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莫顏臉上一閃而逝的異色,沈夫人只當她忌諱外甥女戴熱孝,當即說道:“此事郡君大可以放心,民婦那外甥女不說多麼好,卻最是乖巧的,蘭兒性子大方,這姑嫂倆定然能處的好,只
莫顏聞言,臉色微微一變,隨即笑道:“原來如此,倒是有些遺憾了!夫人慈和,蘭姐姐有夫人這樣的婆婆是她的福氣,只是蘭姐姐到底新嫁,又被柳伯父柳伯母當眼珠子疼,心裡怕是彷徨的緊,正巧夫人的外甥女跟蘭姐姐年紀相仿,現在還成了姑嫂,本郡君本想託她多陪陪蘭姐姐,讓蘭姐姐能夠儘快適應呢!”
“郡君過獎了!”沈夫人不疑有他,笑着解釋道:“民婦那外甥女戴着熱孝,今日這樣的場合不方便讓她出來見郡君,還望郡君見諒。”
圍着敬酒的人漸漸散去,莫顏總算清淨了。她的視線在席間掃了一羣,不經意的問起身側的沈夫人:“聽聞夫人有個品貌極佳的外甥女,不知是在座的哪位小姐?”
事實上,女席上的酒全是不太容易喝醉的米酒,就算不會喝酒的人,喝上一斤也不大可能會醉。那些人見莫顏很清醒,根本不像不勝酒力的樣子,也假裝不知道。人家該給的面子已經給了,要是再硬去討,就沒意思了。
席間,莫顏不停地被人敬酒,她對沈家不滿卻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不合意的舉動,因此很給面子的把酒喝了。後來敬酒的人越來越多,她才以不勝酒力拒絕了。
沈家一介商賈,直到沈驥高中秀才後又中舉,纔算改了門庭。這次前來道賀的賓客裡,除了本家外,大多是有生意來往的商人,即便有幾個是公職,也只是微末小官,莫顏就成了沈家最尊貴的客人,被安排坐在了頭席,由沈夫人和幾個小官的夫人作陪。
柳汀蘭和沈驥這對新人被喜娘以及沈家本家的一些人簇擁着去了新房,莫顏等任作爲新娘的孃家人就不能再跟過去了,他們在沈父沈母熱情的招待下入了酒席。
司儀已經唱完夫妻對拜了,儘管隔着蓋頭,喜堂中的兩個人卻默契的一起拜了下去,又不約而同的直起了身。莫顏強忍着心底的不悅沒有當場發作,但是這件事,她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見陸珠那雙含情的水眸癡癡地看着正在拜堂的沈驥,莫顏眼底的寒意更濃。
最讓莫顏惱火的是,陸珠這副形容,顯然對沈驥這個表哥賊心不死。只要有她在沈家的一天,就絕對會給好友找不自在。要點臉怕是會攪和好友與丈夫、婆家的關係,若是不要臉,指不定做出自薦枕蓆的醜事來。
看陸珠站的地方,顯然是趁人不注意偷偷溜進來的,喜堂上人那麼多,又被拜堂的新人吸引住了目光,沒有發現她也不奇怪。
其實方纔看了這媳婦子的神情,莫顏就已經冷靜下來。這種事情沈家不可能故意爲之,就算他們沒把柳家的姑娘放在眼裡,這場婚禮的新郎卻是沈驥,沈家沒道理給自家兒子招惹晦氣。
莫顏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媳婦子一眼,眼底愈發的冰冷:“究竟是忘了還是故意爲之,夫人心裡一清二楚,即便立刻把她硬拉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她看着面色越來越陰沉的莫顏,心裡把不懂規矩的陸珠狠狠地罵了一遍,面上卻不得不賠着小心解釋:“郡君,這丫頭年紀輕不懂事,想來是眼熱這裡的熱鬧,一時忘記了,您別跟一個小丫頭片子計較,民婦這就讓她下去。”
那媳婦子聞言,嚇了一大跳,連忙擡起頭四下裡看,果然在對面的人堆裡,看到了站在角落裡的陸珠,一時嚇得的臉色都白了。
聽了身旁媳婦子的話,莫顏像是找到了發泄口,冷笑道:“沈家真是好規矩,本郡君倒是第一次知道戴熱孝的人也能出現在這喜堂之上。”
這分明是沒有把柳家的姑娘放在眼裡!
此時,莫顏心裡憤怒到了極點,這個陸珠剛剛喪母,戴着熱孝穿白色衣裳沒有錯,可她千不該萬不該出現在喜堂上。逢這樣大喜的日子,戴孝的人根本不能出現,這個道理她都知道,難道沈家這麼多人,就沒有一個明白人?
眼看這位貴人的眼中的怒火恨不得燒起來,這媳婦子顧不得害怕,連忙問道:“郡君,您可是、可是哪裡不舒服?”
這副模樣,根本不用別人指認,莫顏猜都能猜到。只見她原本帶笑的臉驟然冷了下來,嚇得被沈家安排過來特意招待她的一個媳婦子心頭一緊,不明白這位和嘉郡君爲何突然變了臉色。
陸珠年方二八,她五官柔美,身段苗條,任誰見了都要誇一聲漂亮。此時,她站在喜堂的旁邊,一身米白色的衣裳以及頭上簪着的小白花,對比滿堂的紅色顯得格外刺眼。和周圍喜氣洋洋的賓客不同,她冷着一張臉,死死的盯着堂中央正在跪拜天地的一對新人,眼裡的妒火幾欲跳竄出來。
拜堂的吉時是在酉時二刻,在喜堂上,莫顏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沈家表妹——陸珠。
莫顏坐在喜車後面的一輛馬車上,上面也鋪上了厚厚的褥子。就這樣緊趕慢趕不停歇的走了三個時辰,終於在酉時前到了沈家。
京城距沈家有百里之遙,擔心誤了吉時,這次接親用的不是大紅花轎,而是一輛用紅綢裝飾成過的全新馬車。馬車上鋪了三層厚厚的褥子,坐在上面軟綿綿的,即便路上顛簸了些,倒也不會讓人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