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以劍見文王,將劍分三等,是爲天子劍、諸侯劍、庶人劍。百鍊兄所鑄爲哪一等?”
“文王乃俗世君王,莊子他老人家跟他聊的自然也是世俗之劍,而我張家所鑄之劍乃仙人劍也,自然不在那三劍之列。”
“你這是詭辯,庶人劍便是庶人劍,爲何不敢承認?”
“呵呵,虧你還是修道者,修士用的劍跟普通人用的劍能一樣麼?”
才一踏入魯班殿,李白就聽到兩個老頭坐在蒲團上裝逼,以至於兩人都站在了殿內,他們都沒發現。
“阿爹,太白青連先生我帶來了。”
張玉安有些尷尬地打斷了他們。
聽到這一聲,原本已經爭得面紅耳赤的兩個老頭,這才止聲。
隨後就見兩個老頭慢慢從蒲團上坐起,而後轉身看向李白。 Wωω¤ тtkan¤ C〇
他們在打量李白的同時,李白也在打量他們。
兩個老頭一高一矮,高的個頭跟李白相當,矮的差不多隻有李月圓那麼高。
那高個老頭一身清灰道袍,相貌儒雅端正,膚色有些蒼白,但眸子卻是清亮非常。
而那矮個老頭,則看起來邋里邋遢,雙眸深陷入眼眶,頭髮也稀稀疏疏,皮膚乾癟蠟黃,弓着個背,雙手搭在身後,臉上一副看誰都不爽的模樣。
雖然看兩人的打扮,李白已經能猜到,誰是張百鍊,但說實話還是有些不願相信,畢竟這跟他先前猜想不怒自威形象相差太大。
“太白青連先生?”
那弓着背的老頭,一臉疑惑地盯着李白。
“就是青蓮先生,今天來我們莊子,去而又返的斬妖師青蓮居士。”
張玉安意識到自己在跟兩人介紹時,用的都是李白青蓮居士的道號,趕緊跟着解釋了一句。
聽他這麼一說,那駝背老頭有些渾濁的眸子當下一亮,一臉驚喜地道:
“原來是青蓮先生,你這混小子,也不說清楚了!”
他一邊說着還一邊快步朝李白走來,並且雙手捧住李白一隻手。
“是我疏忽,是我疏忽。”
張玉安訕訕地點了點頭。
“晚輩可不敢再前輩面前稱先生,前輩叫我太白就好。”
李白一邊將自己的手抽出來,一邊笑了笑道。
到現在他還是有些沒法理解這一家人對自己的熱情。
“先生明知我百鍊山莊將有大禍,還能義無反顧施以援手,就憑此大義便當得起先生二字!”
張百鍊再一次雙手握住李白的手。
“百鍊前輩言重了,我可還什麼都沒做。”
李白苦笑,他也放棄了,任由張百鍊抓着自己的手。
“你是第一個,在明知此事已與懸賞無關,卻還願意施以援手的斬妖師,能不能幫上忙是一回事,願不願幫又是另一回事。”
那道士打扮的老人滿臉笑意地走到李白跟前。
“這是雲陽觀觀主白松道長。”
張玉安向李白介紹道。
“太白見過白松道長。”
李白衝白松道人拱了拱手。
“今日能結識青蓮先生,實乃我白某人大幸,就是時辰不對,不然今晚定當與青蓮先生痛飲三百杯。”
跟張百鍊一樣,白松道人對李白也異常客氣。
就像李白時常低估身上的功法跟劍術一樣,他同樣也低估這個世界對道義二字的尊崇。
“其實晚輩對百鍊山莊這件事還是一頭霧水,還望兩位前輩能爲晚輩解惑。”
李白乾脆直接了當地問道。
張百鍊跟白松道人對視了一眼,隨即又沉吟了幾秒纔看向李白道:
“此事原本不便道與外人,不過先生仁義,我輩也不能小氣。”
說到這裡,他看了白松道人跟張玉安:“玉安你回你娘那邊,這裡就交給你白松伯伯吧。”
張玉安點了點頭,白松道人則只是笑了笑,而後徑直轉身重新坐在那魯班像前的蒲團上。
“先生請隨我來吧。”
隨即,張百鍊帶着李白走出了魯班殿,來到峰頂崖邊的一座二層小樓上。
此時還未入夜,透過小樓的窗戶,依舊望見山外風雨交加。
也不知是不是沒關窗戶的緣故,才一上到這二樓,一股森冷的涼意便朝李白撲面而來。
不過張百鍊非但沒有關窗戶的意思,反而是站在了窗邊:
“這小樓是我剛搬過來時修的,沒想到一晃眼都十多年了。”
“我聽說百鍊先生是爲了尋一處鑄劍良所,才搬到這竇圌山來的。”
李白嘗試着將話題引到他關心的問題上。
“青蓮先生覺得,這竇圌山像鑄劍之地嗎?”
張百鍊轉頭看向李白。
“這裡有山無水,比起鑄劍,我倒是覺得更合適避世、隱居。”
李白道。
“先生目光如炬。”張百鍊笑着點了點頭,“不過沒先生說的那麼好聽,我們一家子是逃難逃到此地的。”
“什麼仇家,能讓前輩如此大費周章,逃到竇圌山?”
李白隱約感覺到,事情的關鍵似乎是要來了。
張百鍊:“青蓮先生聽說過許慎?”
聽到這個名字,李白心頭咯噔了一下,隨後向張百鍊確認道:
“是那個曾與劍聖裴旻齊名的劍狂許慎?”
張百鍊聞言苦笑着點了點頭:“沒錯,我們一直在躲避的人,就是他。”
劍狂許慎,這個名字李白上輩子雖然沒在史書上讀到過,但在這個世界的唐朝,特別是在青羊宮修煉期間,曾許多次聽到這個名字。
特別是十幾年前,他與劍聖裴旻長安的驚世一戰,直到今日還被他一衆師青連先生們津津樂道,到現在還會爭論着,許慎與裴旻誰纔是大唐第一劍。
雖然那一戰他輸給了裴旻,但看過那一戰的人,都無不驚歎其劍術之神乎其技,時至今日,還有習劍之人在哀嘆:“既生裴何生許”。
“可是,許慎不是十幾年前就遠赴塞外隱退江湖了嗎?”
李白不解道。
長安那一戰之後,許慎便就此在大唐銷聲匿跡,很多人猜測他是不是因爲敗給裴旻而心灰意冷,歸隱塞外了。
“他道號只一個狂字,這般狂傲的一個人,怎麼會甘心就此屈居人下?”
張百鍊搖了搖頭,“他的確去了一趟塞外,不過只是爲了找尋劍鬼傳人,向那劍鬼傳人借閱鬼劍經。”
“他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