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拉爾和六位伊扶森神權國的氣系主教異常狼狽的再次完成傳送,心驚膽戰的等了半個小時,仍不見兩個獸之祖追來,這才齊齊鬆口氣。
領頭的九環之上立刻發言:“咳咳……大家彆氣餒。技不如人,這也是被辦法的事情。至少我們爲了神聖的事業努力過,這份心意便足以證明我們的虔誠。教典中也有避其鋒芒,曲折前進的教誨。等人手齊全,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衆人齊齊附和。教義確實有相關論述,卻只是‘找對方法迎難而上’的程度,可不是如此轉進如風。但如此情況下,顯然不會有人多話。
矮人拉爾的嗓門不愧水系魔法戰士,但現在卻謹慎的控制音量,甚至縮起身子。這次偷卵失敗,還被兩個強大到不可思議的獸之祖戲耍一番,客觀來講是大家共同的責任,但誰知道這羣傢伙會不會將屎盆子扣在自己腦袋上。
但在一個腐朽的封建體系裡面,某些事情可不是聲音小就能逃得掉的。只是一個眼神交流,幾位綠袍便達成默契:無人追究也便罷了,但有查問,都是矮人拉爾的鍋。
接下來衆人將隨身物品和身體都仔細檢查,以防空間標記一類的麻煩東西。再傳送到補給點,吃喝一頓並將綠袍簡單修整,精神和衣着都顯得不那樣狼狽,這纔回到地下異族核心聖地外圍,繼續蹲守待命的工作。
留守的一位見衆人沒有帶着箱子,也沒有興高采烈誇耀功績,便明白大概,微微垂下眼皮繼續祈禱功課,只當什麼也沒發生。
整個洞穴就此陷入寂靜當中,雖然只有換氣法陣傳來的風聲和隱隱的空間波動。矮人拉爾雖然心中煩亂不安,但基本的演技還是有的,穩住呼吸心跳,腦中做出種種盤算。
之後,便是又一次的大地震動,衆人有所準備,浮在半空並在頭頂拉起隨機傳送空間膜,便安然度過。
至於核心聖地內的情況,雖然隱隱感受到幾次聖魔海的劇烈抽吸和振動。但區域內空間被錨固,氣系魔法能力全廢,進去就成了普通人,所以何必白操心。
如此過了不知多久,隱隱爲首的氣系九環之上突然拍拍手,吸引衆人注意力。“有信號了,大家合力傳送。”
隨着一聲‘願神樹光輝照耀你我’的齊聲唱誦,一個略顯狼狽的身影出現在場中,正是從鱷魚公爵手中逃脫的水系九環之上。
“倫薩大人親令,立刻將此求援信送給倫迪大主教。”
“倫迪?”衆人驚呼,只以爲這貨腦子壞掉。但見信封上的筆跡和標記,便不再多話。稍作估量,便有三個承擔跑腿兒送信的任務。
若是在地面上,送信也便是揮揮手的事情。即使考慮到面見其他派系的大人物,一個九環露下臉也足夠。
但這裡畢竟是地下世界,連呼吸都要靠法陣維持,各種意外狀況更是難免,再加上需要回到神恩城下面的傳送點返回地表世界,還是多加兩道保險爲妙。
待三人身影消失,這位略有狼狽的水系九環之上纔將目光落在矮人拉爾身上。但見其他人沒有多做表示,便也熄了詢問的念頭,只是在角落一屁股坐下開始自愈傷勢。大家關係一般般,某些事情少打聽爲妙,也省的被拉墊背。眼下還是想想怎麼把獨自逃跑這件事兜圓了,這才當務之急。
