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紋,當然是有的。
畢竟大晚上突然集合,他的手上卻戴着手套,讓人一看就很奇怪。
而他又沒有怪盜基德的高科技透明薄膜手套,只能用手抓遙控器,放回到冥想之室。
他賭的就是警察和偵探不會解開他的手法,從而不去調查遙控器上面的指紋情況。
可是他賭輸了。
黃毛男汗流浹背,緊張的雙手想要抓些什麼東西,齜牙咧嘴的猙獰面容似乎還想要辯駁什麼。
秦智博見狀,還不等他開口反駁,就繼續說道。
“三船先生,你的襯衫好像換了?”
“從降靈儀式結束到現在也就是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也遠沒有到睡覺的時間,你爲什麼把襯衫換了?”
“是襯衫在殺人的過程中,沾上了什麼不該沾上的東西嗎?”
黃毛男眼珠一瞪,心理防線被再次攻破30%。
他的襯衫確實換過了,殺人時穿的那件白色襯衫,因爲中毒後的比良阪身體出現應激反應,將紅酒潑到了他的身上。
灑過紅酒的都知道,紅酒漬很難洗掉,他也沒有辦法。
除非用領帶遮住紅酒漬,但大晚上的哪有打領帶的?
所以他是換上睡衣出來的。
“看你的表情,被我說中了?”
秦智博剛纔也不能百分百確定存在這條證據,但黃毛男那瞳孔震顫的一下,已經是將證據坐實了。
黃毛男咬着牙,露出憤怒的嘴臉。
“對!沒有錯!”
“他們三個都是我殺的!”
黃毛男如野獸般猙獰的面孔給周圍人嚇了一跳,紛紛後退半步。
但秦智博並不懼怕他。
如果他想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爲,自己可以送他一個“疼痛欲裂,再起不能”。
不過黃毛男並沒有衝進人羣,而是繼續咬牙交代殺人動機。
“因爲他們三個殺了小煌!”
“殺了我深愛的小煌!”
此話一出,周圍人紛紛震驚。
眼鏡男不可思議道:“三船先生,你果然在和小煌交往嗎?”
“對!”黃毛男狠狠答應。
“雖然是爲了隱瞞作案手法,但是當我親手撕碎小煌的海報時,我真的……非常痛苦!”
“可是我深信這是爲了拯救小煌的靈魂啊!”
黃毛男的聲音聽着撕心裂肺,儼然是一副深情人設。
“小煌是最注意駕駛安全的,我認爲她絕對不可能在那種路上出現意外事故的,所以我猜測是車禍之前在這裡舉行的聚會出了什麼事故……”
“可是警察卻沒有采納我的看法。”
他一邊說着,一邊轉頭用厭惡的眼神看向醫生男,“我在這裡別墅裡悄悄裝了竊聽器,聽到了不少事情……”
“當時,比良阪的創作情緒陷入低潮,沉溺於酒精之中,小煌想去安撫他,卻被他一掌打飛,後腦撞在地上……”
“然而這些人爲了逃避罪責,卻將小煌死亡的真相隱瞞了!”
“所以我就是要將你們所有人,一個、一個……全部拖下地獄!”
黃毛男瞪着醫生男,但終究還是沒有下決心衝過去。
一方面,他知道這麼多人在場,他不可能殺死醫生男。
另一方面,從竊聽的內容上,醫生男是唯一主張過向警方坦白的人,所以黃毛男纔打算將醫生男放在最後來殺。
而黃毛男的講述,也讓秦智博將整個案件的來龍去脈弄清楚。
雅原煌確實是死於非命,只是死亡的方式確實有些巧合。
當時聚會的幾個人隱瞞了事故真相,導致身爲其戀人的黃毛男安裝竊聽器進行調查。
不過在別墅裡的這幾個小時,秦智博並沒有發現相關的調查點。
估計是已經提前拆除了,畢竟案件發生後,警察肯定會對別墅進行全方位搜查,到時候被發現竊聽器就不好了。
這時候,秦智博突然想到自己還沒報警。
糟了!
平時都是毛利蘭報警,或者由柯南提醒其他人報警,今天突然沒人提這件事,導致自己也把這檔子事兒給忘了。
“咳咳……”
“誰報一下警?”
