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兒一聽有人過來了,便急忙收起化妝包,疾步上前,挎住韓非的胳膊,韓非只覺得鼻子裡一股香氣撲鼻而來,溫軟的身子靠在他邊上,一個輕柔動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達令!咱們走吧!”
好傢伙,連這個都喊上了,韓非只覺得有些太突然了,腳步有些飄飄然起來,好在他很快就適應了這個節奏,從他們身邊走過的人根本沒有懷疑他們兩人的身份,他們兩人在此刻的人羣裡,就像正常不過的一對情侶出來溜達一樣的。
韓非和陳婉兒穿過大街,來到了一處旅館跟前,擡頭望了望二樓陽臺上的那窗戶,發現擺着一盆蘭花,便明白了這裡就是跟杜先生手下接頭的地方了,便帶着陳婉兒走了進去。
當然,在進去之前,韓非和陳婉兒還是將兜裡的勃朗寧手槍給打開了保險,推彈上膛,這裡已經是敵後了,隨時都會有各種情況發生的,必須得小心應付。
跟着進來的陳婉兒顯然很緊張,她雖然也跟着韓非參加過幾次作戰行動,但這種深入敵後跟人家接頭的活兒還是頭一次,不是她天生膽小,而是人都對於前面未知的情況和東西感到恐懼而已,這無可非議,是人的本能所在,此刻不要說陳婉兒就是韓非,他在進去這個旅館,上樓去的那短短几分鐘內,腦子裡就想好了好幾種應對方案了,前面情況未明,當然要小心謹慎,何況身邊還跟着一位大美人呢,必須得好好保護着的,可不能出任何差錯。
上到二樓,韓非發現走廊裡有四個帶着大禮帽,穿着馬褂短衫的精幹漢子在張望着,一看他們上來,這些漢子便目露精光,朝自己這邊走來。
韓非當即說出來了接頭暗號,那幾個漢子愣了一下,隨即也對上了暗號,一看暗號完全對上,那幾個漢子點點頭,示意韓非跟着他們來。
繞過靠近走廊的那幾間客房,韓非和陳婉兒被這幾個漢子帶到了一個大房間裡,四周靜悄悄的,幾乎沒有發現有住店人員來回走動,估計是這位來接頭的杜先生手下已經提前將這層包下來了。
房門口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穿着長衫的中年漢子,一看韓非他們過來,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他急忙上前,抱拳道:“想必這位就是韓先生了?”
韓非點點頭:“正是韓某,你可是杜先生派來的王先生?”
那人大喜,急忙迎韓非進去,坐定後,自然是一番寒暄,韓非怕夜長夢多,急忙示意他:“王先生,現在我們可是在鬼子眼皮子底下呢?我需要的情報呢?”
“噢,稍等,韓先生需要的情報都在這裡呢,放心,這裡雖然已經被日本鬼子佔了,但目前還是我們的天下。”那個王先生有些得意的看着坐在韓非身邊的陳婉兒,臉色露出狐疑之色,他已經發現,這個跟着韓非過來的年輕人是個女子,他納悶,韓非此行帶着個女子來幹什麼?難道就不怕被沿途的鬼子檢查站和崗哨給發現了?真是膽大!
韓非可不管王先生臉上什麼神色的,接過來王先生遞過來的東西一看,是一份地圖和城防圖,就是鬼子在虹橋機場這裡的佈防圖,看得出來,這張圖紙是專業人士畫的,上面有詳細的兵力配置和火力點表示,地勢山川河流高度等等標得相當專業,絕對出自上過正規軍校的參謀之手,杜先生爲幫助特務連和獨立師,可謂是出盡了大力啊。
韓非將那地圖遞給陳婉兒:“馬上將這張圖用無線電發出去,讓“狐狸”收到後轉發給趙永福,王先生,借用一下你這裡的房間,我們要發一份電報,時間估計得花一個鐘頭。”
“有的,不要說一個鐘頭,就是發一天,也沒問題的。”王先生顯得很有自信。
於是,陳婉兒拿出帶來的小型無線電,開始“滴滴答答”的向江陰的“狐狸”發起來電報,她是將這個城防圖分解成可描述的文字發出去的,而那邊的“狐狸”則根據這個描述,再讓留守的參謀在沙盤上擺出來,雖然複雜了一些,但這個比較靠譜,便於以後向趙永福他們轉發,要是直接將這個發給趙永福,沒有沙盤演示的他們有可能一時間理解不了,從而影響戰機,當時沒有傳真,只能靠這個方法來辦了。
王先生這才明白,韓非帶來的年輕女子是個無線電通訊高手,他點點頭道:“韓先生手下高手雲集,各路人馬都有,厲害啊。”
“王先生過獎,杜先生手下不也是這樣嘛?想當年馳騁上海灘,杜先生何等威風八面,現在小鬼子打進來了,杜先生在租界裡何嘗不想重現當日風光啊。”韓非說道。
“此一時彼一時啊,小鬼子勢大,以我們幫會的力量,哪能是他們的對手,不是連你們都跑到江陰去了嗎?虎落平陽被犬欺,不過杜先生讓王某轉話:絕不爲出賣祖宗,爲鬼子辦事的,到時候實在呆不住了,就是出走海外,也不跟鬼子合作的。”王先生轉述了杜先生的意思。
“欽佩杜先生的這個氣節,請轉告杜先生,咱們還在抵抗,讓他等着我們勝利的好消息吧。”韓非覺得,此刻,包括杜先生在內的那些愛國抗日人士,多麼希望能夠在這個最爲低落的時候打一場勝仗來鼓舞人心,滅滅東洋小鬼子的囂張氣焰。
王先生朝手下一揮手,那幾個精壯漢子從房裡擡出來幾個大箱子,打開來一瞧,原來都是嶄新的二十響盒子炮和手雷炸藥,還有一些銀元和金條。
“這是杜先生送給你們的,小意思,杜先生說了,希望這些東西能夠派上用場,多殺幾個小鬼子就值得了。”王先生說道,這次作爲杜先生派來的接應韓非的人員,他和他的幾個手下將參加韓非他們端鬼子機場的行動,他們對虹橋機場附近的地形位置比較熟悉,可以帶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