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項副軍長住處出來,劉暢又邀請舒同文去他的住處那裡坐坐。
劉暢跟舒同文名義上雖然算是延安抗日軍政大學的同學,其實兩人同學只有幾個月的時間,舒同文讀了八個月整,而劉暢卻只讀了三個月不到,嚴格來說,劉暢其實只能算是到延安去進行脫產培訓丨系統地學習一下軍事政治理論而已。
所以,劉暢在新四軍軍部的住處並沒有被組織收回。
來到劉暢住處,劉暢又拿出一罐他珍藏的牛肉罐頭招待舒同文。
舒同文肚子早餓了,也沒跟劉暢客氣,三五兩下就把罐頭吃了。
看着舒同文在那大快朵頤,劉暢卻一副猶言又止的樣子,舒同文便問道:“老劉,有什麼話你就儘管直說,便吞吞吐吐的。”
劉暢便站起來,到門外看了看,然後才關上門,走回來坐下,小聲說道:“同文,青陽縣游擊隊比較複雜,遠比你想象當中還要複雜得多,如果有可能,我勸你最好還是去找項書記好好談談,能不去青陽還是不要去了吧?”
“你這話說的,組織上安排我去青陽,還能討價還價?”
“倒也是,剛纔你真不應該說那麼絕,現在就想挽回也難了。”
“老劉,青陽縣的局面究竟有多複雜,搞得就像是龍潭虎『穴』似的。”
“龍潭虎『穴』?”劉暢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意味,又道,“恐怕也差不太多了。”
劉暢便把發生在青陽縣的事情跟舒同文說了,原來在今年正月裡,青陽縣真發生了游擊隊縱兵搶掠老鄉的惡『性』事件,在當地造成極大的負面影響,國民黨第三戰區甚至把訴狀告到了延安黨中央,中央也責令東南局徹查此事。
不過,調查的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所有的證據、線索都無一例外指向青陽縣遊擊支隊的指導員,曹陽,爲平息各方面的怨氣,項英最後派保衛處把曹陽給槍斃了,但劉暢跟曹陽是認識的,他絕不相信曹陽會於出縱兵搶糧的事情來。
“這裡面肯定有內幕。”劉暢信誓旦旦地說道,“同文,你將來的搭襠,就是青陽抗日遊擊支隊的支隊長,胡光宗,這傢伙可不是個善茬,在被我們新四軍收編之前,他是橫行青陽多年的積年悍匪,你今後可得小心了。”
“哎哎,注意點言辭,什麼土匪,現在是革命同志了。”
“好好,是革命同志,總之你去了青陽,多留個心眼就是了。”
兩人閒聊一陣,天『色』就麻麻亮了,劉暢邀請舒同文多留幾天,還說要帶他去野戰醫院見見他的戀人,言語間不無顯擺的意思,直說他的戀人要比於歡漂亮得多,舒同文卻笑着婉拒了,他想即刻動身前往青陽,以早日投身抗戰當中
一大早,舒同文就跟軍部派的保衛於事出發了。
劉暢卻興匆匆地直奔新四軍軍部野戰醫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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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野戰醫院的楊院長正在找俞佳兮談心。
說是談心,其實就是做媒了,新四軍絕大部份高級於部都已經年過三十,年齡超過四十的也不在少數,但是無一例外的,一個個都是光棍,這個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早幾年前他們一直在鑽山溝、打游擊,哪裡有條件解決個人問題
現在條件稍有改善,這些個老光棍就想着要找個女人了。
孔老夫子說過,食『色』『性』也,可見男人找女人是極正常的,完全沒有必要站到道德制高點上去加以批判,黨中央也是考慮到這些高級於部的個人問題,所以有意識地派了許多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當然,組織上是絕對不於包辦婚姻的事情的。
