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關,張興漢在關上給劉建國留下了整整一個步兵團,近三千人的兵力。
爲的就是確保天井關的安全。
地勢原因,守軍如果在關前構築野戰防禦陣地的話,那麼將會顯得無比雞肋。
所以真正的防守就是依靠險峻的關牆進行。
畢竟作爲太行八陘之一的天井關的險峻絕非是浪得虛名。
同樣是因爲地形的限制,太多的兵力在天井關是無法全部投入使用的,三千人已經是有三分之二是作爲預備隊以備不時之需的。
而進攻方同樣也會受到關牆兩側高山峻嶺險峻地形的限制,無法一次性投入太多的兵力進攻。
雙方的交戰規模基本上都只能在一個團左右。
這也極大的給東北邊防軍的堅守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也極大的抵消了中央軍兵力上的優勢,只要守軍彈藥充足,他們就能儘可能的堅守下去。
不過雖然形勢如此,負責坐鎮指揮的劉建國在經歷了濮陽之戰的失敗後,變得謹慎多了。
到了晚上十二點,他又帶着衛隊上了關牆巡視。
由於天井關有近三千人,執勤的官兵完全可以幾個小時輪流換班,所以官兵們的精神頭都還不錯。
數百名執勤站崗的東北軍官兵見到劉建國到來,紛紛都挺身敬禮以示尊重。
劉建國一一擺手點頭示意,遇到個別帶傷執勤的士兵,還要走上前去單獨慰問一番。
被冷涼的夜風一吹,劉建國巡視完畢,回到自己的臨時住處後,也暫時沒了睏意。
就叫來了一名副官陪自己下起了象棋。
時間靜靜的流逝而過,轉眼到了凌晨兩點多,這個時候已經是人二十四小時中身體機能最疲憊最需要休息入眠的時候。
哪怕是你白天睡了一天,到了這個時候也難免會打兩個哈欠。
與副官下了近兩個小時的象棋。劉建國也有些睏乏了,副官見狀道:“副司令,您要不要先休息會?”
劉建國打了個哈欠,道:“現在幾點了?”
副官看了看手錶,道:“凌晨兩點十五分了。”
“哦,走陪我再去關牆上巡視一圈。”劉建國本着小心無大錯,駛得萬年船的原則道。
副官有些意外:“副司令。這都這麼晚了,您還要去巡視,不休息嗎?”
“總座臨走之前,再三交代,一定要萬分小心,尤其是晚上。更要防備敵人可能的夜襲。
所以我們還是謹慎點好,晚上少睡會,白天還能補回來嘛。”說着,劉建國已經拿起了一挺鋼盔站了起來。
副官也不再多說,暗自敬佩之餘,跟着劉建國走了出去。
此時夜風習習,吹得人睏意略減。劉建國與副官搖了搖頭,大步朝前方走去。
見官兵們雖然臉上略有睏意,但卻沒有一個人偷懶,個個都還強打起精神堅守在崗位上。
劉建國滿意的點了點頭,帶着副官繼續巡視。
與此同時,通往天井關的一條羊腸小道上,一羣黑影正在警惕的快速向前摸進着。
隨着最前面的一道黑影停下,隨後跟進的數以百計的人羣也跟着停了下來。
“旅座。前面三裡就是天井關關牆了。”爲首的那個黑影回頭對身後的一人道。
這羣黑影不是什麼鬼魅,而是中央軍的一支夜襲部隊,這名被稱爲旅座的不是別人,正是在濮陽之戰大放異彩,連升數級的中央軍第51師副師長兼第59旅少將旅長張靈甫。
與王耀武一同奉命率第51師轉進焦作,準備聯合各部友軍會攻天井關後。
張靈甫率所部一個精銳營趁夜急行軍,秉着兵貴神速的原則。搶在了各路友軍的最前面,連本部第59旅都被他們甩在了後面。
很顯然,張靈甫深諳用兵之道,想趁東北軍立足未穩之際。出其不意的拿下天井關。
天井關對於東北軍與中央軍雙方來說,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
如果他張靈甫能夠拿下天井關,那就是此戰第一功臣,比濮陽之戰將會更爲耀眼,更加名揚天下。
究其用兵風格與性格,張靈甫此人,年輕有爲,有勇有謀,又善正奇結合,可謂是一員不可多得的大將之才。
但是,但凡是人他就有性格弱點,如此年輕的張靈甫也不例外。
他有着急切的表現自己的慾望,卻下意識的忽略了對手的厲害。
他率部兵貴神速,連夜急行軍,縱然能夠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張興漢率軍轉戰千里的最終目的就是天井關與晉城。
他又豈能不知道這裡的重要性,所以他將可能遇到的情況基本上都考慮到了,臨走之前這才嚴加囑咐劉建國務必提高警惕,尤其是要防備中央軍夜襲。
加上劉建國本人也在濮陽吃了一次敗仗,痛定思痛之餘,也有着強烈的一雪前恥的慾望,更有對張興漢對自己器重而不懲罰的恩情,恨不得立即打出一個漂亮以報之。
種種因素添加在一起,造就了張靈甫今夜的奇襲成功的因素已經很低。
“弟兄們,天井關就在眼前了,一鼓作氣攻下它,我們就是黨國最大的功臣,委座會親自嘉獎諸位的,現在,大家跟我衝上去,締造屬於我們59旅的輝煌!光榮永遠屬於我們!”張靈甫一番激動人心的低吼後,便一馬當先,拎着衝鋒槍朝前衝去。
近五百名血脈澎湃的中央軍精銳紛紛誓死跟隨,一股無形的殺氣在夜幕下瀰漫開來。
關牆之上,劉建國與副官帶着部分衛兵巡視了一圈,正在往住處回走。
忽然,關牆下傳來一陣似有若無的異響。
劉建國與副官停下了腳步,對視一眼,問道:“什麼聲音?”
