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一排槍聲徒然響起。
上百支伽蘭德半自動步槍的第一輪齊射聲勢看似驚人，但實際戰果卻不大。
七八十名訓練有素的鬼子呈散兵線快速衝來，百多支伽蘭德步槍所組成的火力網完全無法真正覆蓋。
大部分子彈都落了空，只有兩個經驗豐富老兵班長擊中了目標，兩名鬼子兵應聲而倒。
不是1連步槍手們槍法差，實在是在兩百多米的距離要想擊中告訴移動做着規範戰術佯動躲避的目標太困難。
非一般人所能爲之。
“媽的，拉繩，趕快拉繩，炸死狗孃養的小鬼子。”陳鋒見鬼子在雷場中如入無人之境，毫無阻攔，當即急聲命令道。
“連長，雷場失效了。”一名負責引繩的士兵着急的大聲道。
“什麼？”陳鋒聞言頓急，貓着腰順着戰壕，快步衝到一個MG34通用機槍陣地，推開機槍手，操起通用機槍對準正在衝鋒的日軍就開始了掃射。
“噠噠噠……噠噠噠……”MG34通用機槍開始發出怒吼，一道道猩紅的火舌自槍口噴出。
密集的子彈擊打的鬼子身旁左右泥水飛濺。
陳鋒操起通用機槍開火了，其他機槍手也就不再猶豫了，紛紛跟着開火。
大量的7.92mm子彈如雨點般朝着日軍撲去，不多時，就有鬼子躲避不及，接連中彈倒地。
加上距離的接近，步槍手們的伽蘭德步槍也開始發揮出應有的效用。
鬼子冒着密集的彈雨開槍還擊，但是手動式的三八步槍怎麼可能是比它足足先進了一個時代的半自動伽蘭德步槍相比。
百餘支伽蘭德步槍齊射，其火力持續性和密集性已經完全比得上日軍一個機槍中隊了。
在大量金屬彈雨的覆蓋打擊下，日軍小隊再無法前進半步，丟下了近二十具屍體後，倉皇撤逃。
事實上，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前沿陣地的1連所有機槍全部開火，鬼子的炮兵早已經以此標定了射擊諸元和目標。
接下來就是炮兵發揮的時刻了。
五十來名鬼子先鋒掉頭回撤，其速度完全不亞於衝鋒時的速度。
沒等鬼子兵們撤回己方陣地，他們的炮兵便突然開火了。
“嗵嗵嗵嗵……”第六師團直屬第6炮兵聯隊的36門75山炮，12門75mm野炮以及各步兵聯隊直屬的中隊的16門大正11年70mm步兵炮，共計六十四門火炮。
紛紛開火，一時間，天空中火團如流星般接踵而至，帶着尖銳的刺耳聲和長長的猩紅火焰狠狠的砸落在了二團1營的陣地上。
其中最前沿的1連陣地更是日軍炮火覆蓋打擊的重中之重。
“轟轟轟……轟轟轟……”一聲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接連響起，濃濃的煙霧伴隨着大火沖天而起。
隨之被氣流帶起的還有那漫天塵土。
陳鋒搖了搖頭試圖將頭盔上的稀泥甩掉，嘴裡吐出一口濃痰：“他孃的，小鬼子這炮火真夠猛的。”
“轟隆……”又一聲巨響，一發炮彈落在了陳鋒右側不遠處，巨大的爆炸衝擊波頓時將那段戰壕裡的幾名1連步槍手撕成了碎片。
原本上窄下寬的戰壕也被炸出來一個直徑超過五米的大坑。
甦家屯火車站內，二團團部。
劉國棟舉着望遠鏡看着已經陷入一片火海的前沿陣地，嘴角不由自主才抽搐了幾下。
“通訊員，馬上上報旅部，我團1一營遭到敵人強大炮火打擊，請求旅部給予火炮支援。”劉國棟扭頭喝道。
“是！”一名通訊員迅速接通了旅部電話。
城內正在給官兵們解決雨衣問題的張興漢得知此消息後，立即命令炮兵營出城，趕往甦家屯支援。
本來有空中支援，張興漢還打算把炮兵營留在最後用。
現在老天一直在下雨，戰機無法起飛，只得提前動用炮兵營了。
給炮兵營下達完命令後，張興漢對郭忠道：“臧式毅現在關在那呢？”
“應該還在原警察局大牢裡關着。”郭忠道。
