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這是最近十幾年，網文作品、影視劇中長盛不衰的梗。
上至七八十歲的老人，下至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穿越是個啥。
可問題是，現實中哪有這樣的情況？
衆人直接被顧傾城的話，弄得無語凝噎。
【顧卿，莫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你這不是廢話嗎，顧卿可是當了十七年的植物人。】
【難道她的大腦真的出現了混亂，開始有了幻覺？】
【……不知道，還是問問大夫吧。】
病房裡，顧卿的親友們眼神亂飛。
就在大家不知道該如何詢問的時候，醫生終於姍姍來遲。
“醫生！快！快看看！”
“顧卿到底怎麼了？她的腦子好像出現問題了！”
“快幫她檢查一下啊，好不容易醒過來，怎麼就忽然開始胡說八道了！”
還穿越？
你咋不說你去修仙了呢。
醫生：……
什麼情況？
親友們的七嘴八舌，弄得什麼都不知道的醫生都有些頭大。
他趕忙擡起手，示意“安靜”。
衆人這才紛紛住了嘴，並往後退了幾步，把病牀讓出來。
快！
檢查啊！
看看顧卿的腦子，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大病！
醫生：……
他倒不是沒有被人圍觀過，但，這一次的病人家屬，目光格外詭異。
還有病房的氣氛，也讓他忍不住的緊張。
深吸一口氣，調整好狀態，醫生來到病牀前。
檢查瞳孔，聽心率，再詢問一些邏輯性的問題。
顧傾城全程都非常配合。
醫生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眼衆人：這不很正常嘛？
吐字清晰，邏輯正常。
任誰見了都不會認爲她是個十七年的植物人。
話說，現實中確實有植物人甦醒，但醒來後，大多都有問題。
而似“顧卿”這般，除了過於消瘦外，其語言、肢體、精神頭等都非常正常的情況，絕對是十分罕見的。
估計放眼整個世界，都沒有幾個案例。
就這，已經非常好了，家屬爲什麼還“不知足”。
衆人：……
那是你沒聽到她的胡言亂語。
依然是袁夢圓，接收到醫生的無言詢問，率先開口：
“醫生，剛纔顧卿說，她今年只有十九歲，剛剛考上大學，假期旅行的時候，從山上跌落，穿越到了大、大雍朝。”
嘖，穿越就穿越吧，還是個架空！
簡直太符合網文女主的設定了。
袁夢圓也是看着網文長大的一代人。
直到現在，她還喜歡看。
所以，女主向的網文是個什麼套路，她門兒清。
聽到顧傾城的話，都不用太多的細節，袁夢圓就能腦補出不下於二百萬字的網絡種田文——
現代女大學生，遭遇意外，穿越到了架空古代王朝。
靠着後世的信息大爆炸，在古代大殺四方。
如果是穿成嫡女、庶女、外室女，就各種宅鬥、宮鬥，贏得同樣出身高貴的丈夫的心，一路榮華、富貴吉祥。
如果是穿成了農家女，那就做滷味、做火鍋，一路成長爲女首富，再嫁個忠犬丈夫，幸福一生。
……有那麼一個瞬間，袁夢圓都被顧傾城的話帶歪了，忍不住的想：卿卿在古代，拿的又是什麼劇本？
世家貴女？
還是貧家農女？
“啊呸！我都在瞎想些什麼？”
“所謂穿越，所謂重生，都不過是作者的幻想，現實中，哪有這樣的奇遇？”
就在袁夢圓暗自唾棄自己的時候，醫生也消化完了袁夢圓的那些話。
醫生：(⊙﹏⊙)
救命啊，他是神經內科的醫生，不是精神科啊。
雖然看着差不多，但差別還是很大的。
他，真的不理解精神病人的世界啊。
不過，有相關的驗證辦法！
“……那什麼，我、我給病人做個測試。”
醫生很無奈，卻還是拿出平板，找到了一組測試題。
顧傾城雖然滿眼不解，卻還是乖乖的配合。
一道題一道題的回答，全程都思路清晰、邏輯分明，她的眼神、動作、舉止等也沒有任何異常。
只除了——
“所以，你在十九歲那年，穿越到了一個叫大雍朝的架空王朝？”
“在那個地方，你是世家貴女？”
醫生通過測試，發現“顧卿”並沒有精神病的徵兆。
可她卻又堅持自己穿越了，還在那個異世界生活過。
“吳郡顧氏！”
顧傾城聽到醫生的問詢，微微擡起了頭。
剎那間，顧傾城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矜貴、高傲，絕對比電視劇裡呈現出來的大小姐更符合世人對於世家的想象。
其實他們也說不出具體的形容詞，就是莫名的覺得眼前的消瘦女子從骨子裡都透着高貴！
還有那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真的非常吸引人。
