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發動兩次衝鋒,都被打退。
阪源南雄鬱悶致極,他從東北打到上海,除了幾天前遇到獨立團打得有些狼狽外,其它戰役都所向披糜、勢如破竹,今天是哪支部隊在阻擋了他的鐵蹄呢?
阪源清野在一處臨時搭建的帳篷裡,發泄心中的怒火,幾個小隊長個個灰頭土臉地低着頭不敢說話。
阪源南雄道:“飯桶,統統是一羣飯桶。西那軍的一個小小的陣地,堂堂皇軍一個大隊竟然久攻不下?吉田大隊長是怎麼指揮的?簡直丟盡了大日/本皇/軍的顏面了。”
阪源南雄站着說話不腰疼,前幾天,他和獨立團交手,不也屢屢失利,損兵又折將嗎?
唯一讓他說話硬氣的資本也就是嚴家灣一戰,他已把別動隊包圍在家戶家的大院裡,只不過最後因一紙軍令,他不得不放棄攻擊罷了。
也正因爲這一仗,爲他挽回了大場鎮與獨立團作戰不力的顏面。
這一次戰鬥,吉田考慮到阪源清野的部隊剛充了一些新兵,影響戰鬥力,因此讓他作預備隊,未讓他參與進攻,這才引阪源清野的不滿。
“大佐閣下……”
阪源南雄突然光顧,幾個小隊長看到後,都立刻行禮。
阪源清野背對着門口,聽到自己父親趕到後,也立刻轉身行禮。
“父親大人,您怎麼來了?”阪源清野道。
阪源南雄道:“戰事不利,我就不能來嗎?”
阪源清野無言以對,只到道:“嘿!”
阪源南雄從聯隊指揮所來到前沿陣地,第一站沒有去吉田的大隊指揮所,而是來看望阪源清野,這一方面是愛子心,另一方面對吉田的指揮的確頗有微辭。
吉田得知聯隊長來到他的陣地而不是第一時間到他的指揮所的消息,先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然後屁顛顛地跑到預備隊來見阪源南雄。
“報告!”吉田走進帳篷,就立刻報告,然後行禮。
阪源南雄板着臉,愛理不理。
吉田道:“大佐閣下,吉田不知閣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阪源南雄冷冷地道:“前方是中國的哪支部隊,大日本皇軍爲何遲遲拿不下前方的陣地?”
吉田道:“據可靠消息,是桂軍的第21軍173師的獨立團。”
阪源南雄道:“哦,敵軍的指揮官是誰?”
吉田驚訝,說實在的他根本不把中軍隊放在眼裡,瞭解對方的蕃號已是給足了面子,他哪裡還管指揮官是誰?
吉田道:“屬下馬上派去查。”
“叭嘎!”阪源南雄更來氣,道:“中國有句古話,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你連對方的指揮官都不清楚,這仗是怎麼打的?”
“嘿。”吉田只能低頭接受批評。
阪源清野道:“報告父親大人,獨立團的團長叫李桂南,原廣西賓陽縣守備團的團長。參加淞滬會戰前,被編入桂軍第21集團軍173師,改爲獨立團。”
“哈哈。”阪源南雄突然大笑起來,道:“真是應驗了中國的一句古話,不是冤家不聚首啊!”
阪源清野不解,道:“父親,你認識李桂南?”
阪源南雄道:“呵呵,不但認識,還是老朋友呢。拿望遠鏡來。”
衛兵遞給阪源南雄望遠鏡。
阪源南雄一臉興奮,用望遠鏡在獨立團的陣地掃瞄。
雖然阪源南雄沒有望見李桂南,但是柳洛塵和李磊正在擦紫金八卦刀的情景,被他看到了。
阪源南雄指着獨立團的陣地也不管其他人能不能看得清,便激動地道:“對,就是它!刀,紫金八卦刀。吉田,你看到兩個拿刀的中國士兵了沒有?就是那兩把。”
足足有一兩千米的距離,任何一個人的肉眼都不可能看清獨立團陣地上的人,何況一把刀?
