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枇杷樹開始枯黃,金黃的葉子灑落在地上。
冥月嬌在樂言和田芳的攙扶下,踩着地上那些枯黃的樹葉,發出咔滋咔滋的聲響。
牛於綸放置好行禮,看着緩緩走來的冥月嬌,微微有些皺眉問道。
“嬌嬌,你怎麼穿的這麼少?”
說完後就連忙從車上拿了一件披風,披在了冥月嬌的身上。
“穿的太多了,勒的我都有些喘不過氣來,行動都不是很方便。”冥月嬌略微有些不耐的說道。
“乖,你現在身子纔好一點,受不得涼,要是病了可又得吃藥了,你之前的藥都沒停多久呢!”
冥月嬌回味了一下那股讓人難以忍受的苦味,乖乖的把身上的衣服攏了攏。
上了馬車之後,田芳看了一眼坐在車架上,公公的背影,眼中充滿了豔羨。
溫柔的笑道,“娘,爹對你真好!”
冥月嬌愣了愣問道,“你爹對我很好嗎?”
“這是自然,我從未見過像爹這麼體貼的人,幾乎娘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爹都會記在心裡,把娘看到比什麼都重。”
“是嗎?”冥月嬌心中微動,撩開車簾看了一眼牛於綸。
正在趕車的牛於綸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樣,回過頭來,就看到冥月嬌撩開窗簾望着他。
明明是一副風燭殘年的老太太模樣,眼中卻帶着幾分少女纔有的懵懂。
牛於綸看着微微探出頭來的冥月嬌,下意識的露出一個溫柔多情的笑容來,眉眼間都沾染着喜悅的笑意。
不知爲什麼,冥月嬌看到牛於綸臉上展露出來的笑容,心裡就更加的不自然了。
略微有些慌亂的把車簾放了下來,一本正經的對田芳點頭說道。
“嗯,你爹確實是一個很細心的人。”
“除此之外,祖父還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呢!”樂言出聲說道。
“什麼魅力啊?”冥月嬌有些不解的問道。
樂言無奈的笑道,“我看就是祖父把祖母保護的太好了,祖母,你估計都不知道,祖父他可受歡迎了。”
“如何受歡迎呢?”冥月嬌好奇的詢問道。
還沒等樂言回答,就聽到田芳訓斥道。
“樂言,你一個讀書人竟然也天天這般長舌。”
察覺自己說錯話了的樂言,連忙止住話頭心虛道。
“娘訓斥的有理。”
隨後從身後抽出一本書,故作鎮定的說道。
“春闈在即,我感覺自己的學識還是有些薄弱,還得抓緊時間多溫一下書才行!”
“娘,今日你起的早,精神看起來都有些不太好,要不要先眯上一會?”田芳柔聲的問道。
既然田芳和樂言都不願意把剛纔的話題繼續下去,冥月嬌也沒有勉強。
順着田芳的話說道,“是感覺有些乏了,先眯上一會吧!”
閉上眼睛後,冥月嬌找嘟嘟詢問道。
“牛於綸很受歡迎嗎?”
“那是當然,牛於綸年紀雖大,但是氣質斐然,容貌成熟又俊美,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大娘子暗搓搓的心儀他呢!”
“有這麼誇張嗎?”冥月嬌有些懷疑問道。
“自然是有的,而且那些小姑娘大娘子知道牛於綸,一心一意守着家裡蒼老醜陋的老妻,嗟惜的都差點把心口給錘碎了。”
聽到別人說她是蒼老醜陋的老妻,冥月嬌臉都黑了。
嘟嘟抓住機會趁機推銷道。
“宿主,回春丹要不要來一顆?”
冥月嬌動搖了一瞬間,咬牙說道。
“不用,任務現在完成了一大半了,我覺得我還能挺挺。”
“好吧!”嘟嘟略帶遺憾的說道。
座落在城外山頭的華風寺,此刻也如同往常一般香火鼎盛。
牛清禮穿着一身青黑色的僧袍,三千煩惱絲早已除盡,手上撥動着佛珠。
站在山門前朝遠處雙手合十,緩緩的行了一個佛禮!
嘴裡無悲無喜的唸了一句,“阿彌陀佛!”
越前往京城,天氣就越發的寒冷,冥月嬌始終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僅僅只是到了半路就病倒了。
爲了顧及冥月嬌的身子,只好暫停了行程,再冀江城停留了下來。
原本是準備等冥月嬌的病修養好了之後,再繼續趕路的。
只是沒有想到這次這場病卻是來的這般洶涌,簡直是比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病來如山倒,冥月嬌躺在牀上燒得渾渾噩噩的。
大夫探了探冥月嬌的脈搏,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道。
“這位老夫人的身體虧空的厲害,此次病的兇險,就算熬過去了,恐怕身體也大不如以前了。”
牛於綸藏在袖子裡的指尖微顫,面上卻如往常一樣問道。
“可有什麼辦法治療?”
“唉,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病好後精細的養着,能熬一日就是一日了。”大夫嘆了一口氣說道。
開好藥方之後,牛於綸客氣的把大夫送出了門。
田芳坐在牀邊用帕子不停的抹着眼淚,低聲啜泣着。
樂言也守在病牀邊,面露哀色!
送完大夫回到房中看到這一幕的牛於綸,只覺得有些刺眼,壓着火氣問道。
“你們現在做出這副姿態幹什麼?嬌嬌現在還好好躺在牀上呢,你們哭成這樣是何意呢?”
“是兒媳錯了。”田芳連忙用帕子把臉上的淚水擦拭掉。
聲音沙啞的說道,“我去煮些白粥,等娘醒來要是覺得餓了,還能及時吃上兩口。”
“嗯!去吧!”牛於綸點點頭,用手撩了撩冥月嬌銀白的華髮說道。
“祖父,我······”樂言話還沒說話,就被牛於綸擺了擺手打斷道。
“這裡不需要你操心,你先回房間好好溫書,你祖母心心念唸的就是你能考上狀元,不要辜負了你祖母的一片心意!”
“是,祖父!”樂言離開房間之前,回頭望了一下祖父的背影。
突然感覺這個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高大如山的祖父,好像一瞬間就開始變得蒼老了起來。
就連一向挺拔的背部也漸漸的變得佝僂了起來。
深夜,冥月嬌半夢半醒間,隱隱聽到從牀邊傳來低沉的哭泣聲,放在外面的那隻手也被一雙溫暖的大手給牢牢裹住了。
滾燙的眼淚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灼的皮膚微微有些生疼。
燒成漿糊的腦子裡閃過一絲困惑,是誰在她的牀頭哭呢?
怎麼···哭得這般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