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瀅正在那幫老人的木房子中給老人和小孩施針,連續的幾個人下來,朱瀅已經額頭冒汗;這是個不輕鬆的活,按照朱瀅的醫術,要想這些人好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有消炎藥來殺菌就可以了;可是這個年代的消炎藥價比黃金,她自己也很難弄到,而何建業給的都是有數的,每用一顆都要登記明白,用在誰身上了,是什麼狀況必須使用!偶爾扣下來一兩顆還行,這麼幾十顆恐怕誰都捨不得!
“多喝點熱水,別喝冷水了;”朱瀅施針完畢,給一個老人蓋上的被子;
這些老人身體本來就不好,現在好不容易何建業發善心給弄回來養着了;可是身體長期虛弱,加上攝入了大量不乾淨的食物,身體在漸漸的垮下來;要想把丟失的元氣補回來,不是不行;只是這代價太大......
“也只有給他們減輕點病痛了!我雖然是個醫生,可沒藥我也沒辦法啊!”朱瀅看着牀上的老人想到,
雖然這些老人從來不呻吟,可是她能感覺出來,這些老人是在忍受病痛的折磨,不想給好人添麻煩,自己死了,還有沒有成年的孫子需要他們照顧!
何建業在門外面站着,沒有進去;看着忙碌的朱瀅,直到朱瀅走出來,何建業上去問道,
“怎麼樣了?”
“你是問這些病了的老人?”朱瀅問道,
“呃,先說他們的情況吧!”何建業本來想問朱瀅是不是累壞了,
“情況不好,恐怕這幾百個老人有一半以上都過不去這個冬天了;”朱瀅黯淡的臉色顯示了這些老人身體的狀況;
“不是,怎麼在垃圾場撿垃圾吃都沒事;我把他們弄過來,雖然也是粗茶淡飯,可總比垃圾堆裡的食物強吧!怎麼人還活不成了?”何建業疑惑的問道,
“他們在那裡呆的太久,身體已經垮了;除非使用大量的名貴中藥材,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朱瀅說道,
“大量是多少?”何建業皺眉問道,
“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這得看他們用藥的效果;不過如果有大量的消炎藥的話,混合使用的話;他們很多人應該可以活一段時間!”朱瀅也不敢肯定,
“給他們開藥吧!何家在南昌有中藥房,我會交代他們抓藥的;”何建業苦笑道,
現在中日激戰正酣,消炎藥是戰士們的救命藥;連何建業自己也不敢隨便浪費,只有先用中藥給他們調養了;
“戰爭啊!這也是代價,不是我狠心,也不是我不肯救人!現在你看着我風光,其實苦只有自己知道!”何建業嘆息道,
“我也明白,你們家救濟了那麼多難民;只是看着這些老人受苦我心裡難受!”朱瀅說道,
“給他們開幾幅方子,看看吧!盡人事聽天命吧!”何建業嘆息道,
兩個人都沒什麼心情了,一路就這麼走着......
有了何建業的關照,這些老人在第二天就喝下了熬出來的中藥;而何建業和開始命令曾大挑選十個弟兄跟自己去廣州,至於朱瀅,帶了隨身的一點東西,打了一個包袱就跟着何建業登上了前往武漢的火車......
火車上人來人往,現在鐵路線運輸繁忙;每天就這麼一趟火車開放給民衆,連何建業也沒辦法搞到包廂......
民國的客車車廂實行等級制,一般分爲頭等車、二等車、三等車。這三種車舒適度、待遇、票價等差別明顯;頭等車的椅子是鵝絨鋪的,一坐下去,周身密貼,軟綿綿地;二等車裝飾設備略遜於頭等車,也是軟墊椅,座位較爲寬敞;三等車設備最簡單。車座是硬板,而且極爲逼仄。尤其是到了晚上,燈暗、人多,沒法看書報,也沒法睡覺,民國人說晚上坐三等車簡直就是旅行地獄。頭等車最舒服。設備華麗,座位寬大,地下鋪有地毯,化妝室、衛生間等一應俱全。
在客車排列上,三等車一般緊挨着火車頭,其次是二等車,最後是頭等車。原因很簡單,離火車頭越近,震動越厲害。如果火車發生意外,也是越靠近車頭越危險;此外,離火車頭越近,火車煤灰飄得越多,弄得灰頭土臉。
武漢會戰正酣,現在被調出來用作民用的車廂可就沒有舒適的頭等車和二等車了,全是硬板的三等車;
“二老爺,你和小朱醫生就坐這吧!弟兄們就在周圍護着你們。”火車上,警衛連的弟兄好不容易搶到了四個座位,就這麼面對面的座位;
這個年代的客運火車都是木頭做的靠背固定在火車的車廂之中,大量的民衆根本撈不到座位,跟沙丁魚罐頭一樣,擠在吵吵鬧鬧的車廂中,火車的車窗開着,新鮮空氣隨着火車的開動從窗戶裡面灌進來,讓何建業和朱瀅不至於讓這個聞着混合中各種氣味的車廂薰死......
“你們幾個傻啊!,旁邊有作爲怎麼不坐?你不坐讓我們去!”旁邊有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字瞅着何建業和朱瀅兩個人佔了四個座位,想努力的擠過去,卻過不了曾大和十個弟兄的關,在旁邊罵道,
“要不你們也坐下吧!去武漢還有那麼久呢?”朱瀅說道,
“嗯,你去裡面靠窗,我跟你一起坐!曾大,你們幾個輪流坐着休息吧!小心傢伙!”何建業說完了起身,和朱瀅坐到了一起......
鼻中傳來少女的幽香,何建業感覺比聞着窗外傳來的新鮮空氣都要好很多;對面的兩個弟兄緊張的坐在座位上,北來想閉上眼睛的,可是又要兼顧危險,坐的是極爲不舒適!
“緊張什麼?防輕鬆點,大家都瞅着呢?”何建業摸了摸頭苦笑着說道,
這幫癟犢子,肯定以爲自己還想幹點什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車廂裡面兩百多號人的眼睛盯着,自己敢做什麼啊!只要旁邊的姑奶奶不要有什麼奇葩的想法就好了!
“先忍忍啊!等到了武漢就好了,從武漢到廣州的頭等車包廂我已經訂好了;到時候就沒這麼受罪了!”何建業對着朱瀅說道,
“我可沒那麼嬌貴,沒事!”朱瀅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回過頭來笑着說道;
火車的車廂環境不好,都沒什麼聊天的興趣,火車慢慢的朝着武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