秦智博的話,讓其他人詫異一下。
對啊!還沒報警呢……
他們這些普通人忘記報警也就算了,畢竟平時遇到命案的機會不多,心裡有些慌是正常的。
但名偵探都把案子破了,這纔想起來報警。
這間接說明,日本警察在破案過程中確實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如果一年前警察採納黃毛男的意見,對別墅聚會的幾人進行細緻訊問。
以醫生男搖擺不定的態度,很輕易就會交代事實,也就不會發生如今的悲劇。
如果半個月前的編輯男死亡案能夠及時破解,今天的二人也不會死。
都說平庸無能是對社會危害最小的,碌碌無爲本身不算什麼過錯。
可若是放在特殊的位置,平庸無能就會對許多事物造成極大的傷害。
一樁樁過去的冤假錯案,就宛如迴旋鏢一樣,打在的不僅是受害者身上,還打在日本警察的公信力上。
正因如此,這個國家太需要名偵探了。
“我、我來報警吧!”
眼鏡男舉起手自告奮勇,掏出手機撥打110。
可是他剛撥出去電話,等了一會兒,又把手機放下了。
“手機突然沒信號了……”
沒信號?
秦智博也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下信號圖標,確實上面比之前多了一個×符號。
這麼巧?
案件破了,信號沒了?
暴風雪延遲了?
醫生男這時說道:“那個……比良阪老師的房間裡有一部座機,是電話線的,應該還可以打通……”
“那就我去吧。”
眼鏡男剛要轉頭離去,秦智博將其叫住。
“等一下!給你鑰匙。”
秦智博剛纔走的時候,將二樓房間門給鎖上了,避免有人進入破壞現場。
但是現在兇手已經抓到,就不用擔心了。
“別碰到現場其他的東西。”秦智博多叮囑了一句。
拿到鑰匙的眼鏡男點點頭,“規矩我懂,上次和毛利小五郎先生一家在廣島拍攝電視節目的時候,也遇到命案了……”
秦智博:“……”
這死神一家,真是人到哪裡,死亡就到哪裡。
……
眼鏡男離開冥想之間,秦智博卻還沒有收到任務完成的提示。
案件兇手已經確定是黃毛男,但案件真相還沒有全部揭露,一個能讓兇手破大防的真相。
趁着這個時間,秦智博也準備將自己掌握的真相說出來。
“三船先生,如果我沒推理錯的話,你將歌倉晶子小姐滅口,是因爲在編輯男的案件之後,她曾經單獨找過你吧?”
黃毛男胸中的怒火再次被激發。
“對!她將我約到公園裡,還威脅知道我殺人的事情!”
“當時聚會上還有一個女人,雖然我不知道是誰,但是聽了這些後,我就知道是她!”
“跟小煌的死有關聯的女人,居然反過來威脅我!”
“真是太不可原諒了!”
黃毛男從喉嚨底發出憎惡的聲音,雙手攥着拳頭,看得出來他對晶子的恨意確實強烈。
人羣中,短髮妹的肩膀被嚇得哆嗦了一下。
但秦智博依然道:“不,其實當時在場的另一個女人並非歌倉晶子小姐,而是另外的某個人……”
“另一個人?”
黃毛男面色一怔,大腦突然反應過來,向後方瞅去。
只見短髮妹緩緩下跪在地上,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那天跟小煌小姐在一起的人,其實是我……”
黃毛男眼裡充滿不可思議,驚顫道:“可是爲什麼比良阪他們從來不提你的名字?也不叫你來商量事情?”
短髮妹深埋着頭顱,“可能是我的存在感太低,沒人記住我的名字……”
醫生男也道:“我們也一直覺得她就是威脅我們的人……”
短髮妹繼續道:“是我不好……小煌小姐是我的精神支柱,上國中高中的時候我經常被人欺負,長大成人之後也是家裡蹲。”
“後來慢慢接觸到角色扮演,與小煌小姐邂逅,才藉助各種夢幻般的美麗服裝短暫忘掉現實世界的痛苦……”
“是我不想接受小煌小姐的死,纔沒有選擇將真相說出來!”