“卑職好像也聽到了。”說完,副官將頭伸出了關牆外,順手還從一名執勤士兵手中拿過了一支火把,想要看清下面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兩三聲急促的衝鋒槍噠噠噠聲突然響起,正探頭察看的副官身體一怔,手中火把鬆手朝城下落去,身體隨即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不好,有敵人。”先前持火把那名士兵藉着墜落火把的光亮發現了城外竟然有黑壓壓的敵軍,立即悽聲大喊起來。
劉建國瞠目欲裂的扶住了副官:“小趙,小趙。”
姓趙的副官臉部與額頭中彈,早已經氣絕身亡,這時,關牆上的守軍全部都被驚動。
紛紛將背上的半自動步槍與衝鋒槍拿在了手中,躲在了垛牆後面。
城外已經槍聲四起,子彈擊打在牆體上綻放出一連串的火星。
劉建國悲憤的拔出自己的配槍,厲聲喝道:“弟兄們,給我狠狠的打。”
衛隊與四周的守軍士兵紛紛開火,步槍與衝鋒槍交叉開火,密集的子彈像是一道道小流星一般朝城外潑灑而去。
關內休息的守軍紛紛被驚醒,在各自軍官的帶領下紛紛開始增援關牆。
城外,一番激烈的火力對射之後,張靈甫帶來的夜襲隊伍因爲缺乏有效掩體,已經死傷了數十人。
一名軍官有些慌亂的道:“旅座,情況似乎不妙,敵人看樣子有所準備啊!”
“命令弟兄們,給我炸開城門,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攻進去!”張靈甫手中一支衝鋒槍對着城頭就是一通猛掃,大聲吩咐道。
“是!”那名軍官朗聲應了聲,便帶着幾名爆破手朝城門摸去。
城牆上,劉建國見城外敵人火力也十分強悍,又不知虛實,爲防止敵人炸城門,當即大聲喊道:“手榴彈,給我投擲手榴彈,快!”
畢竟這大半夜的,不知道來襲的敵軍有多少人,萬一城門要是被人炸開了,那天井關居高臨下的優勢可就蕩然無存了。
加上東北軍攻城時就喜歡用這一招,所以劉建國不能不防。
劉建國話音方落,就有大約二十多名守軍士兵紛紛解下身上的手榴彈,拉響導火索朝着城牆下扔去。
“嗖嗖嗖嗖……”二十多顆手榴彈吱吱冒着火星子劈頭蓋臉的落了下來。
“轟轟轟轟……”一連串的劇烈爆炸頓時從城牆下騰地而起,張靈甫派出的軍官與爆破手們被烈火當場吞噬。
耀眼的火光短暫驅逐了城外的漆黑,給城牆上的守軍難得的瞄準時機,一通彈雨掃射下來,又有不下於十幾名中央軍士兵倒了下去。
張靈甫惱怒異常,轉身大喝:“給我拿炸藥包,炸城門!”
一名貼身侍從副官連忙一把攔住了他,面露悲切的勸道:“旅座,天井關守軍戒備森嚴,他們的援軍正在陸續登城,戰機已逝,我們還是趕快撤吧。”
張靈甫明顯不爲所動,還執意要親自衝鋒,副官死死攔住。
就在這時,關內的東北軍援軍紛紛衝上了關牆,關上的火力大增,張靈甫的進攻部隊死傷急劇增加。
見事不可爲,又有部下們死命勸說,張靈甫只得咬牙下令撤退。
很快,死傷慘重的中央軍就如潮水般悄然退去,激烈的槍聲爆炸聲也隨之消失,天井關再度恢復了原先的寂靜。
只有城牆上不時有傷兵發出哀嚎呻吟,以及醫護兵們擡着擔架忙碌的來回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