顧國華、吳思謙都看傻了眼。
作爲“顧卿”最親的人，他們自詡對顧卿無比了解。顧家的家庭條件還算不錯，顧國華是中學校長，顧母蘇冉冉是單位小領導。
夫妻兩個都是七十年代的大學生，絕對算得上高知。
顧卿是八零年代的獨生女，從小就備受寵愛。
衣食無憂，還能參加各種培訓班。
少年宮學過書法，舞蹈、古箏等，也都是五六歲就開始學習。
顧家夫婦傾注了大量的心血，精心培養顧卿。
顧卿不是白富美，卻有着非常好的教養，也有極好的氣質。
但，過去的顧卿，跟眼前的顧卿，還是有着巨大的區別。
一個是小家碧玉，一個則是名門貴女。
衆人以前對於所謂的世家氣質，還沒有具象化的感知。
直到此刻，看到了陌生的顧卿，他們才終於知道，什麼叫大家風範。
這，絕對不是曾經的顧卿所具有的高貴。
所以，在昏迷的十七年裡，她真的穿越了？
真的以世家貴女的身份，在那個架空的封建王朝，生活了——
“十七年！我是胎穿！”
“有意識的時候，是在阿孃的肚子裡！”
“每天都能聽得到阿爹給我讀書的聲音……”
提到阿孃、阿爹，顧傾城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孺慕之情。
似乎，她完全認定他們纔是自己的親生父母。
至於現代的爸媽……她也是愛的，但，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且，過了十七年，再濃郁的感情，也會歸於平淡。
是也不是？
顧國華：……
看到女兒提到“阿爹”時，從眼底流露出來的愛與崇拜，他的心就彷彿被人死死捏住。
疼，鑽心的疼！
還有那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憑什麼！
我顧國華的女兒，從牙牙學語到爲人婦爲人母，他都一直愛着、寵着，他把自己所能給與的一切都給了她。
結果呢，就因爲一場意外，她昏迷了。
好不容易醒過來，女兒卻有了新的爹孃。
這、這……顧國華完全不能接受。
“叮！發瘋值+5！”
都不用禍水跳出來播報，“不憋屈系統”就自行的提醒着。
識海里的禍水，一個沒忍住，偷偷拉開了“系統”面板——
發瘋值：25點。
進度條：9%。
禍水撓了撓頭，試着換算了一下。
第一次進賬10點發瘋值，進度條被拉動了5%。
第二次也是10點，卻沒有5%，約莫也就3%。
第三次是5點，則只有1%。
禍水：……哦豁，這個“不憋屈系統”還挺懂得系統的套路。
陛下創造它的時候，莫不是參照了拼夕夕的模版？
最初都是大數額，接着就是1點、0.1點，直到最後的0.01點？
禍水果然不改它的吐槽本質，就連自己的子系統都忍不住的要吐一吐。
只是，陛下既是主神，又是宿主，身份頗有些矛盾、甚至是對立。
她弄出這麼一個套路滿滿的系統，確定不是在給自己挖坑？
“怎麼會？陛下是誰？”
“手黑心臟的朝政大佬，走一步看三步，算無遺策！”
“她敢弄出這樣的系統，肯定早就有了相關的計劃。”
禍水吐槽歸吐槽，對於自家陛下，它還是非常信任、非常崇拜的。
所以啊，接下來它就只管看戲！
“胎穿？十七年？”
醫生都不知道自己該做出如何的反應。
救命啊！
他真的只是神經內科的醫生，並不擅長跟精神病患者打交道啊。
“……沒錯！”顧傾城輕輕頷首，矜持而優雅。
醫生：……我徹底沒詞兒了，要不，病人家屬，你們再試一試？
還是袁夢圓，不愧是看了近二十年網文的八零後。
她精準的抓住了重點，“十七年？卿卿，你在那個大雍朝待了十七年？”
而現實中，顧卿也昏迷了十七年啊。
所以，顧卿的昏迷，是魂體出竅，魂穿到了異世界？
這、非常符合邏輯啊。
簡直就是小說的另一面劇情——小說只是寫了女主穿越到異世界如何如何，卻很少提起，她們的本體在本世界是個什麼樣子。
她們只是認定自己可能在現實中已經死了。
實際上呢，有可能只是離魂症，變成了植物人！
就像顧卿這樣！
當然，顧卿還是跟小說女主不同，那些女主們，終其一生都沒能回到本世界。
卿卿卻回來了，呈現出來的現實就是——十七年的植物人，奇蹟般的醒了過來。
完全解釋得通啊。
堪稱邏輯完美！
醫生：……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不過——
十七年的植物人都能醒過來，再發生點兒類似“穿越”的事兒，似乎也不算太離譜。
畢竟人類對於大腦的研究，始終都是最淺顯的初級階段。
人的大腦到底有怎樣的神奇，就是最頂級的科學家也解釋不清楚。
或許，所謂“穿越”只是一場延續了十七年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