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嘯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
嬰淺要對他說的,竟然是這句話。
他先是一愣。
面上不受控制的浮起一抹薄紅。
心裡也忽然多出了些彆扭。
傅承嘯清了清嗓子,躲了嬰淺的視線,輕聲問:
“突然說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
嬰淺笑了笑,擡起手,很是義氣的拍了拍傅承嘯肩膀。
“你既是爲了幫我,又在過生日,我總不能再讓你受傷啊。”
濃重的血腥味衝入鼻息。
傅承嘯側過視線,卻在看到了嬰淺沾滿血污的小手後,怔在了原地。
她又不是神仙。
沒有平白捱了一刀,還能毫髮無傷的本事。
用手接下刀刃,才避開了要害。
得以平安無事的,站在傅承嘯的面前。
“沒事。”
看傅承嘯終於注意到了她的手傷,嬰淺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將手背在身後,笑着道了句:
“算你欠我個人情怎麼樣?”
她語氣輕快的很。
像對掌心的傷,毫不在意一般。
但傅承嘯卻是沉默了。
他盯了嬰淺許久,緩緩嘆了口氣。
“跟我去醫院。”
傅承嘯不由分說的握住了嬰淺的手腕。
動作雖然強勢,卻又小心翼翼的,避了她的傷處。
“那他們...”
嬰淺的目光剛掃過黃毛,就被傅承嘯擋住。
緊接着。
有他低沉的嗓音傳入耳中。
“我會處理。”
周遭打不到車。
嬰淺又赤着一雙腳。
傅承嘯猶豫了一會兒,餘光幾次掃着嬰淺,清了清嗓子,低聲問了一句:
“我...我揹你?”
他的臉上泛起了古怪的潮紅。
不等嬰淺回話。
便已經伸手,將她甩在了背上。
嬰淺:“?”
她在傅承嘯看來,和個大號娃娃也差不多。
沒什麼重量。
力氣也是軟綿綿的。
即使不安分的鬧騰着,也不比一隻小寵物,來的兇多少。
傅承嘯薄脣微挑。
悄然綻起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知曉柔和弧度。
可纔不過半秒鐘。
他又在嬰淺的一句話後,再次冷了臉。
她問:
“你有充電器嗎?或者手機借我也行,我想給楚辭打個電話。”
“沒有。”
傅承嘯面無表情。
纔剛好一些的心情,在嬰淺提起楚辭後,徹底消散一空。
卻連他也不知道緣由。
嬰淺嘆了口氣。
擺弄着成了磚頭的手機,她嘟囔着:
“你把我送到醫院,就可以走了,回家休息去吧。”
“我可不是不負責任的人。”
傅承嘯冷哼一聲,用餘光瞥着嬰淺,忽然加重了嗓音,道:
“你以爲我想和你在一起?等你家人來,我立刻就走!“
他面色更沉。
連好不容易碰見的出租車,都被他嚇跑。
“我會讓楚辭過來的。”
嬰淺用手肘撞了撞傅承嘯,很是不客氣地道:
“你是土匪嗎?麻煩笑一笑行不行?在這樣下去,我們天亮都找不到車!”
似是因爲一起打了次架。
嬰淺也知曉,傅承嘯這個人,雖然瞧着兇巴巴的難招惹,實際上卻相當的好相處。
並非一個惡人。
至少比楚辭,要簡單多了。
傅承嘯冷哼一聲。
雖是滿臉的不情願。
但還是在下一輛出租車趕到時,擠出了一個頗有些猙獰的笑。
嬰淺估摸着。
那司機應該是被嚇得腿軟。
纔沒能踩下油門跑路,給了傅承嘯打開車門的機會。
他們很快趕到了附近的私人醫院。
嬰淺和傅承嘯的身份,都特殊的很。
她不過一點小傷。
卻連醫院院長,都被驚動了起來,親自趕到爲嬰淺縫針。
一陣的兵荒馬亂過後。
嬰淺終於向個護士借到了充電器,給楚辭發了一條信息。
她等了好一會兒。
也沒得到回信。
短信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不知楚辭又是在忙着些什麼。
但也有可能。
是他壓根就不想理會她。
嬰淺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打個電話問一問,手機卻被忽然抽走。
她擡起頭,看到了傅承嘯面無表情的臉。
“還我。”
嬰淺攤開僅剩那隻完好的手。
她一臉的嚴肅。
可惜。
傅承嘯全不理會。
嬰淺想要去搶,又被他按回到了病牀之上。
傅承嘯把手機收進上衣內袋,又將拎着的飯盒,放在了牀頭櫃上。
“吃飯。”
嬰淺瞪大了眼。
她就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
偏偏她現在受着傷,又打不過他。
只能忍氣吞聲。
“什麼時候還我?”
“吃完再說。”
傅承嘯揚起眉,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嘲弄神情。
“妹妹,你對那什麼楚辭,倒還真是一片癡心啊。”
“是呢。”
嬰淺也不謙虛。
一邊點着頭,一邊單手打開飯盒,向裡瞥了一眼。
倒真不愧是私家醫院。
連夜宵都豐盛得很。
嬰淺捏着勺子,舀起皮蛋瘦肉粥送到口中。
別說。
又香又糯。
還怪好吃的。
只用左手吃飯,屬實困難了不少。
傅承嘯坐在牀邊,看嬰淺一臉艱難的模樣,眼皮跳的越發厲害。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
雙眼緊盯着她手裡的勺子,骨節分明的手指顫了兩下。
連傅承嘯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但在嬰淺鬼鬼祟祟的伸過手,想要從他懷裡,偷回手機時。
他還是立刻反應了過來。
傅承嘯捏了她的手腕。
不用廢多少力氣,就將嬰淺壓在了身下。
黑髮散亂在泛着消毒水味的白牀單間。
兩種極端的顏色互相交襯。
竟莫名生出一股子媚氣。
嬰淺的病號服穿的太隨意。
最頂端的扣子鬆鬆散散。
露出一截精巧的鎖骨。
白的晃眼。
又讓人剋制不住的,想要在那抹白上,留下一些痕跡。
傅承嘯有些出神。
即使嬰淺此時瞪着眼。
修長的腿不安的踢動着。
沒一刻的安生。
也依舊,讓他難以移開視線。
他估摸着。
自己可能也生了病。
該檢查一下了。
不然怎麼可能,看嬰淺看的移不開眼。
“傅承嘯,你有毛病是不是?”
嬰淺實在沒了力氣,癱在牀上,連喘息都是細細弱弱的。
只有一隻手能用,還要從傅承嘯懷裡搶手機,當真是困難模式了。
傅承嘯這纔回過神來。
也發現了,他竟是一直,都壓在嬰淺的身上!
彼此之間的距離,已經徹底消失。
她因累泛着薄紅的面頰,就在咫尺之距。
只要傅承嘯低下頭。
就能...
他的喉結顫了顫。
仿是受到什麼蠱惑一般。
竟是緩緩低下了頭。
而與此同時。
病房的門,被從外推開。
隔着傅承嘯。
嬰淺看到了楚辭俊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