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黃昏,隨後夜至。
烏泱泱的黑雲將天空遮蓋,微有細風,月亮只露出一個邊沿,顯得有些暗沉。
市區第一醫院中,洪雲香躺在重症護理病房,手上、身上皆是儀器。房間中燈光只有少許,泛着微黃的光芒,倒是門外走廊燈光明亮,隔着門都能看到門口倒映的影子,那是洪達安排的人。
洪達參加羣義社的年會去了,只是不大放心洪雲香,所以派了人在醫院外面候着不說,門口也留着一個人,之前的看護被要求半小時來看下情況。
此時房間內靜悄悄的,洪雲香失血過多加上之前重傷未愈,此時全仗呼吸儀器存活,可以說這一次她下足了血本。只是外人眼中昏迷的她早在從手術室出來不到就已經清醒過來。
她很慶幸當年遭遇那場車禍,並且在星辰會的訓練場捱過一次又一次艱難的處境,這才讓她即便忍受了身上的痛苦也能堅持着不失去意識。
想到之前給苓姐發的短信,一直到現在也沒回復,洪雲香想從手環上的裝置看看情況。手環是她從國外定製,聯繫的精密儀器的高超師傅發了不少錢做的一款功能通話手鐲,雖然如今這種設備也有,但是洪雲香手上這款卻更加超前。
只是也就在她挪動身體那刻,房門忽的從外打開,洪雲香臉色微變,顧不得看是誰立刻閉上眼睛,卻在半響聽不到動靜時,心裡有些惴惴不安。
“是我!”直到蘇苓的聲音傳來,洪雲香微微睜開雙眼,待看到面前站着的正是那個纖細的身影時,有些意外。看了眼大門,洪雲香剛準備問這樣不會被洪達的人發現,卻見之前站在門口的人始終保持先前的姿勢沒有動靜時,發現什麼的她聰明的閉上嘴巴。
蘇苓卻看懂她的表情,主動解釋,“用了點小把戲,他不會記得這段時間的事。”
小把戲?難道是催眠術?
洪雲香心裡好奇,可是面上卻不表示。轉瞬想到蘇苓的來意,擔心‘催眠術’不會維持太久,洪雲香便接着道,“這次勞煩您了,年會前後是我準備的時機,但這次傷的實在太重,所以麻煩苓姐你了。”
明明人還是那個人,可此時的洪雲香卻比前幾天看到的那個張揚肆意的人有了變化,她的聲音沒變,動作和神態也沒有變,只是對蘇苓說話的語氣中多了些敬重。
蘇苓顯然注意到了,她目光一閃,對洪雲香的改變倒是欣賞。接着替對方檢查,蘇苓則隨後發現情況比她說的嚴重,身體多處受傷導致身體過虛,蘇苓能肯定,就現在她不需要用靈氣一隻手都能把人給殺了。
再看強撐着保持清醒的女人,蘇苓心裡一動,竟不由生出些佩服之意。
接着確定對方所有的情況後,蘇苓先爲她施針治療,待四五分鐘後,她掌心拂過收起所有銀針,同時取出兩枚丹藥放入她口中,說道,“休息半小時,會好很多。”
“謝苓姐!”洪雲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從蘇苓給自己用了針後,身體似乎就有了力量,她接着道,“看護還有十分鐘會過來,苓姐先走吧,我這裡已經沒事了。”
洪雲香擔心蘇苓被發現,畢竟外面到處都是攝像頭不說,隱藏的還有洪達的人。雖然她不知道苓姐是怎麼躲避那些攝像頭進來的,但她知道對方敢從大門進來肯定有自己的辦法。
蘇苓點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離開房間。
也就在蘇苓走後沒多久,病房外的洪門手下,像是從夢中驚醒。他愣愣的看着四周,纔想起自己在爲大小姐守門,當下朝着屋裡看一眼,看到到病牀上的人還在休息,便放心。
真是奇怪了,他瞌睡沒這麼大,怎麼站着就睡着了呢!
蘇苓離開醫院隨後朝着龍騰而去,只是走到大門口時,看到於紅葉發來的短信,不由步伐一頓。
恰好計程車停在面前,蘇苓又看了幾秒,收起手機上了車,“去龍騰!”
“今天去龍騰的還真是多啊!”司機則是聽到這話感嘆一句,而後座上的蘇苓聽到這話,頓了頓並沒有接話。
龍騰是下午兩三點時給受邀人打出電話,說是取消請柬的程序,消息很快散發出去,讓本以爲錯失這次年會的人欣喜過望,然後馬不停蹄的趕來,於是還沒到年會開是,龍騰已是去了上千人。
顧文博是一小時之前去的龍騰,到場後看到現場情況也是嚇了一跳,接着給蘇苓發短信說讓她直接進場。
這次年會感覺已經不像年會了,看着隨處可見跟蘇苓差不多年齡的男女,顧文博覺得這和派對已經沒區別了。心裡感嘆着,羣義社的年會歷來都是正式的,雖然他從沒來過,卻聽人說過,像今年這樣的確是頭一遭。
不過思索了下,又想明白這種變化的原因。
羣義社如今是一家獨大,雖說後臺紮實,卻也不能跟國家抗衡。之前是動作不大,可如今兩年羣義社風頭太盛,外界已經傳言黑白兩處開始合作,這種謠言一出,自是引起上方注意。
聽說前兩天羣義社的管理就吩咐近期不要招惹事端,估計仍是收到某些警告,所以不敢直接聚集各方勢力,而打算開放年會以混淆視聽。
蘇苓聽到顧文博發來的他自己的分析後,不知怎麼就想到之前唐少聿的話,他說過會安排兩個人過來,這難道是某種暗示?
SG是屬於國家的勢力,他們的行動相當於和上頭直接聯繫,起先蘇苓沒多想是因爲羣義社的手伸的比較長,她首先想到的是兩方是不是有什麼合作。可顧文博的話卻讓她徒然清醒過來,羣義社會忌憚勢力集結引起上頭不滿,說明兩方根本沒有好到這種關係,果然這件事肯定沒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看着窗外不停劃過的高樓大廈,蘇苓脣角微牽,今晚會發生點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