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的電話響了起來。
掏出來一看,是魏嵐打來的,程煜猛地一拍腦門,這事兒趕事兒的,他都快暈頭轉向了,居然忘記了把程廣年轉院的事情告訴兩位媽媽。
趕忙接了電話,程煜說:“媽,抱歉抱歉……”
電話那頭,魏嵐也是直接出聲。
“小煜你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不轉院的麼?怎麼我帶你媽回到醫院,護士說你們轉院了?”
程煜再度連聲抱歉,說:“媽,您告訴我媽,讓她別擔心。我爸這邊沒什麼問題,就是看他一直都不醒,楊院長建議我們轉院,說是要用更好的儀器再給他做全面的檢查。我爸也過來了,他幫着聯繫了幾個專家,準備會診一下,看看到底我爸是爲什麼還不醒。”
雖然這我媽我爸扯得有點兒亂,但魏嵐還是聽明白了程煜的話。
“那你倒是要告訴我們,你們在哪個醫院啊!”
“哦哦哦,我們在軍區總院,我這都迷糊了。”
魏嵐直接掛了電話,估計是跟寧可竹解釋去了。
程煜看着杜長風,說:“爸,這我媽她們來,我怎麼跟她們解釋?”
“就按照你剛纔說的,就說楊院長認爲廣天早該醒了,所以他擔心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是區醫院沒能檢查出來的。
又或者是不是有些問題,自己沒分析出來。
所以,你徵詢了我的意見,決定轉院,到這邊再給廣年做一個更爲全面的檢查。
同時,我也請了一些專家朋友,來爲你父親會診。
關於警方介入這事兒,不能跟你兩個媽說。”
程煜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這事兒跟魏嵐說了,或許還好。
真要是讓寧可竹知道了,非得炸了鍋不可。
寧可竹要是知道程廣年是被程傅害了的,就算是沒有證據,只怕她也會直接去找程傅要個說法,甚至會直接崩潰。
程煜可不想看到程廣年還在病牀上躺着呢,寧可竹也病倒了。
沒多久,魏嵐給程煜發來一條微信,告訴他,她和寧可竹已經在來軍區總院的路上了。
而杜長風找的那幾位專家,也都陸續趕了過來。
真是不容易啊,這些大專家,平日裡想預約一個門診都預約不上,可現在,爲了杜長風一聲召喚,竟然在短短一個小時陸續趕到,着實是給足了程廣年和杜長風的面子。
軍區總院這邊,也早就把區醫院兩次檢查的詳細報告準備好了,能複印的部分,全都複印到人手一份的程度,不能複印的,也都用優盤拷貝了多份,以應對這些專家同時查看。
這些專家雖然都是分屬不同科室,各自的專長和方向都不同,但是,像是檢查報告這種基礎的東西,他們還是都能完全理解的。
看完之後,大家也是面面相覷。
楊院長雖然是說區醫院醫療水平較低,醫療設備也不完善,但實際上,作爲一個車禍的經歷者,程廣年是該做的檢查全都做了。
所有的報告都顯示一切正常,這些醫生也是覺得無從下手。
要知道,醫生不是神仙,他們只能是在發現病症之後,對症下藥,該手術手術,該保守治療保守治療。
可像是程廣年這樣,完全沒問題,至少是區醫院的檢查報告顯示他什麼問題都沒有,這就讓這幫各個領域的專家們爲難了。
沒病,怎麼治啊?
可問題在於,雖然沒病,但卻一直昏迷不醒啊。
這時候,程煜的手機又響了。
看了一眼,是杜小雨打來的。
程煜接聽了電話之後,說:“你睡醒了?”
“你給我的那個安眠藥還真是厲害,我竟然一覺睡到現在。你今天什麼時候回來?你爸怎麼樣了?”
