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我坐在離校醫院不遠的地方,點燃一支菸,卻沒有興趣抽。
梅校長爲什麼會死得如此離奇?找出他的死因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
做人真是夠矛盾的,我站起身想,反正已經來到這兒了,那就看看吧,之前校醫院裡的屍體都被梅校長弄到校長辦公室的後面那個屍池裡去了,至於之後是怎麼處理的不得而知,如果梅校長的屍體真是放在這兒的,應該十分好找。
我繞到了校醫院的後面,三兩下便爬了上去,醫院裡現在很安靜,看樣子病人不多,連個巡邏的護士都沒有。
想起一年前來到這兒的場景,真是有些感慨萬千,我拿出隨身攜帶的八卦對着裡面說:“哎,呂初霞,你還記得這兒嗎?”
八卦裡傳出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我還以爲你已經把我這號人物給忘了。”
“怎麼可能,你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是不可能忘了你的。”
她的聲音還是懶洋洋的:“你什麼時候送我去庸大師那,我想投胎轉世了。”
我笑了笑:“雖然你在我的八卦裡,可我根本沒困住你,你要是想去投胎隨時都能去了。”
她從八卦裡鑽了出來,懸停在半空看着醫院的走廊問:“你到這兒來幹嘛?”
“梅校長的屍體在這。”
“你先等等,我過去看看。”
呂初霞直接從天花板鑽進去了,我估計她是想去停屍房裡看個究竟,她跑得比我快,我只能繼續悠哉悠哉的爬樓梯。
很快呂初霞飄回來了,對我說:“哪有什麼梅校長的屍體,你被騙了吧,誰告訴你的。”
“哎,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要亂講哦。”劉雯從天花板上鑽了下來,喲,今天這妞倒是有空,她看着呂初霞說:“大家都是鬼,你就不要拆我的臺了吧,鬱磊,走,你跟我上去看,要是梅校長的屍體不在這兒,我罰我今晚披頭散髮在校園裡飄三百圈。”
這個誓言可真夠毒的。
我正要擡腿,呂初霞說:“鬱磊,你別上去,上面有詐。”
劉雯不高興了:“有什麼詐啊,本大小姐在這兒,什麼詐也不好使。”
呂初霞說:“鬱磊,我知道她是你的朋友,你倆的交情比較好,但我的建議你最好還是聽一下,爲什麼梅校長的屍體一直停放在停屍房裡,爲什麼到了現在死訊都沒有公佈。你肯定隱隱覺得這事跟你有關吧,既然你自己都這麼認爲,那你最好還是謹慎一些。”
我點頭說:“你說得挺有道理的,我會謹慎的,謝謝你。”
其實我心裡並沒有相信呂初霞,那麼長時間了,我想不出信任她的理由。
但我和劉雯不同,我倆是朋友。
不過呂初霞給過我幾次比較好的建議,這次她說的也不能完全不信,我雙指捏着銅錢上了樓梯,一步一步朝着停屍房靠近,那兩扇木門沒有鎖,白氣從兩扇門的中間噴了出來。
好久沒來了。
呂初霞沒再說什麼,鑽進了八卦裡,劉雯倒是興致很高,先走到前面推開了那兩扇木門,裡面的場景與原先差不多,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爲了防止木門被鎖上,我把走廊上很沉的塑料椅子拖了過來抵住門。
醫院裡的人真的很少,儘管我拖椅子弄出了很大的聲音,沒有人上來查看。
人死如燈滅,梅校長好歹也是一校之長,他的屍體停放在這兒居然都沒有派人看護,這有些出乎我的預料。
“吶,就是那一格。”
劉雯指了指一個存放屍體的抽屜,我走上前,伸手握住了抽屜的把手,緩緩的把抽屜往外拉着……
忽然,燈滅了。
臥槽,又來!
“鬱磊……”
我聽見一個男人虛無縹緲的聲音在叫我,同時覺得身後有個什麼東西晃過,我叫了一聲:“劉雯?”
“我在這呢,黑咕隆咚的什麼都看不見。”
我:“……你好歹是個鬼哎,你怎麼可能在黑暗的地方看不見。”
劉雯:“不知道啊,反正看不見,你趕緊甩一道光符照照明。”
我想也是,伸手到書包裡去拿符,誰知道摸索了半天也沒摸到。
奇怪了,我的符放的位置就在書包的夾層裡,平時很好找的。
我繼續在包裡摸索着。
我捏到了一個東西,柱狀的,冰冰涼涼的——
在我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時,我一個激靈把手抽了出來,脫下書包隨便朝着一個方向甩了出去。
“鬱磊,你幹嘛呢?”劉雯問了聲,我鎮定了下,沒告訴她我在書包裡摸到了一隻手,不然也太丟人了,我都是一個修道之人了,居然連這點定力都沒有,我就應該在摸到那隻手的時候跟它握一握,說聲你好什麼的。
“鬱磊……”
剛纔那個男生又響起來了,一陣風從後腦勺後面吹過。
我忽然想起了這個聲音。
這不是梅校長的聲音嗎?
他的鬼魂在這裡?
“梅校長!”我朝空氣裡叫了聲,劉雯問:“你叫梅校長幹嘛,他在抽屜裡躺着呢。”
我沒回她的話,又叫了一聲,這次四周徹底安靜了,我有一種很不祥的感覺,覺得身處這黑暗之中竟然脊背發涼,在這個已經有些微涼的初秋裡,僅僅幾分鐘的時間我背上就全汗溼了。
有隻手扯住了我的衣角。
我剛要打出手中的銅錢,劉雯在我耳邊戰戰兢兢的說:“鬱磊,你有沒有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我覺得寒意一陣陣的。”
我努力的看着四周對她說:“可能有危險,你還記得門的方位嗎?”
“記得。”
“不管現在在黑暗中的是什麼東西,一會兒我用天羅地網拖住他們,你趁機朝着門的方向跑,如果你能出去,幫我找救兵來,葉小幽和李澤凡都可以。”
“呵,我纔不會丟下你呢,說出去我多沒面子。”
“你一個鬼要什麼面子啊,就這麼說定了。”我呵斥了她一聲,她沒再說話了。
我的手緩緩伸進褲子口袋,準備拿出手機,不管能照明多少,起碼比現在黑得讓人窒息的好。
我摸到手機了。
我摸到手機的開鎖鍵了。
我緩緩的把手機拿了出來,猛的按亮屏幕之後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