拜的執迷,對人類的參保天性幾乎到了慘無人道的境地。
書中曾有一句話流傳至今,昭示着這本書所描述的最直接的最大的骯髒慾望——
沒有任何美味能勝過品嚐鮮血,沒有任何極致的愉悅能大過利刃勾勒滑嫩的肌膚。鮮血刻下的咒印能升騰衆生的靈魂,亡靈在白骨中渡盡一切執迷。
那是一本變態鑄就的禁書,傳聞凡是能夠原原本本將整本書看完的人,最後都會成爲無藥可救的殺人狂魔。而已經記錄在案的因看過這本書誘發犯罪的,就有二十世紀最瘋狂的殺人犯——瘋魔道夫。沃瑪·布勞恩因此成爲第一個因爲寫書害人的死刑犯。
一本書的力量,到底有多強。
何帛之所以知道它還是因爲一次網上搜索資料打錯了字,就被進度條搜索出來的此書簡介噁心的無以復加。
這個書店居然有這東西,何帛忍不住蹙眉,最關鍵的是,孫兆東難道這幾天,一直看的都是這本書?
他緩緩將《弒論》翻開,扉頁上靜靜印着布勞恩的名字,周圍還有一片紅色的指印,像是有個人在你身邊用紅色印泥給你按下了標註,嘴裡還桀桀怪笑,指引着你,“快看吧,這裡有人性的天堂。”
何帛深呼吸一口氣,並沒有再往後看,而是將書合上,想要放回原處。在他彎下身子拿着書要將書放回原處的時候,正對上一道凌厲冰冷的視線。
孫兆東空洞黝黑的眸子透過書抽走留下的縫隙,直直地盯着他。
何帛停下動作,靜靜與他對視。看着孫兆東僵硬地裂開嘴角,他像是在笑,嘴脣翕動,無聲地說道,“又見面了。”
……
“之前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孫兆東給我說何帛正跟他在一起。”肖雲不知道爲什麼紀念的臉色突然就不好看,還以爲這兩兄弟是鬧矛盾了,連忙勸阻,“兄弟倆能有什麼讓人不愉快的事啊,不要吵架。”
她話還沒說完,紀念就打斷她,“你知道孫兆東住在哪兒麼?”
“知道,”肖雲點點頭,“鑫東大街藍鑽莊園六號樓1403。.”肖雲看他似乎很着急,半分不敢耽誤,連忙說了出來。
“好,我去找他。”紀念點頭,“我走之後,如果孫兆東打電話來找你,千萬不要去。聽我的話,以後我會給你解釋。”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也不要說我去找他了。”
肖曉有些擔心地看着他,“需要我幫忙麼?”
“需要,保護好肖雲。”紀念看着肖雲,想起來原本的劇情之中,被害的人中,無論是林悠思,孫兆東,肖雲還是孟阮,最後都沒能救回來,心中就有些焦躁,“肖雲,跟着你姐姐,哪都別去。”肖曉雖然跟原劇情中安排的命運大不相同了,但是應該氣運不會太差,肖雲只要一直跟着她,說不定就能化險爲夷。
“什麼?姐姐?”肖雲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紀念已經飛奔了起來,不多時就消失在眼前。她愣愣地轉頭看向肖曉,盯了兩秒鐘,試探着問道,“肖曉?”
“小晴?”肖曉回問了句。
紀念跑到沒人的地方,瞬間隱去了身形,回到自己身爲鬼的形態,直接向着肖雲說的方向飛去。Y成的地方不大,但是各個高樓林立,繞來繞去廢了不少時間,紀念一遍遍在心裡默唸,大白,你不要有事……
但當紀念飛到肖雲說的孫兆東的家時,卻並沒有看到任何有人回來的痕跡。
“大白,你在哪裡?”
紀念心中緊繃着,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好容易纔想起來何帛給自己帶上的項鍊能連接兩個人。趕緊握緊脖子上的墜子,心裡默唸何帛的名字。
項鍊緩緩發熱,墜子慢慢浮到半空中,指着一個方向。紀念趕緊朝着那裡飛去,一刻不敢停頓。
……
何帛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身在一處寬敞但沒有窗戶的房間,房間裡什麼都沒有,只有這個自己被綁在上面的,看起來頗具中東時期西歐風格的長背椅子。鮮紅的珊瑚絨附在上面,觸感酥軟舒適,但在現在這種不受控制的情況下,反而加深了人心中慌亂沒有安全感的心境。
“這是書店的閣樓,隔音效果很好,防盜效果更好,你喊了別人也聽不見,你跑也跑不出去。”
果然是在□□打中自己的地方附近。何帛之前還好奇孫兆東是怎麼將自己絲毫不被發現的從書店拖出來的,原來是直接上了閣樓。
這並不是個安全的地方,但何帛僅僅只是皺皺眉,就恢復了一臉平淡,仿若被綁在椅子上的人不是自己,那雙清透冷漠的眸子直直看向前方,視線緊鎖在對面不遠處的孫兆東身上。
“何帛啊何帛,我差點就走出來原來的陰影了。”孫兆東右手握緊手中的匕首,左手食指來回在刀刃上面摩挲。“從小我就輸你一頭。你明明就是個災星,走到哪兒都是禍害。可爲什麼你家裡總有人做你的靠山!”
“如果沒有你,我絕對就是年級第一名,獎學金,受人尊重,各種好事都會落到我頭上。就因爲多了個你,何帛,”孫兆東顯得咬牙切齒,“你反正不受歡迎,爲什麼還要處處跟我爭,非要贏得年級第一。爲什麼!?你又不缺這些,卻總是害我得不到!”
“……”何帛靜靜地看着他,並不接話。腦子裡毫不在乎他說了什麼,想的反而是小時候秀雲閒着沒事幹,點電視上看的動畫片上說的一個詞——中二病。
但是覺得那些中二少年很幼稚,現在想想,原來孫兆東纔是真正的中二少年。
但這麼一想,何帛反而擔心起紀念來,往常這個時候兩人已經一起回家了,現在他找不到自己,不知道會擔心成什麼樣。何帛想到紀念會難過就忍不住蹙起眉。
“知道我當時爲什麼要刷你麼?”孫兆東並不知道當事人的跑神,自顧自得呵呵笑起來,“我就是想看看,你這種永遠都沒有什麼表情的人,到底會不會難過。我就是,想讓你嚐嚐跟我一樣難過的滋味兒!”
“……”何帛依舊淡漠地看着他,眯着眼睛地聽着他說。
“不過沒關係,我現在也不在乎了。”中二少年孫兆東笑,得一臉猙獰陰狠,“多虧我意外進了這家書店。知道爲什麼我能旁若無人的,將你拖到書店頂層的閣樓麼?”
孫兆東原本還算英俊的臉已經徹底扭曲,手上的匕首狠狠壓進自己的左手食指毫不自知。他像是已經失去了觸覺,眼裡心裡都不在乎任何事物。他細長的眼睛微眯着盯着何帛,就像一隻盯着獵物的毒蛇,“因爲這家書店的老闆,販賣人體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