程煜嘆了口氣,說:“出了點意外,我爸還在昏迷之中。我們剛爲他辦理完轉院,現在你爸找了一幫專家,來給他進行會診。電話裡不多說了,我們在軍區總院,你直接過來吧。”
對於杜小雨,程煜沒什麼可隱瞞的,他準備等杜小雨到了之後,把真實的情況告訴她。
這樣的話,也好多一個知情人去照顧寧可竹,這時候,寧可竹可千萬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程煜的電話剛掛斷,老卞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拿起電話一看,老卞先對程煜說了一句:“是那個法醫官到了。”
然後,他才接聽了電話。
“康法醫,您好。對對對,我們現在正在等着專家們會診的結果,不過看情況不太樂觀。嗯,我們在西邊的門診五樓,我到電梯口迎您去。”
掛了電話,老卞說:“我去接一下康法醫。”
程煜說:“一起去吧。”
兩人並肩前往電梯廳,很快,就看到一個身穿警察制服的中年男子,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老卞,你好。”
康法醫一絲不苟,連打招呼都打的像是書面文章。
老卞點點頭,介紹說:“這位是康法醫,省內法醫界的絕對權威。康法醫,這是程煜,程少。”
康法醫點了點頭,說:“小程你好。”
程煜趕忙伸出手,可是康法醫卻絲毫沒有伸手的意思,這搞得程煜很是尷尬。
老卞在一旁解釋:“行了,別搞那些俗套了,康法醫幾乎不跟人握手,因爲他整天接觸的都是屍體,怕別人嫌晦氣。”
程煜訕訕的縮回手,說:“其實我倒是不介意這些。”
“這只是個藉口,好讓對方面子上好看一點。事實上,僅僅是因爲我有潔癖,不願意觸碰別人的肢體而已。”
呃……
這位康法醫,好像古板的很吶。
這個老卞,之前也不提前介紹一下,至少先打個招呼,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吧。
“沒事,表情想扭曲就扭曲,我哪年還不見到幾十上百表情扭曲的人?”
康法醫依舊是目不斜視,又問老卞:“病患在哪裡,帶我過去。”
老卞點點頭,拉了一把程煜,說:“走走走,先過去吧。”
三人很快回到了專家們會診的辦公室門外,康法醫站在了門口,一言不發,只是看着屋裡所有人的行爲,再同時聽着他們之間的交流。
雖然這些專家已經交流了有一會兒了,但是基本上還是在說着之前的車軲轆話。
畢竟,程廣年的檢查報告太過於正常了,正常到讓他們幾乎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康法醫聽了一會兒,就意識到這些專家在說車軲轆話了。
於是,他說:“諸位,我有兩點疑問。”
那些專家一起擡頭望向站在門口的康法醫,雖然看懂了他的制服,但卻看不懂這個人是何方神聖。
程煜趕忙上前解釋道:“諸位專家,這位是省公安廳的法醫,康法醫。
因爲我們擔心我父親的體內是否有可能被人注射了神經毒素,才導致檢查不出任何問題,但他卻始終昏迷不醒。
而康法醫可能是省內見過各類毒素種類最多的人,我們就把他請來給看看。”
這麼一說,諸位專家倒是明白了。
的確,術業有專攻,但任何一個醫生,這輩子接觸到的毒素,都不可能比一個搞刑偵的法醫一兩年內接觸的多。
於是,軍區總院那位專家開口道:“康法醫,剛纔您說有兩點疑問,請說吧。”
康法醫點了點頭,絲毫沒有客套的意思,直接了當的說道:“第一,我雖然沒看檢查報告,但通過你們剛纔相互的對話描述,似乎你們的檢查沒有專門針對病患腦部的傷口。
我建議,應該對傷口進行一次全面檢查。”
衆專家一聽,呃……
這還真是法醫的思路啊,這可不就是法醫專門的套路麼?
檢查一具屍體,在解剖之前,最初需要觀察的就是每一個傷口,哪怕是一個針眼。
那位軍區總院的專家頷首又道:“果然,有康法醫的介入,的確是找到了我們思路的一個盲點。
我們只想着從各種檢查報告裡尋找方向,倒是忽略了程董身上唯一的傷口。
這樣,康法醫,您先說說您的第二個疑問,然後我立刻安排,對程董的傷口進行一次檢查。”
康法醫又道:“第二點,我聽你們剛纔提及,病患的身體,所有機能都非常健康。
而根據我的瞭解,程廣年今年已經五十一歲了。
他是個商人,不管平時如何自律,一些必要的應酬總不會少,平時也不可能有大把的時間放在對身體的保養上。
一個年過半百的人,如果真如你們所言,沒有三高,沒有臟器的慢性病,骨骼肌肉一切都健康無比,你們難道不覺得這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奇怪之處麼?”
這句話一說完,整個辦公室內外的人全都愣住了。
對呀,程廣年的身體,健康的有些令人無語了。
這簡直不像是一具人類的身體,沒有任何一處病變,沒有任何肌肉骨骼的勞損,就算是新生嬰兒,也很難達到如此的完美。
但是,健康也有問題麼?
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如何評斷,唯獨程煜,卻陷入了沉思之中。
老程的身體居然這麼健康麼?