短髮妹流下眼淚,不知道是悔恨自己沒有及時說出真相,還是爲雅原煌的逝去感到悲哀。
而黃毛男則是瞪大雙眼,轉頭看向圓桌上的金髮妹屍體,“可是歌倉晶子爲什麼要……”
“這個問題由我來解答吧。”
秦智博適時站出來,“其實歌倉小姐一直都打心底裡喜歡你。”
“在第一起案件當中,編輯男臨死之前留下了你姓氏的片假名,是歌倉小姐第一時間看到了,將其修改成了kira,誤導了警方的偵查方向。”
“她主動找到你,也不是想威脅你,你如今再仔細想一想當初歌倉小姐的原話……”
聞言,黃毛男瞳孔震顫,膝蓋也愈發無力,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我都做了什麼?”
“我竟然、親手殺死了……”
一旁觀察的小泉紅子也明白了,爲什麼金髮妹的靈魂在鏡子裡說是自稱“kira”的女人殺了她。
這份深愛,即便死去也依舊維護着對方。
秦智博則是轉頭看向圓桌上的金髮妹屍體,脖頸上那道乾淨的勒痕,喃喃道。
“連一絲掙扎的痕跡都沒有……”
“估計歌倉小姐在看到是自己心愛的人把自己的勒死時,心裡也有所釋然吧……”
“戀愛腦,不可取。”
跪在地上痛苦留下眼淚的黃毛男一怔,口中呢喃着。
“她應該沒有看到……”
“嗯?你說什麼?”秦智博詫異地回過頭。
黃毛男跪在地上,聲音顫抖着,“我是用電話約她到這裡見面,但是她並沒有來……”
“我去她房間找,看見她就安靜躺在牀上……”
“我以爲她睡着了,於是就……”
黃毛男沒有說完,但很明顯是黃毛男趁機勒死了躺在牀上的金髮妹,又將屍體扛到這裡。
可是即便是睡覺,人在面對喉嚨窒息感的時候,也會最快時間醒過來,更不可能毫無察覺。
而且黃毛男輕易進入金髮妹的房間,說明房間門是沒有關的狀態。
難道……
正在秦智博皺着眉頭,感覺事情還沒有完全結束的時候,眼鏡男連滾帶爬的跑進冥想之間。
“不、不好了!”
“樓上的屍體、不見了!”
衆人臉上無比震撼,質問道。
“這怎麼可能?!”
秦智博眉頭一皺,心中頓覺不妙。
從樓上下來的這段時間裡,他們所有人都在樓下,根本沒有人上樓,不可能偷運屍體。
即便黑羽快鬥消失不見了,這小子應該也沒進化出偷屍體的癖好,又不是松本良平。
衆人趕緊隨着眼鏡男爬上二樓。
只見長長的走廊上,比良阪辦公室的房間門大敞四開,旁邊散落着木頭碎屑以及金屬撬棍。
這不是秦智博的那根撬棍,應該是別墅裡自帶的。
這說明門不是鑰匙打開的,而是被人從外面撬開的!
秦智博率先衝進房間,發現原本橫躺在沙發上的比良阪屍體果然消失不見了!
周遭沒有其他痕跡,只有屍體不翼而飛。
這是怎麼回事?
這段時間所有人都待在樓下,不可能有人逃脫自己的視線。
除非……別墅裡還有其他人!
就在秦智博詫異的時候,房間以及走廊上的燈光突然熄滅,別墅瞬間陷入一片漆黑。
“發生什麼事了?!”
“停電了?”
黑暗中,人們發出慌亂的聲音,緊張的氛圍迅速蔓延。
秦智博趕緊走出房間,打開夜視儀視野,觀察周遭的環境。
這突然的停電應該不是偶然,大概率是那個將屍體偷走的人做的……
黑羽快斗的消失也與此人有關係嗎?
必須趕緊抓住他!
“有誰知道別墅的電閘在哪裡?”
正當秦智博詢問衆人的時候,黃綠色的視野望向遠處,一道幽暗的身影從走廊深處緩緩走來。
秦智博趕緊喊道。
“是誰在那裡!”
呼喊聲在走廊響徹,但那人沒有回答。
秦智博眯着眼,依然看不清來人的面孔。
正當他想湊近一些時,卻見那人朝自己這邊緩緩擡起一隻手。
頓時,秦智博感覺腳下的地面震顫了一下。
不好!
他心裡有不好的預感,剛想招呼衆人從狹窄的走廊跑開,卻爲時已晚。
地面再次晃動,且更加劇烈。
轟隆!
一聲巨響過後,無數水泥磚塊伴隨着衆人的身體,向下方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