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問了兩個問題,張自忠問的問題是明顯在幫着高全解圍來的,然而,對於張總司令這個明顯的好意,高全卻要辜負了。
張自忠這個問題,在任何人那裡都好回答,都是迅速提升知名度的捷徑,可對高全而言,卻是在冒險,實話實說的話,他對日軍所進行的戰鬥方式,就將曝光在大庭廣衆之下,而那些卻是根本就不能被中國傳統的儒家思想所接受的。
在座的雖然都是軍人,我國仁義友愛、謙虛忍讓的美德卻是傳承了幾千年的,這些位軍人從小受這些思想的薰陶,骨子裡當然要對這些東西有着高度的認同感,高全在隨棗會戰中的種種戰術,根本就是和傳統思想背道而馳的,不管是實話實說,或者只是舉例說出其中的幾種,受到指責和攻擊的概率都是很大的。
要知道,這裡坐的可不光是有一幫純粹的大老粗軍人們,何應欽和陳誠這兩位軍政兩界的大佬也都在,而這兩位則都是那種一言能斷人生死的主,高全可不願意在這兩位心裡頭留下疙瘩,那就只有對不住相幫自己的藎忱老哥了,高全歉意的衝張自忠微微一笑。
“張總司令說得很好,我們來這裡就是互相學習、謀求共同進步來了。”不管怎麼說,先誇一下張自忠,省得讓這位熱心的老哥面子上難堪,“不過,既然剛纔那位將軍提問在先,我還是先回答他的問題吧!”
“首先,我要說明一點,高全並沒有罔顧軍紀,更沒有擅自更改戰區作戰命令,我部隊在轉向去對付鬼子十六師團之前,就曾經提前先向戰區司令長官請示過,是司令長官同意了高某的意見之後,高某才奉命行事的,這不是更改作戰命令,這叫奉命行事。”高全得先把自己給洗出來,咱不是抗命,是奉命行事,省得還有人追着自己抗命的問題說事兒。
“其次就是爲什麼我軍執意要找十六師團戰鬥了,諸位都知道,倭奴的第十六師團是侵佔我首都南京的罪魁禍首,諸位大約還不知道,這夥兒賊人在南京城幹下的滔天罪行吧,他們幹了什麼,這幫畜生在我國的首都進行了屠城,僅僅一個月中,光是他們一個師團,就屠殺我手無寸鐵的軍民超過二十萬,燒燬房屋數十萬間,致使京城成鬼蜮!”
說到這裡,高全自己都控制不住情緒了,伸出拳頭在桌子上重重捶了一下,發出“咚。”的一聲,嚇了在座的將軍們一跳,接着,高全就打開了他隨身所帶的那個黑色公文包,把包裡面的文件、報紙,照片,一股腦的掏了出來,遞給離自己最近的人,示意看過之後往下傳。
“日寇如此喪心病狂,滅絕人性,我就是要把這幫禽獸送進地獄裡去,我和我部隊的將士們,全都以消滅這支部隊裡的每一個鬼子爲己任,遺憾的是,打了那麼長時間,最終還是放了將近一萬鬼子逃回去了,當然,能打敗倭奴一個整編師團,僅憑我五百師一個師,是萬萬做不到的,沒有友軍的協助,沒有三十軍、六十八軍的諸位將軍,數萬將士的協同作戰,僅憑我五百師,別說是重創十六師團了,能保住不被十六師團全殲了,就算是我高全有本事了!”
下面的將軍們飛快地觀看傳遞着高全帶來的文件資料,沒人細看,這些東西也不用細細的去品味,只看那些觸目驚心的照片,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照片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但凡是有幾分人類良知的,就絕對照不出來這種照片。
嬉笑聲沒有了,議論聲沒有了,每一個看過資料的人全都臉色一片鐵青,有些感情豐富的,已經眼裡噙上了淚花,大家都是同根同種的華夏人,同胞受人如此虐殺,身爲軍人,怎能不引以爲恥,更何況,在座的還有不少當初就參加過南京保衛戰的,想想,就是因爲自己的撤退,才導致的數十萬同胞遇難,這些將軍就覺得血壓升高,心跳加速,頭暈目眩,喉嚨乾澀,明顯有犯高血壓的症狀。
“日寇第十六,第六兩師團,今後只要高全能在戰場上遇到,還會向戰區申請,去與之決戰的,高全年輕,做事不顧及後果,但是,我就是聽不得這兩個師團的消息,不親手把這幫鬼子置於死地,我心不甘,諸位將軍們,大家現在大約也和我一樣痛恨這兩個師團了吧,今後我們在戰場上再遇到這兩支部隊的鬼子,就重點照顧他們吧!”
高全說完之後,直接就坐了下去,在座的將軍們愣了幾秒鐘之後,“譁!!”的一下,掌聲四起,高全看見了,還是張自忠率先鼓得掌,這位老哥可真會捧他的場啊,在這種場合,高全又是剛講完那些話,一旦有人鼓掌,其他人就算想不跟着也不可能了,就連何院長和陳部長,都滿臉沉痛的跟着拍了巴掌,就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在這種氣氛下,倒是沒人追問高全,是怎麼打殘廢十六師團的了,其實就算有人真的不顧場合的問,高全現在也能對答如流了,他根本就沒什麼特殊的手段,不過是戰士們不怕死,當官的帶頭,再加上友鄰部隊配合積極,幾方面一起出力,這才把第十六師團整成了半殘廢。
述職大會終於圓滿結束了,高全如逢大赦一般逃出了會議室,他可再也不想待在這氣氛凝重的房間裡頭一分鐘了,哪知道,他和張自忠還沒走出大樓,後面就有軍官小跑着趕了上來,原來是何部長有請。
別人要見何院長,都得提前多長時間排隊,高全竟然還能讓院長大人派人請自來請,真是何其幸也,鑑於何院長的大名,再加上也不清楚人家是好意惡意,張自忠也只能先回寓所,高全一個人,跟着那名軍官重新回到大樓裡面,去見那位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院長大人。
何院長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白面無鬚,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只是從眼鏡片後面看過來的目光,帶着無盡的銳利。
何應欽和委座一樣,繞過桌子和高全握了手,帶着磁性的男中音,盡顯大將之風,親切地把高全讓到沙發上之後,就開始了例行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