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323。”吳大龍結果通話器答到。
“吳大龍，把張東海帶回來，我有話問他。”丁曄說。
“呃，張東海剛被我給斃了……”吳大龍如實回答。
無線電裡沉默了足足有十幾秒，纔再次傳來丁曄的聲音。
“搜一下他隨身的物品，不論任何文件，哪怕是一張廢紙，也都給我帶回來。”
“好，明白。”
吳大龍放下通話器，又重新爬下坦克，走到張東海的屍體前，仔細的把他的軍裝所有口袋，甚至裡面襯衫的兜全部翻了一遍，除了一個小筆記本、鉛筆和幾張法幣，再無他物。
他把這些東西全都塞進自己的衣兜裡，轉身跑回到坦克上。
“順子，走。”
吳大龍衝着順子喊了一嗓子，隨即拿起通話器彙報道，
“我是323，現在歸隊。”
……
很快，323號車就開回到了崑崙關口前，只見3連剩下的6輛坦克和601號裝甲車已經整齊的排成兩列停在關口的一側。
吳大龍指了指325號車後面的空位，順子便按照指示把坦克開了過去。
兩輛被擊毀的324和333號坦克上的明火都已經被撲滅，邱格和林天鷹正在兩個衛生兵的幫助下，慢慢把唐曉生的屍體搬出來。
唐曉生的左肋部有一個碗口打的窟窿，被放上擔架的時候，胸腔裡不知是心臟還是肺的組織掉了出來，林天鷹趕忙用雙手捧起來，給他放回到了身上。
“吳大龍！”丁曄的聲音從另一側的333號車那邊傳來。
吳大龍轉過頭一看，丁曄正從333的炮塔裡鑽出來，陸少清則站在車邊，打量着333號車的損傷情況。
吳大龍走到333號車旁邊的同時，丁曄正好從坦克上跳下來，陸少清向他詢問道，“發現什麼了？”
丁曄展開手掌，手心裡握着兩塊橢圓形的金屬製日軍士兵身份牌，一個寫着步四二速小隊番〇二一，另一個上面寫的是騎五一中隊番三四一。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輛坦克的駕駛是日軍騎兵第五聯隊一中隊的士兵，編號341。而炮手，則是步兵42聯隊速射炮小隊的士兵，編號是021。”
陸少清點了點頭，“張東海身上沒有這個東西？”
“我特意摸過，沒有發現。”吳大龍答到。
“那他到底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陸少清說。
“日本人，他臨死的時候向我承認了，說他是什麼大陸挺進隊的軍曹，叫小野東海。”吳大龍說道。
“大陸挺進隊？”陸少清疑惑的重複了一遍，“這是個什麼部隊？”
“我認爲應該是日本人的間諜組織。”
丁曄說完，同時舉起另一隻胳膊下面夾着的一個皮質文件夾，從裡面拿出幾份文件和一張地圖。
“雖然大陸挺進隊這個名字對我們來說非常陌生，但考慮到小野東海的中文流利程度甚至可以潛伏在裝甲兵團中幾個月而不被識破，他肯定不是一個普通的日本兵。另外，你們看，這是我在333號車裡發現的，我猜應該是小野東海的東西。”
吳大龍和陸少清分別從丁曄手裡接過那幾張文件，有國民政府桂林行營頒佈的特別通行證，也有日軍南寧司令部頒發的身份證明，還有一些其他證件。
接着，丁曄攤開那張地圖，發現這是一張整個桂南地區的地形圖，上面詳細的標註了桂南會戰爆發前，國軍在桂南地區的兵力分佈情況。
“我現在基本想明白了，小野東海一定是收到了他上司下達的命令，要爲日軍侵佔南寧蒐集相關的情報，所以纔會在那個時間點做了逃兵。真沒想到，我竟然把一個鬼子間諜培養成了身邊的裝填手……”丁曄不禁感慨。
“這事兒不要再提了，咱們全連沒有一個人發現過他的破綻，可見他是個高手，不能怪你。只是，既然他是個這麼厲害的間諜，又怎麼會在3排的坦克裡，又當回了裝填手？”陸少清安慰丁曄。
“也許只有他能夠告訴前線的這些鬼子怎麼操作我們的坦克，也有可能是鬼子派他來把繳獲的坦克運回南寧，卻正趕上了我們的進攻？誰知道呢……”吳大龍說。
“嗯。”陸少清和丁曄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好了，張東海的身份我們已經搞清楚了，也斃掉了，就讓他徹底消失吧。後面還多的是讓我們頭疼的情況，沒時間再爲之前的失誤煩惱了。”陸少清最後又不忘開解丁曄兩句。
“不過，連長，這個大陸挺進隊似乎是個很危險的間諜組織，我們既然知道了它的存在，是不是應該向上峰彙報一下？”
丁曄並不害怕自己因爲張東海的事件受到軍法處置，他更擔心如果國軍對大陸挺進隊一無所知，很可能會有更多的弟兄命喪黃泉。
“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再考慮一下，儘量用不會影響到咱們三連的方式向上峰提醒這個間諜部隊的存在。”
陸少清明白丁曄不顧個人仕途，一心考慮國軍弟兄安危的心思，但越是這樣，陸少清越不願意自己的愛將收到此事的牽連，現在戰事正緊，他也懶得考慮完全之策，所以打算先把這事兒放一邊去，如果大家都活過了這一仗，再做打算。
“戰車三連的指揮官在哪兒？”
一個傳令兵跑到的幾輛戰車的前面，大聲喊着。
“是我！”陸少清衝傳令兵招了招手。
傳令兵快步跑到陸少清面前，敬了個禮。
“姜維營長命你即可脫離榮1師2團序列，以最快的速度前往600高地。”
“600高地？那裡不是3團的陣地嗎？”
“姜營長說，明日拂曉，3團會從600高地向653高地發起進攻，由你們三連提供支援。”
“我聽說3團打600高地損失了至少一半的部隊，他們還有力氣打653高地？”吳大龍插話道。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問題。”陸少清瞪了吳大龍一眼，然後衝傳令兵點了點頭。
“請轉告姜營長，我們三連一定幫助榮1師第三團拿下653高地。”
“是。”
“回去各自準備。”陸少清向丁曄和吳大龍下令後，徑直向324號車旁邊的邱格和林天鷹走去。
兩人見到連長走過來，連忙停下手裡的活。
“你們倆，暫時留下。”陸少清說完，邱格剛要反駁，就被他擡手製止。
“聽我說完……我剛剛看了看鬼子的那輛333號車，雖然被大龍和丁曄打了幾炮，但是發動機艙基本沒有受到任何損傷。而你們的324號主要的損傷全集中在發動機艙……”
“您的意思是？”
“對，仔細檢查一下324的損傷情況，爭取用333的部件臨時頂一下。”
“可是，我剛剛看，324的發動機艙裡面一片狼藉，恐怕只有吊裝出整個發動機，才能下的去手。但這前線上我們沒有起重設備……”
“這些我不關心，總之，你們自己想辦法，只要324能再次開動，你們就還有仗可打。不然的話，這場戰役結束前，你倆只能去當步兵了。”
邱格和林天鷹對視了一眼，狠狠地下決心回答道：
“我們一定把324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