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連累的門衛

有人看見任來風就喊:“總指揮來了,總指揮來了!”人羣往兩邊一分,露出當中間的空地。空地上,幾名戰士正把一個人摁到地下用繩子捆,有人抽空子還踢一腳。任來風往裡一走,那些下黑腳的趕緊往後退。

“他怎麼回事?”任來風指的是地下被捆的那位。

“報告總指揮,他是個奸細!我們發現他的時候,這小子正鬼頭鬼腦的想要刺探我們的軍情!我們問他是哪兒來的,他也不說。您看這個,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一個當兵的遞了隻手槍過來。這是一支日本人常用的手槍,學名南部手槍,俗稱****的便是。

任來風接過****,正面看看、反過來看看。這是一支半新的槍,**裡的子彈倒是滿的。

“搜搜他身上,看還有什麼別的東西沒有?”

“沒有,這小子只帶了這支槍!”當兵的對自己的搜身手段顯然比較自信,一口咬定這奸細出了手槍沒別的武器了。

任來風示意讓可疑分子把臉擡起來。兩個當兵的一個擡下巴、一個拽頭髮,奸細把臉仰了起來。這是一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臉,寬臉盤、扁鼻子,厚嘴脣,臉上還有一塊泥,大概是剛纔被摁到地下的時候蹭的。奇怪的是,任來風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張臉。

“你叫什麼名字,是幹什麼的?”

“任將軍,我叫胡日查,我可找到你了!任將軍,請幫我報仇呀!”

“你認識我?”任來風吃了一驚。他只是看這傢伙眼熟、沒想到這貨還真的叫出他的名字了!

“任將軍,我是斯欽巴日大人府門口的門衛呀。您忘了,我還曾經攔阻您進府,你想起來了吧?”

哦,哦!原來是這小子!這位一提醒,任來風立刻想起他第一次到斯欽巴日家,在大門口被門衛轟走的那次了。那是他這輩子第一回被人哄走自然印象深刻,仔細一看,果然不錯,就是這小子!

“把人帶過來,我要親自審問!”對這種小人物,打他一頓出氣就沒必要了,再說這小子剛纔才捱過揍,也算是收到了應有的懲罰了。這地方人多眼雜,任來風要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問問他。

僻靜的地方當然是他自己的蒙古包了。門口有持槍戰士守衛,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也別想擅自靠近。

胡日查被帶進了蒙古包。任來風往椅子上一坐,看着面前的胡日查不由得一陣冷笑,“胡日查,你是斯欽巴日家的門衛,有什麼事情不去向你的主子彙報,你來找我幹什麼?”

“任將軍,我早就不是斯欽巴日老爺家的人了。那次您走了之後,第三天老爺就把我給攆走了。斯欽巴日老爺已經不是我的主人了,我怎麼好再去找他幫忙?再說這件事老爺也幫不上。只有您,任將軍才能幫得上我!”

任來風示意他繼續往下說。馮文英和於小倩侍立於兩邊,三個人靜靜地聽胡日查說他的故事。

原來,胡日查被斯欽巴日解僱之後就沒了收入,爲了維持生計,他就利用他們家組上傳下來的皮匠手藝從操就業,在大街上租了間房幹起了皮匠買賣。因爲胡日查的手藝好、幹活細緻,從買賣開張生意就不錯。

眼看着勤勞致富奔小康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哪知道事情急轉直下一夜之間就發生了驚天的變故!因爲興安省的日本油庫發生了大爆炸,日本特高科對全程展開了大調查大搜捕。

斯欽巴日事發當天舉家外逃的行爲根本就瞞不過日本特務,據說當天在城門口執勤的僞軍和日本兵全都遭到了隔離審查。斯欽巴日全家都跑了,日本特務本來是不抱什麼希望的,結果在調查過程中,卻意外的發現了斯欽巴日外逃前幾天才解僱的家人胡日查!

斯欽巴日跑之前爲什麼要解僱他?是不是把人留下來當奸細的?事情就怕推敲,越推敲就越麻煩。有了這個重大發現之後,日本特務們立刻開始滿城抓捕胡日查!

也是巧了,胡日查當天剛好出城去給人家修補一件皮大衣,等他幹完活兒想回城的時候就已經回不去了,城門口讓戒嚴了!所有人等嚴禁出入!胡日查算是躲過了一劫。

在城外面前一連等了五天。等到第六天頭上,城門口才解除了戒嚴。胡日查走到城門口看見圍了一堆人,唸唸有詞,他感到好奇也過去看。結果還沒到跟前呢,就聽見人高聲讀佈告。那意思就是說,胡日查是通緝犯,懸賞捉拿!

胡日查哪兒還敢回城?這傢伙偷偷地就跑了。等到了沒人的地方越想越不對勁兒,他跑了,老婆孩子還在城裡呢!於是,胡日查花錢請了一個要進城的熟人去他家一趟,告訴他老婆,帶上家裡的金銀細軟趕緊出城和他團聚!

當天下午那熟人自己出了城,見了面之後告訴他,你們家人全被日本人抓走了。現在通緝你的榜文貼的滿城都是,趕緊遠走高飛吧!

胡日查不甘心,又託了人進城去打探。那位回來之後告訴他:你的老婆、孩子,將在十天以後被運往長春關東軍總部!事情發展到這步,那就幾乎是個死局了。不過,胡日查關鍵時刻卻想起了任來風。要砸囚車、劈木籠,營救老婆孩子,除了任總指揮他還能求誰?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你不過就是個看大門的,你還以爲你是宋江呀?就你那老婆孩子,鬼子可能費那麼大勁兒把他們送到長春去嗎?

當然,這種話太傷人,任來風肯定不能當面這麼說。他只是安慰胡日查,你彆着急,我現在就派人過去調查,看你們家人到底是不是要走這條路往長春去。要是的話,咱們怎麼劫囚車也得好好策劃一下。你先下去休息吧。

人家都下了逐客令,胡日查自然是不能再留到這兒了。不過他又不甘心就這麼走了,說不得就得把他聽說過的某些傳言講一下:“我聽說安國軍總司令川島芳子來興安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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