大約兩個小時左右,祈禱姿勢的氣系九環手腕一翻,手中多出一個金屬筒,扭開抽出內中紙條閱讀,臉色微微變化。
“諸位,有事情做了。配合傳送。”
衆人應聲開始溝通氣系魔法媒介,而隨着一道道人影出現,臉色開始變得和氣系九環一樣。平時看着就不順眼的傢伙一個個出現在場中,而且有一種源源不斷的趨勢。‘要不要假借手滑幹掉某人’的念頭,幾乎出現在所有人的腦海中。
但想想此處強敵環伺的情況,還有之後的內外清算,還是掐滅了內鬥的想法。平時再怎樣明爭暗鬥,也是教內‘兄弟姐妹’,總比那些異教徒和異族好多了。
如此好一番折騰再加上簡單交流情況,新來的一夥人十六人總算搞清楚大概狀況。而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倫迪大主教居然對諸多說法毫無懷疑,直接決定進入核心聖地範圍。
一衆綠袍面面相覷,都有一種見了鬼的感覺。更有心思多的,已經開始懷疑兩位大主教平時的針鋒相對不過是表面演戲而已,暗地裡有着堅定無比的友誼。
但緊接着,又將這個想法驅逐出腦海。一定是倫迪大主教從其他渠道得知了寶貝的消息,並暗暗召集人手,否則怎麼可能這麼快開來。
兩個小時的時間,幾乎只夠來回趕路。換句話說,在接到求援信之前,這夥人已經召集人員,齊備裝備和補給。
而順帶的,旁聽的矮人拉爾也終於對整件事有了更清晰的輪廓,咬咬牙,做出毛遂自薦的決定。
自己的雙系八環雖然很少見,但在這個層次,卻也根本算不得什麼。做出橫向比較,唯一的優勢卻是對地下世界和地下異族的瞭解,以及語言精通。
在這個諸方亂斗的局面下,能夠與其他勢力語言溝通,必然可以用戰術上的運用,也就是必然有用武之地。放過這次機會,難道要靠虔誠和祈禱,以此在伊扶森神權國裡慢慢向上爬,能有所成果纔是見了鬼。
“諸位大人,我是剛剛皈依貴教的拉爾,精通矮人語和地下異族語言……”
“無禮之徒,還不閉嘴!”有人呵斥。倫迪大主教卻是豎起手掌,露出一個微笑,擺出大人物的氣度,示意矮人拉爾繼續。
如此情況完全在矮人拉爾的預料之內,卻還是露出感激涕零的模樣,將剩下的話說完。去除不必要的馬屁和自誇,總結起來只有一個意思:我很有用,不添麻煩。當然還有隱晦的點明一點,我和倫薩一夥相處並不愉快。
倫迪大主教也是個有想法的,沉吟片刻,不顧倫薩大主教原先人馬的隱晦催促,執意給矮人拉爾再次進行正式的入教儀式,而不是簡單的口頭承諾。
然後與拉爾進行了秘談,矮人拉爾才知道因爲異卵交易相關信息的泄露,自己在倫迪這裡也是掛了號的,不由真的惶恐起來。
“……你根本不是教徒,我也不用教義中的東西和你浪費時間,只說你面臨的選擇。矮人一族你是回不去了,地下異族這裡也沒什麼好混。若是不想流浪天下,只能在投奔我們伊扶森神權國。而相比於合作並不愉快的倫薩那邊,只有我這裡纔是最佳選擇。你明白嗎?”
“明白的,大人。”矮人拉爾恭敬回答。
不是用忽悠人的教義,而是將利害關係簡單直白的講了個清楚,對於聰明人來說,自然有效果。
“那麼眼下局勢,你對我有什麼建議?”