這兩年間,不斷有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調來新四軍工作,新四軍的這些個高級於部就開始心癢難耐了,像俞佳兮這樣條件出『色』的,更成了衆人追逐的焦點,有膽大的直接找上醫院向俞佳兮表白,也有抹不開面子的,就『逼』楊院長去給他做媒。
這次找到楊院長要求做媒的,又是一個師級於部,拒絕都不行。
“小俞啊,你年齡也不小了,是該到了解決個人問題的時候了。”楊院長『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苦口婆心地勸俞佳兮,“咱們於革命工作的,也不能只顧着工作,而把自己的個人問題耽擱了,對吧?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
“楊院長,說多少次你纔信,我真有愛人。”
俞佳兮很是無奈,在新四軍工作這段時間,總體上還是挺愉快的,就是有一點讓俞佳兮感到非常困『惑』,就是時不時會有人來醫院找她,甚至有找她看牙疼的,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搞得俞佳兮也是非常頭疼。
要說,新四軍其實也不乏優秀的高級將領,有幾個無論人才相貌,都挺出衆,而且年齡也不算大,剛剛三十出頭,正是男人一生當中最具魅力的時候,野戰醫院剛來的幾個小護士就被這幾位『迷』得春心『蕩』漾,大有不惜倒追之勢。
不過俞佳兮心裡早就有了人,就再裝不下別人了。
見楊院長蹙着眉頭,不說話,俞佳兮便接着說道:“楊院長,我真沒騙你,我真的有愛人了,他叫徐十九,就在第74軍,要不是因爲當時咱們醫院實在缺主刀醫生,我當時就去第74軍找他去了,也就不會留在咱們新四軍了。”
楊院長便嘆了口氣,說道:“小俞,有句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俞佳兮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立刻警覺起來,問道:“楊院長,你要說什麼
楊院長說道:“老何昨天來過,他給我帶來一個消息,說你託組織轉送的那封信,送到第74軍之後卻沒人收,退回來了,後來組織又通過關係打聽了下,才知道第58師在萬家嶺一戰中傷亡很大,全師近萬人幾乎全部打光,只有不到五百人活了下來,所以……”
俞佳兮的臉『色』已經變了,楊院長卻還是硬着心腸把話說了出來:“所以,你的愛人,那個徐十九,肯定已經犧牲了,他若沒有犧牲,早就收到你的信並且給你回信了。”
“不,我不信,我不信,阿九他不會死,他絕不會死的。”俞佳兮搖着頭站起身來,出門的時候,因爲心神恍惚險些跟人撞在一起,這人卻是劉暢,劉暢看着俞佳兮踉踉蹌蹌從院長室出來,便趕緊追上去,一邊連聲喊:“佳兮,佳兮……”
俞佳兮卻理都沒有理,加快腳步低着頭走了,低頭瞬間,似有淚水從臉頰上滑下來。
劉暢怏怏地收住腳步,心情有說不出的低落,原以爲時間三個月回來,俞佳兮再見到他應該很高興纔對,可殘酷的現實告訴他,儘管俞佳兮平時對他也有說有笑,但也僅僅只限於革命同志的情誼,遠未到男女之情上面。
望着手中的野花束,劉暢悵然若失。
楊院長看到了劉暢,出來打招呼道:“小劉,你從延安學習回來了啊?”
劉暢不着痕跡地把野花束藏在身後,回頭笑道:“楊院長,佳兮她剛纔怎麼了?”
楊院長便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還不是那些個首長,瞧上人家大美人了,卻非要我這個老頭子出面說媒,人家小俞醫生的戀人犧牲在了萬家嶺,他們不願意跟人說,卻非要我出面說破當這個惡人,惱火得很。”
聽了前半截劉暢心裡直冷笑,那些個首長也真是恬不知恥,年紀都一大把了,還惦記人家小姑娘,也不嫌害臊,可聽到後半截卻難掩心中狂喜,他知道俞佳兮有個戀人,而且還是第74軍一個上校軍官,卻沒想到竟死在了萬家嶺。
也就是說,他劉暢仍有機會博得美人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