吉田立刻拿起望遠鏡看,道:“聯隊長,看到了。我立刻組織進攻,一定爲聯隊長奪回寶刀。”
阪源南雄放下望遠鏡後,興奮得在帳篷裡走來走去。
阪源清野立刻從衛兵手中,搶過望遠鏡查看,然後又還給衛兵。
阪源清野道:“父親,的確沒錯,是紫金八卦刀。這兩個人我認識。”
“哦?”阪源清野更來勁了。
“一個是李桂南的兒子叫李磊,獨立團一連連長;別一個是叫柳洛塵,一連三排排長。”
“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阪源南雄不愧是中國通,又秀起中國的名言名句。
當年,阪源南雄奉日軍軍部之命潛伏在廣西,創辦了桂雲社,以經商爲幌子,而從事特務工作。
那時候,李桂南只是廣西軍閥的一個營長,因與劉羅城各有一把紫金八卦刀,而被阪源南雄盯上,想辦法與兩人接近。
李桂南和劉羅城仍同爲兄弟又是革命同志,關係甚好。
阪源南雄視刀如命,在他精心策劃下,逐漸和李劉二人成爲朋友。當時,阪源南雄通過自己的情報網,掌握了劉羅城爲共產黨員的身份,以此旁敲測擊,想讓劉羅城拿紫金八卦刀來封口。
紫金八封廣西武林界的寶刀,是武魂,凝聚着我中華民族文化之精華,當然不能落入日本人的手裡。
劉羅城身份的暴露,直接威脅到隱藏在軍閥中的李桂南,這對共產黨在廣西開展地下工作帶來無法估量的損失。
爲了保住寶刀,爲了洗脫劉羅城和李桂南關係,便於後者隱藏身份,經二人商量後,纔有比武詐屍的大戲出現。
不得不說,這一出曠世大戲騙過了無數雙眼睛,更瞞過了國民黨對李桂南的秘密調查。
當年,中日關係的表面風平浪靜,實則已暗流涌動。寶刀落入李桂南手裡後,阪源南雄也就作罷。
不怕賊偷,就怕賊掂記。
再後來,李桂南告訴阪源南雄,兩把紫金八卦刀在一次軍閥混戰中丟失,已不知下落後,阪源南雄半信半疑。
隨着“九一八”事變,阪源南雄被日本陸軍召回後,紫金八卦刀之事暫時被擱淺。
然而,1937年7月7日,日軍在瀘溝橋打響全面侵華第一槍後,阪源南雄又想起了當年親眼目睹的一生當中最好的寶刀。
得知李桂南和紫金八卦刀就在前方敵軍的陣地上,驚喜若狂的阪源南雄親自指揮戰鬥。
阪源南雄急於拿着寶刀,請求三架戰鬥機進行空中支援,地面在炮兵和坦/克的掩護下,向獨立團大舉進攻。
日軍打法永遠是炮兵轟了步兵衝。
一頓狂轟亂炸後,日軍又開始衝鋒了。
一箇中隊約兩百人左右,在一輛坦克的掩護下,向一連的陣地衝了過來。
坦克在距離一千米左右,就開始向中國軍隊的陣地開炮,炸得一連士兵個個龜縮在戰壕不敢冒頭。
對於柳洛塵來說,越來越近的隆隆的坦克柴油機的聲音和履帶輾壓地上的聲音,比炮/彈的爆炸聲更加恐怖。
這鐵疙瘩是什麼玩戲兒?又能移動又能開炮。
之前,柳洛塵見到過飛,沒什麼稀奇的,但是這鐵疙瘩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怎麼那麼厲害?
如果黑龍山能有一臺這玩戲兒,那方圓千里之內的各山頭的土匪,就得管我柳洛塵作爺!
柳洛塵探頭看了一下,坦克已越來越近了,距離陣地只有五百米左右。
柳洛塵道:“連長,這鐵疙瘩是什麼東西?炸得我耳朵嗡嗡響。”
李磊道:“坦克,見過嗎?”
柳洛塵道:“見過還問你?說什麼打?”
李磊也爬到戰壕邊上,指着前方,道:“看到了嗎?輪子上那根帶子叫履帶,只要炸斷它,坦克就動不了啦,就報銷了。”
柳洛塵道:“它走不動,不還可以開炮炸我們嗎?”
李磊道:“是。你再看看,它頂上有個蓋子。你只要爬到上面,往裡面扔顆手榴,裡面的人就玩完了。”
柳洛塵喊道:“手榴/彈……”
小六子把身上三顆手**都取下來,遞給柳洛塵。
柳洛塵將自己身上的三顆手榴/彈和小六子的,用一根繩子綁在一塊。
李磊扯着他的衣服道:“你要幹嘛?”
“炸坦克啊!”
李磊道:“不是有**包嗎?沒有**包才用這個。”
柳洛塵撓着頭,不好意思地道:“對喔,差點忘了這個。**包……”
李磊道:“得了,讓爆破組上。爆破組……”
“到。”李磊大喊後,爆破組三個士兵分別抱着一包**過來。
李磊道:“我們開火後,你們再出擊。”
三個士兵點了點頭。
李磊又道:“敵人上來了,大家準備。”
陣地上傳來拉槍栓的聲音,同時還有子彈射到泥土聲,炮彈的爆炸聲。
“打!”
待敵人進入一百米距離後,李磊下令開火。
“噠噠噠”一連陣地上一百多杆槍同時開火,未躲在坦克後面的鬼子接二連三倒地。
敵人坦克上的機槍也“噠噠噠”地朝陣地上掃射。
李磊揮手:“上。”
三個爆組的士兵立刻跳出戰壕,迎着敵人的坦克衝去。
然而,三個士兵僅衝出二十多米,便中彈倒地。
緊接着戰壕裡又跳出三名士兵,但是他們剛碰到炸/藥包,就被敵人擊斃。
“他孃的。”柳洛塵將湯普森m1919往身後一擺,一咬牙便跳出戰壕,順勢一個跟斗抓住了一包**包,匍匐在地上。
“噠噠噠”一梭子彈打在距柳洛塵身前十多釐米的地上,塵土飛淺。
另外兩個士兵也衝出戰壕撿起炸/藥包,朝坦克衝去。
坦克上鬼子的機槍手,立刻調轉槍口朝另外兩個士兵開火。
李磊大喊:“火力掩護……”
此時,幾乎所有的火力都爲柳洛塵等四個作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