矮人拉爾一愣,瞪圓雙眼。這情況大抵便如同剛過了面試的普通職員,便被公司老總詢問某個大項目的計劃方案。
不得不說,礙於幾十年單打獨鬥和夾縫求生的狀態,矮人拉爾卻是從來沒空做不切實際的假設,比如帶着十幾個頂級強者在亂局中搏一搏的念頭。更沒有想過剛加入一個勢力便面臨如此問題。不得不說,白日夢這種事,不僅可以舒緩精神,還有極小概率發揮巨大作用。
等了幾息無果,倫迪大主教眼睛微微眯起,用輕鬆的語氣寬慰:“呵呵,別緊張。給你點時間慢慢想。”
不知怎的,矮人拉爾卻是下意識打了個哆嗦,趕緊應承下來,開始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運轉腦子。此時此刻,他就彷彿是一名地球中高考的考生。眼見考試結束還有五分鐘,卻還有一道大題毫無思路,一張臉迅速被憋得通紅,額頭亦有細汗冒出,腿不由自主的顛了起來,括約肌更隱約有一種把持不住的感覺。
“我覺得,我們應該聯合地下異族。”
“哦,有趣。說說看。”
另一方面,冬季最寒冷的一段時間,所有教堂都會將附近領民聚集在半地下的窖室進行祈禱,集中供暖的同時發放少量聖餐。畢竟冬季時節,沒什麼事做,領民也樂得如此。
這種類似‘低保’的措施雖然並非根本解決民生問題,卻也比王國聯合的不管不問,以及伊扶森神權國的刻意碾壓好太多。
最後,焦明又談起瑪爾大師,西蒙克翻着眼睛想了一會,表示對此人有些印象,但不在同一教區,瞭解不多,只知道其早年因言論不當被流放。
“說起來,貴教對於懷疑信仰的言論,懲處措施出於預料的輕啊。”
“按照首席聖徒的訓導,翻譯過來大意是。言論只是心靈想法的流露,而想法則是現實問題的返照。所以只不讓說話,卻不解決問題,是無意義的。”
焦明撇撇嘴,越發覺得這個‘首席聖徒’不簡單。同時根據自己的歷史觀,也越發覺得有問題。一個生產力低下的農業封建社會,沒可能建立成人間天堂,必然有什麼環節存在問題,或是存在額外的支援力量。
思慮片刻,正想順着突破口聊下去,鱷魚公爵卻是做出禁聲的手勢,偏頭示意外面有人。
幾個呼吸,焦明便調整好了呼吸心跳,另外兩人更是熟練。整個區域寂靜下來,唯有隱約的風嘯聲從不知何處傳來。
大約三分鐘之後,焦明終於隱約聽到腳步聲。先是偶爾的碎石翻滾聲,接着是一個人的腳步聲,然後是三個人,稍作推斷就能明白。最先被發現的一個因爲揹負重物纔會讓腳步聲更明顯。而這個重物,樂觀估計該是傷員。
而緊接着,新問題又出現,這夥人是什麼身份?沒有尾巴甩動的聲音,必然不是地下異族。若是西蒙克的同夥,即使剛剛聊得挺嗨,該翻臉也是要翻臉的。若是矮人或伊扶森神權國的小股隊伍,又該如何處置?
很快,答案揭曉。畢竟這種坍塌形成的峽谷是不可能摸黑前進的,從魔法燈暗淡光芒映襯出的綠色判斷,這夥人正是無甚好感的伊扶森神權國小隊伍。而沉默前行中,無法從語氣推斷心態,但有兩個十分粗重的呼吸聲,或者不是水系魔法戰士,或者是有傷在身。
“你的仇家,你怎麼說?”鱷魚公爵問。
西蒙克眯眼觀望,片刻後率先行動,自覺擔當前鋒。“當然上。”
“自保爲主,聽我命令再上。”鱷魚公爵又低聲叮囑一句,
焦明也只好點點頭。三打四確實有機會,雖然西蒙克是個不穩定因素,但即使這貨逃走,也不損失什麼。至於倒戈,顯然不可能。
就這樣,焦明亦找好位置,待目標走進下方區域,便配合撲殺下去。沒一會功夫,目標毫無所覺的經過,西蒙克直飛向下,鱷魚公爵緊隨其後,焦明趴伏待命。
西蒙克受新傷舊傷影響,戰鬥力大減。雖然第一個出手,卻是並未因偷襲佔到先手優勢,一個照面,便被兩個綠袍主教配合着打進巖壁裡。若非鱷魚公爵緊隨而來,怕是要交代在這裡。
不過趁此機會,鱷魚公爵也看清了對方的實力,覺得這次襲擊有是撿了大便宜。首先隊伍只有四人,被揹負的不是傷員,卻是一個地下異族的殘屍,用處不言自明。
其次這四人中,只有兩個配合反擊西蒙克的水系魔法戰士,一個九環,一個九環之上。另外兩個一個是土系,一個是火系。雖然分辨不清是九環或九環之上,但在這種環境下被近身,已經是死人了。
最後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勢,表情中更是沒有激昂戰意。
這一戰相輸都難。接下來,鱷魚公爵以傷換傷,將兩個配合默契的水系魔法戰士拆開,把其中九環的那個踢倒西蒙克身邊,顯然是讓其對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