但是一個人真的可以這麼健康麼?
程煜不禁想起自己。
他今年才二十二歲,去年檢查出罹患腦瘤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然後他選擇回國,在飛機上被球形閃電擊中,從而獲得了神摳系統。
而這一年多來,程煜除了腦子裡那個瘤,有可能還是存在的,但身體其他方面,卻似乎告別了一切疾病。
這一年多的時間裡,程煜甚至連個噴嚏都沒打過。
好幾次,身邊都有人感冒發燒之類的,可程煜從未被傳染。
當然,一年多的時間不生病,在他這個年齡算不得什麼。
可是,別忘記了,他是一個罹患了腦癌的人吶。
一個腦癌患者,並且是極度的晚期,醫生當時都說他活不過一週的。
事實證明,神摳系統最初給出的生命時長倒計時,程煜的確也只剩下五天的生命。
一個罹患腦癌,只剩下五天生命的人,身體其他部位和器官,難道就一點兒毛病都沒有麼?
一直以來,程煜都似乎忽略了這一點。
他從小身體其實不錯,倒不像那些體弱多病的同學和朋友,但要說一年多的時間,連個噴嚏都沒打過,那也是絕無僅有的。
現在,程廣年的身體居然好到如此令人髮指的程度?
程煜走進了辦公室,拿起一份程廣年的檢查報告,從頭到尾的閱讀了一遍。
大部分都不太看得懂,但至少,程煜能大概看出,程廣年的檢查報告上,所有的指標,都是極爲健康的指標。
該高的一個都不低,該低的,也都維持在一個非常穩定的位置。
並且,一個五十一歲,常年坐在辦公室裡伏案工作的商人,肌肉和骨骼居然沒有一點勞損?
痔瘡都沒有!
老程啊老程,你還是人麼?
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啊?
別是老程也是二十多歲的時候罹患了腦癌,然後他也弄了個神摳系統吧?
再聯想到程廣年這二十多年創造的奇蹟,沒有任何一次決策上的失誤,每次投資都能獲得極大的盈利……
這跟投資金手指怎麼那麼像啊?
程煜也就是並沒有把心思放在賺錢這件事上,如果程煜得到投資金手指之後,就一門心思的去搞事業,成就他的商業帝國,哪怕只有短短一年多的時間,程煜現在的身家再翻上幾番也不是沒可能啊!
事實上,在程煜得到了投資金手指之後,他的投資,就再也沒有失敗過。
而且不是沒失敗過的問題,現實情況是他的每次投資,都能獲得別人意想不到的盈利。
而這,還是在程煜其實並沒有把投資金手指利用到極限的緣故,他其實錯過了很多次投資金手指使用的時間。
假設,老程也和程煜一樣,罹患了腦癌,然後他得到了一個神摳系統,在完成日常摳門和系統任務的同時,他自然也能獲得生命時長以及各種獎勵。
只要他得到一個類似於投資金手指的東西,自然能保證他在商場上無往不利。
而神摳系統,也會像保護程煜的身體那樣,去保護程廣年的身體。
所以,他才百病不侵。
所以,他身體的每項機能纔會如此健康。
所以,他的身體纔會完美到不像是人類能夠擁有的身體。
老程,去你大爺的,你可別告訴我,腦癌是你遺傳的,就連神摳系統也是你遺傳給我的啊!
可是,如果老程腦子裡也有個神摳系統,他爲什麼還會陷入昏迷之中呢?
難不成,神摳系統抹殺宿主,就是讓他變成一個只會呼吸的植物人?
程煜越想越覺得可能,但也越想越覺得恐怖。
老程這是怎麼了?如果他真有個神摳系統的話,現在進入了昏迷的狀態,意味着他任務失敗,遭受了系統的懲罰,而他的積分居然不足以支付被扣除的積分?
老程啊,你這二十多年,光顧着賺錢,就沒有好好的賺取積分麼?