“沈逸之！”張興漢大聲喝道。
“卑職再，旅座有何吩咐？”沈星夜應聲而入。
“你帶一個排馬上去警察局大牢，把臧式毅給我帶來。”
“是！”沈星夜應聲領命而去。
目送沈星夜離去後，郭忠不解的問道：“旅座，您現在把臧式毅給提出來幹嘛？”
“臧式毅是個人才，我之所以不殺他，就是想留有重用，如今大戰在即，城內後勤壓力驟升，我需要他的幫助。”張興漢道。
“可是，他想着謀害旅座您，貿然啓用，會不會？”郭忠不無擔憂的道。
“不會，此人雖然算不上什麼大忠之人，但他有一位高風亮節的老母親，如今國難當頭，急需人才，務必物盡其用人盡其才，當然了，由你親自帶着一個班隨從保護他。”張興漢另有深意的道。
“嗯，卑職明白了。”郭忠點了點頭，旋即又道：“那旅座，要不要我帶人去把臧式毅的母親給請來？或者派人監視起來？”
“不用，藏母性情剛烈，那樣做只會適得其反。”張興漢清楚的記得歷史上，臧式毅被關東軍扣押三個月後，頂不住日本人的威逼利誘，最終答應投效，擔任僞滿洲國要員時，其母憤而投繯自殺，以身殉國。
所以，自己決然不會去做扣押監視之蠢事，這樣也能彰顯下自己的寬宏大量。
……
一團二營的前沿陣地上。
日軍經過了長達半個小時的轟擊，炮火終於開始延伸。
沒等陳鋒從泥土中爬出來，對面早已經等候多時的一個日軍大隊，近千人便朝着1連陣地發起了進攻。
“連長，鬼子又開始進攻了。”一名少尉排長滿臉浴血的扯着嗓子吼道。
陳鋒掙扎着從泥土裡爬了出來，巨大的爆炸聲使得他的耳朵出現了暫時性的轟鳴聲。
部下的呼喊他隱約模糊能夠聽見，下意識的朝陣地前方望去。
只見前方的開闊地上，日軍黑壓壓的成羣結隊的正朝着己方陣地消無聲息的逼近着。
和中國軍隊進攻喜歡怒吼不一樣，日軍衝鋒時是很安靜的。
除了腳步聲就剩下裝備碰撞的嘩啦聲了。
“活着的都他娘給老子站起來，準備戰鬥！”陳鋒聲嘶力竭的大聲吼道。
倖存的一連戰士開始紛紛從泥土裡爬了出來，顧不得擦拭身上臉色的泥水，紛紛操槍進入了戰鬥位置。
鬼子這次和上次試探性進攻不一樣了，步兵堪堪進入機槍射程後，便紛紛徒然加速衝鋒。
負責掩護的重機槍紛紛開火。
陳鋒見狀當即扯着嗓子吼道：“機槍手給老子打，狠狠的打！”
隨着他一聲令下，1連倖存的七八挺MG34通用機槍紛紛開火。
同時，1營另外兩個連的機槍也陸續開火。
密集的子彈如流星雨一般在戰場上來回穿梭交叉而過。
無論是冒雨衝鋒的鬼子兵還是堅守阻擊的守備旅士兵，皆不時有人中彈倒下。
由於大雨的原因，二團在前沿陣地部署的大量雷場，基本上全部失效，絲毫沒能起到應有的作用。
大急之下，劉國棟動用了張興漢配給自己的大批毒氣彈，但是同樣由於雨天，毒氣彈亦無法發揮出其應有的威力。
在日軍絕對優勢兵力的輪番進攻下，二團1營傷亡慘重，激戰到下午四點，陳鋒的1連已經幾乎傷亡殆盡。
1營也傷亡過半，劉國棟急忙將1營換下，調2營頂了上去，同時守備旅直屬炮兵營也趕到了甦家屯。
雙方炮兵很快進行了炮戰，炮兵營裝備的105mm榴彈炮讓鬼子炮兵吃了不小的虧，不過卻因爲炮兵素質參差不齊，未能對其造成致命性的打擊。
臨近下午五點，激戰仍在繼續，二團陣地前已經積滿了日軍的屍體，戰壕內也躺滿了守備旅士兵的屍體。
血水在雨水的引領下，順着戰壕幾乎流淌遍二團整個環形工事。
用血流成河來形容戰況的慘烈，毫不爲過。
傍晚六點，戰事稍歇。
劉國棟心情極爲沉重的要通了旅部的電話。
“喂，我是張興漢。”電話那頭傳來張興漢的聲音。
“旅座，雷場全部失效，毒氣彈也沒了用處，我團僅與敵激戰一下午，便傷亡過半，情況十分不樂觀，請旅座趕快想想辦法。”劉國棟哭喪着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