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爲殖民者的租界洋人們,也能看到一股憤怒正在租界蘊釀。一旦這股怒火,殃及到他們這些殖民者,這些洋人也很擔心,他們的在華利益無法得到保障。
兩軍交戰各爲其主,涉及戰爭的事情,洋人們也不好過多抨擊日鉢政府。可涉及到大肆屠殺無辜平民,一直標榜自由民主的洋人們,自然找到抨擊的機會。
即便日鉢政府依舊我行我束,給面對多國發來的抗議書,日鉢政府也必須顧及一下國際影響。要支撐這樣一場國戰,日鉢也需要從其它國家進口大量戰略物資。
真要把這些國家惹惱,在戰略物資出口上要挾一下,只怕日鉢政府也會很麻煩。所謂衆怒難犯,日鉢政府也只能秘電派遣軍司令部,讓其儘快消除影響。
從決定明碼通電那刻起,胡彪便想通過輿論的壓力,迫使日軍在攻陷金陵後,不敢做出那種滅絕人性的大屠殺。現在看來,這種輿論壓力給日軍帶來不小麻煩。
同樣的,知道這些輿論壓力都是因誰而起的日軍,更是恨不得把胡彪跟其組建的死士營拉出來全部斬首。督促第十八師團的電報,令牛島貞雄也倍感壓力。
看着司令部發來的第三封電報,牛島貞雄也忍不住抱怨道:“再催促又有什麼用呢!重炮旅團再不就位,難道又要勇士們用寶貴的生命去獲取勝利嗎?”
儘管痛恨井上明太郎的無能,可牛島貞雄同樣清楚,井上聯隊的失敗並非士兵作戰不英勇。究其原因,還是防禦阻擊的死士營,佔據了太多的先機跟戰場優勢。
整個聯隊多次進攻下來,兩千多名士兵陣亡,這樣的犧牲足以說明戰鬥有多殘酷。直到現在,城內倒塌的廢墟中,依舊掩埋了無數陣亡士兵的遺體。
如果不能催毀死士營提前構建的阻擊工事,在這樣狹窄的街道巷道中作戰,做爲進攻一方的他們將非常不利。有井上聯隊的例子在,牛島貞雄怎麼可能不吸取教訓呢?
直到夜幕即將降臨時,奉命增援的重炮旅團才抵達作戰區域。看過機關炮隱藏的樓房,負責測算距離跟位置的炮兵觀察手,也終於知道十八師團爲何遲遲沒有進展。
那幾幢樓房側面,剛好對準直街,加上樓房多爲鋼筋混凝土建造而成。僅憑第十八師團的山炮中隊,確實很難催毀那些樓房,更別提位於樓層中間的機關炮陣地。
確認炮擊目標後,帶領麾下炮兵而來的日軍旅團長,略顯可惜的道:“師團長閣下,一旦炮擊開始,那些目標都將徹底被催毀,你不覺得有些可惜嗎?”
“相比這些建築,我更在意麾下勇士們的生命。雖然我很想保留這些建築,可眼下這種情況,已經不容許我這樣做。我要做的,就是儘快攻陷總統府,消滅這裡的支那軍!”
“既然如此,那請師團長下命令吧!一旦開炮,那片區域都將夷爲平地!”
配合作戰的炮兵旅團長,雖然有些可惜那些原本應該可以佔領的樓層建築。可他一樣明白,不催毀那些建在進攻路上的建築,進攻部隊就會付出慘重的傷亡。
抵達第十八師團,這位少將旅團長已經知曉,前期負責進攻的一個步兵聯隊幾乎全軍覆沒。這樣慘重的傷亡,即便此次進攻金陵的戰事中,也從未出現啊!
在快速搭建起的重炮陣地上,無數炮兵開始忙碌搖動着火炮,確認好炮擊角度後,一名指揮員拎着指揮旗吼道:“各就各位,預備!放!”
指揮旗落下,待在重炮旁邊的炮手隨即拉動炮栓,伴隨‘咚’的一聲巨響,無數重炮彈隨即飛出炮管。正在陣地上的徐三刀等人,聽到城外的聲音瞬間臉色大變。
“不好!是重炮,迅速撤進防炮洞!快,不要管那些武器,把命保住再說!”
話音落下,首輪發射的重炮,隨即降落至阻擊區域內。正在總統府討論夜戰應該如何組織時,聽到前方傳來的猛烈爆炸聲,胡彪迅速衝出指揮部。
看着濃煙騰起的地方,胡彪臉色嚴峻的道:“看來我們的阻擊,真把小鬼子惹毛了。看這架式,小鬼子是打算把我們的阻擊陣地夷爲平地啊!”
“聽爆炸聲音,應該是小鬼子的重炮!這種情況下,是不是讓徐連長他們撤回來?”