程煜真是越想越覺得可能,畢竟,程廣年的確會做出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比如說,明明深愛着自己的兒子,但卻始終不肯讓他留在自己身邊,在他那麼小的時候,就把程煜趕到美國讓他一個人生活。
好不容易答應了讓程煜留在國內,卻又逼迫他跟杜小雨結婚。
這邊答應了跟杜小雨結婚,可他卻依舊心心念念要讓杜長風交出全部財產……
這一切的一切,怎麼看,都像極了神摳系統給程煜發佈的任務。
想當初,神摳系統第一次給程煜發佈任務的時候,是要讓程煜免費簽下譚午廉這個勞動力,第二次任務,是讓他從程默手裡白搶桃花源的股權……
這些任務,都是那麼的無厘頭啊。
程煜也想了起來,昨天晚上,送杜小雨上車之前,她跟杜長風的對話。
而程煜當時問她,明天原本準備幹什麼。
杜小雨當時告訴程煜,原本今天就要簽署那些文件的,但因爲突然得知程廣年的事情,就放下了文件,直接趕來了醫院。
那些文件沒有被簽署,也就是說,那些財產依舊在杜長風的名下。
當時程煜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可是,現在看來,昨天應該就是程廣年任務的最後期限。
由於程廣年自己裝死,導致他根本不知道杜長風居然沒簽那些文件,以至於他的任務也沒能完成。
於是乎,當系統要給他任務失敗的懲罰的時候,想必程廣年也是極度鬱悶的吧?
我勒個去啊,越想,程煜就越覺得這是事實。
在實際的狀況下,其實,程煜的猜測已經非常接近事實了。
程廣年的確也擁有一個系統,當然,並不是什麼神摳系統,而是一個叫做黑卡的系統。
逼迫杜長風轉移財產,的確也是黑卡系統發佈的任務。
程廣年在得知任務居然失敗了的時候,也的確極度鬱悶。
而黑卡系統任務失敗的懲罰就是直接進入無盡的黑暗之中,而不是程煜所想像的什麼程廣年這二十多年來不努力賺取積分,而是把心思都用在了賺錢上。
但不管怎樣,程煜能推測到極度接近真實的地步,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這跟他也擁有一個系統,息息相關。
而讓程煜感到沮喪的,是他雖然明知道這些,卻不能吐露半分。
不說有沒有人願意相信的問題,而是程煜只要說出去,他腦子裡的那個瘤,就會嘭的一聲爆開……
老程啊老程,原來你之前跟我提到過,說你也有苦衷,之所以要做那些事,有你自己的理由。
卻原來,你的理由,就是你做出的那些違揹人性的事情,其實都是系統給你發佈的任務麼?
好在直到目前爲止,程煜腦中的神摳系統,還沒有給他發佈什麼違揹人性的任務。
甚至於,神摳系統發佈的任務,都極度的符合人性。
這麼比較起來,程廣年腦子裡的那個系統很有點不是人的意思啊!
呃……
系統當然不是人,只是一段程序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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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程煜的臉色變幻莫測,杜長風趕忙將程煜從辦公室裡拖了出來,他不知道程煜爲什麼會突然臉色精彩萬分,很是擔心程煜是不是受到嚴重刺激,所以一下子……
失心瘋了!
“小煜,你怎麼了?不要亂想,廣年也會沒事的,你別走極端啊!”
程煜的思緒被打斷,他擡起頭看了看杜長風,平靜的搖了搖頭,說:“沒事的,爸,我只是被老程的健康震驚了。您說他跟您差不多的年紀,怎麼會健康到連肌肉勞損都沒有呢?”
杜長風也愣住了。
剛纔康法醫說的話,他也都聽見了。
的確,他雖然知道程廣年身體一貫很健康,認識這麼多年,似乎連感冒都沒看到程廣年得過,但這種事一般人都不會有任何聯想。
現在這個問題被擺上了檯面,杜長風也的確覺得程廣年這個人太神奇了。
白手起家,決策從無失誤,身體還管理的連肌肉勞損這種年過半百的人幾乎必然會罹患的病症都沒有。
“那也只能說明你父親平日裡對健康的管理達到了一種藝術的水平吧……”
杜長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句話說的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而程煜也只是隨便找個話掩飾自己剛纔的失態罷了,他現在只是一門心思的去相信,程廣年一定也擁有一個神摳系統。
現在不是找神摳系統詢問這個世界上是否還有第二個神摳系統的時候,但是程煜堅信自己已經找到了答案。
辦公室裡,那些專家也都是面帶古怪之色。
大家相互交流了一下,面對程廣年現在的問題,他們根本找不到任何解決的辦法。
甚至,連突破口都沒有。
而康法醫的兩點疑慮,至少給了他們一個突破的方向。
或許,腦部的傷口的確是個問題,而程廣年身體在檢查報告上體現出來的超乎常人超乎想象的健康,也是個問題。
最終,大家都認可了這個解決問題的方向。
“康法醫所言有理,我們就朝着這個方向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