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浩雲帶着凌奇在孤兒院裡轉悠了一圈,讓凌奇看到了很多因戰火而流離失所的兒童,戰爭所帶來的傷害,如跗骨之疽般不停的在侵蝕這這個古老的國家,深深的衝擊着來自後世和平時期的凌奇,戰爭就是打開的潘多之盒,人們放出了關在裡邊的魔鬼。
凌奇一聲不吭的跟着董浩雲來到了孤兒院辦公室,董浩雲看着凌奇,見他情緒低落,不用想,也能猜到凌奇此刻的心情,微嘆了口氣,抓起電話給鄧公館打去,凌奇本以爲他是找鄧蘋如,結果卻是打給了鄧蘋如的父親鄭鉞。
不一會兒,一臺掛着某某公司的卡車出現在了孤兒院門口,兩個人從車上下來,一人打開車廂後欄板,嘴裡說道:“去喊幾個人過來搬東西。”
一人急忙跑進孤兒院,喊了幾個人出來,一行人開始忙碌的往孤兒院裡搬食物跟衣物。
董浩雲跟凌奇站在二樓上的辦公室裡,笑着看着底下忙碌的人羣。
“那兩個傻瓜估計慌死了。”董浩雲指着站在遠處跟蹤的兩個人,此刻正一臉緊張的看着進進出出的人們。
“一會兒怎麼安排?”凌奇尋思着接下來的安排。
“我坐車先走,他們會送你到一個地方,記住,不要被發現。”董浩雲吩咐了一句,一個人走出了孤兒院,鑽進了車子裡,跟在董浩雲身後的特務在遲疑了十幾秒後,果斷選擇繼續跟隨董浩雲而去。
凌奇一直在樓上看着,日本特務留了一個人來監視他。
“快點,快點,走咯,走咯……”樓下的卡車司機喊了幾聲,關上欄板。
“來咯,來咯……”押車的人慌忙跑出來,臉上還沾着白色的麪粉,急急忙忙的登上了卡車,司機啓動卡車,嘴裡絮絮叨叨的埋怨着押運員,準備開車,那名特務頓時急了,不由分說,衝了過來攔住了卡車。
“儂擀豆了啊,弗想活了?”司機探出腦袋罵道。
“閉嘴!”特務厲喝一聲,抽出懷中的手槍,惡狠狠的盯着車上兩人看了幾眼,接着又踮着腳朝駕駛樓裡邊看了一眼,發現只有兩個人,接着又彎着身子,趴到車底下看了一會兒,然後又掀開車廂後面的簾布,見裡邊沒有人,臉上掛滿了失望,拍拍車廂,“儂可以走了。”
特務把槍塞回懷中,一臉鬱悶的退到了路邊上,依靠在牆上繼續監視起來。
“我呸,擀豆!”司機衝外面吐了口痰,掛上檔位走了。
這次特務是真的傻瓜了,他怎麼也料不到,司機是中統的人,而這個押運的人是凌奇裝扮的,剛纔凌奇跟司機是緊張的不行,兩人手裡緊緊的握着手槍,一旦特務有所異動,絕對會開槍射擊。
卡車把凌奇送到了星加坡路口,司機遞給凌奇一個盒子,說道:“前面就是八百勇士團的駐地了,你過去看看,稍後會有人過來接你。”司機交代完事情,就開着車走了。
此時星加坡路上陸陸續續的有人經過,遠處跟膠州路的交叉口處圍着一大羣人,凌奇跟隨人羣,心中有些忐忑的走進了勇士駐地,讓他驚訝的是,看守的白俄士兵居然沒有攔阻他。
駐地裡人聲鼎沸,裡邊赫然出現了一個熱鬧的市場,不少人在駐地裡進進出出,居然還有人在邊上擺起了戲臺,唱起了戲曲。
看着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凌奇眼睛有些發澀,租界在駐地裡邊用鐵絲網劃出了一條警戒帶,把勇士們跟過來慰問的市民隔了來來,難怪他們沒有阻攔市民進入駐地。
“謝團長好……勇士們好……一點小心意……”有市民高喊着,把手中的禮物遞過了鐵絲網。
“謝謝……”士兵們道了聲謝謝,接過市民送的禮物,送到了廣場中間,那裡已經擺放了不少市民送的禮物。
謝晉元安靜的坐在廣場邊的一張石條上,閉目假寐,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
上官志標跟雷雄則坐在他的不遠處,抽着煙,不知道在聊什麼。
湯聘華在照顧着傷員,猶如一隻蝴蝶一般在隊伍裡來回穿梭。陶杏春跟鄧英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石美豪被包的跟個木乃伊一樣躺在一張椅子上曬着太陽。
凌奇捏着一面小鏡子朝石美豪閃了一下。
“呵呵呵……”石美豪突然發出赫赫聲,用手指了指凌奇所在的方向。
三人急忙擡頭,見是凌奇來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謝晉元點點頭,上官志標衝凌奇做了一個手勢,幾個人微微頷了一下首,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不一會兒,幾個歪戴着帽子,散着上衣的士兵,叼着煙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邊走邊罵,然後開始互相推搡,不一會兒就扭打了起來。
“呦,打起來啦!”有人喊了一聲,呼啦啦,周邊的人瞬間聚了過去。
幾個士兵你一拳我一腿的互有來往,拳拳到肉,不一會兒就有人打出了鼻血,場面更是火爆了。
“好好好……”
“打打打……”有好事的觀衆紛紛吆喝了起來。
“住手!”白俄士兵吼了一聲,腳下絲毫沒有動的意思,眼中卻露出一絲興奮的神色,衝着同僚說道,“又來了,這次賭不賭?”
“賭!”一名白俄士兵說道,“我要把上次輸的都贏回來。”
“你就不怕輸了連去卡琳娜那邊喝洗腳水的錢都沒了?”一名白俄士兵問道。
“哈哈哈……”幾個士兵笑了起來,打了一聲唿哨,“你們使勁打,加油……我押一塊大洋,十人禁閉。”
“我押五塊,十五人禁閉。”
軍營裡涌出更多的士兵,紛紛加入了勸架跟拉架的行列,有人推搡開了鐵絲網,把不少市民都裹挾了進去,頓時場面一片混亂。
在一邊看守的白俄士兵則大爲興奮,紛紛加註。
上官志標見幾名白俄士兵的注意力被吸引走,衝凌奇使了個手勢,凌奇已經擠進了士兵隊伍,幾個閃身,閃進了謝晉元的房間。
“團長,我來看你了。”凌奇有些激動的向謝晉元敬了一禮,幾天不見,這個鐵打的漢子臉頰凹陷了下去。
“傷勢痊癒了?”謝晉元回了一禮,關切的問道。
“行動已經沒有大礙了。”凌奇笑着答道。
“這就好。”謝晉元欣慰的點了下頭。
“多謝館主,多謝。”謝晉元雙手抱拳衝空中鞠了一躬,道了一聲感謝,而奇怪的是,謝晉元道完謝後,身處覺園的王一亭館主似乎有感應到一般,微微一笑,靜靜的閉上了眼睛,與世長辭。
“你來的正好,我有一事要你去辦。”謝晉元收好畫作,正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