“來不及了!小鬼子並未進行試射,一開炮便是覆蓋式打擊。這個時候撤退,更容易造成傷亡。希望老徐他們能及時撤進防炮坑洞,或許還能逃過一劫。
二栓,通知劉全連長,讓他即刻組織部隊進入前沿陣地,準備接應老徐他們撤退。記得告訴劉連長,炮擊沒停止前,不許派兵增援,那樣只會增加傷亡。”
“是!”
正在總統府待命的教導總隊警衛一連,以及早前補充進來的部隊,接到胡彪下達的作戰命令。剛剛吃過晚飯的他們,也迅速攜帶武器彈藥進入駐守的陣地。
這道防線,距離總統府不到一公里。若是日軍能突破這道防線,那麼就能對總統府構成威脅。而事實上,總統府這邊,同樣被胡彪打造成一個堡壘式防禦工事。
藉着這個機會,胡彪也隨即道:“國統兄,通知軍營的部隊,隨時做好支援準備。警戒部隊,現在就散出去,準備跟小鬼子打夜戰。有機會,就趁夜突圍吧!”
“不行!你不走的話,我們都不會走的!”
“別廢話!我的陣地在這裡,軍營那邊我提前做的佈置,相信你也應該清楚。真等到天亮,小鬼子勢必完成合圍。到時即便想突圍,也絕對沒有機會。
趁着我這邊牽制小鬼子的注意力,你們以小分隊的形式突圍出去。這個時候,城裡應該進來不少小鬼子。真亂戰起來,小鬼子應該更吃虧。
最重要的,我之所以把你們留在這,也是知道你們熟悉紫金山的情況。若是夜戰中有機會突圍,就往紫金山那邊衝,那裡現在肯定沒有小鬼子了。”
“長官,你不是說要跟小鬼子決戰到底嗎?”
“是啊!我會待在這,跟小鬼子決戰到底。而你們的任務,就是突圍到外圍,牽制小鬼子。這是我交給你們的任務,也希望你們能堅決完成!”
看到小鬼子終於動真格,動用這麼多重炮展開炮擊,胡彪很清楚小鬼子下此狠心,依託城中建築打巷戰的算盤就很有可能落空。這種情況下,自然沒必要堅守到底。
而今晚就是最佳的突圍時機,若是錯過了,等明天其餘進城的小鬼子,從其它方向實施包抄合圍,再想突圍的話,也沒多大機會。
正是出於這番考慮,胡彪纔會下達這樣的命令。況且,把剩餘的部隊,以連排爲單位分散出去,也能牽制更多小鬼子的注意,讓小鬼子疲於奔命。
聽完胡彪的講述,劉國統最終道:“這個命令,我會去傳達下去!可我還是希望,能夠跟你戰鬥到最後。如果要突圍,你比我更有機會殺出重圍。”
“不行!你應該知道,我跟弟兄們承諾過,絕對會戰鬥到最後。既然我承諾過,那就必須做到。只要我能堅持到明天晚上,我也會伺機突圍。
如果你真的想幫我,那晚上爭取帶領更多部隊,突圍到紫金山那邊去。如果明晚聽到槍聲,那你也可以在城外負責接應。你就當,我提前給自己預留後路!”
針對目前戰場的形勢,胡彪很快做出相應的作戰調整。早前在紫金山同日軍激戰兩天一夜的三旅五團,進城後也休息了一天一夜,今晚突圍精神體力都很充沛。
相比從其它方向突圍,再折返回紫金山附近,突圍成功的機率更大。從陣亡日軍身上搜出的證件,胡彪已然知道白天交戰的對手,正是早前攻打紫金山的第十八師團。
現在該師團,奉命接管總統府,那麼紫金山那邊,應該沒有大部隊駐守。熟悉紫金山周邊地形的三旅五團,往那裡突圍的話,應該更熟悉地形跟周邊情況。
若是他們能突圍成功,也能牽制更多接管金陵的日軍,對他們實施相應的圍捕。這樣一來,到時圍攻胡彪等人的日軍,也就相應的減少,防守壓力或許就會小很多。
等到陳恭樹審訊結束出來,胡彪把自己的決定說了一下,陳恭樹卻搖頭道:“老弟,謝謝你的好意!做爲軍統駐金陵的留守處長,你無權指揮我,我也不能走。”
“老哥,你這又是何苦呢?”
“沒事!真到萬不得已時,我會離開的。我留下,也是奉命行事,是任務更是責任!”
聽到這話的劉國統也適時道:“陳處長不走,那我也留下!”
“劉團附,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做爲部下,你需要堅決服從長官的命令!”
一句話,堵的劉國統氣憤之餘又不知如何反駁。可他心裡清楚,眼前這兩個軍銜比他高的傢伙,將活命的希望給他,自己卻準備承擔隨時戰死沙場的風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