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之,此去一別,不知何時再見!南京戰事危機,希望你能保重,好好的活下來!”羅成握住陳慶之的雙手,沉聲的說到。
“身爲軍人,國家危難,必要時捨身赴死,義不容辭!”陳慶之則是笑着說到:“羅成同志,我說的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會發生,日軍殘暴不仁,他們很有可能會對南京的百姓下手,希望組織上能夠盡力的帶出去一些百姓!”
“羅成同志,這件事就靠你了!”陳慶之說到。
“你放心吧!我現在立刻就回南京城,和組織上的人接頭,而後準備收攏百姓撤離!”羅成點點頭,而後說到:“倒是你,慶之同志,戰場兇險,你要多多保重啊!”
“若是能夠在此戰當中活下去,就潛伏在部隊當中,除非我親自來,否則任何人前來和你接頭,都不要出現!切記切記!”羅成慎重的說到。
“放心吧!”陳慶之點點頭,而後說到:“好了,羅成同志,南京事情緊急,刻不容緩,你快些去吧!”
“保重!”
“保重!”
羅成點點頭,而後直接帶着保護他安全的兩個戰士快速的離開。
陳慶之看着羅成遠去的身影,面上露出一絲凝重的神色,嘴裡喃喃的說到:“羅成同志,希望你能儘可能的多帶走一些百姓!”
陳慶之和羅成說了自己的擔憂,而羅成也是認爲以日軍的殘暴來說,確實有可能發生,故此就快速的回南京城,和組織上的人接頭準備收攏轉移百姓。
但是陳慶之卻是知道,明天就是南京城破的日子,想要將南京城裡全部的百姓收攏起來,這個工作量絕對不可能在一天的時間內完成。
儘管明知道不能全部帶走,但是人生在世,有所爲有所不爲,盡一份努力,能夠多帶走一些人,將來就有可能少死一個人!
陳慶之職責在身,不能離開,只能在心中盼望着羅成儘可能的轉移走一些百姓!
一想到那場史無前例的大屠殺,陳慶之就忍不住心中充滿了憤怒,那場大屠殺簡直就是震驚世界,三十萬百姓在日軍的殘暴手段下,盡數被殺,其手段,其行爲,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收回目光,轉向陣地,卻是發現所有的戰士都在休息,陳慶之打算檢查一下陣地的情況,轉悠了一圈之後,正想要找營裡的軍官商議情況,但卻是忽然發現在一處戰壕裡待着二十來個士兵。
陳慶之趕緊走過去,卻是發現此地都是些傷兵,基本上都是受了重傷的人,就比如距離陳慶之最近的一個傷員,整個下半身都被炮彈炸掉,雙腿的斷裂處用着繃帶草草的包紮着,鮮血都浸溼了繃帶,透出血跡。
受了這麼重的傷,在陣地上,是絕對無法存活下去的!
那傷兵臉色蒼白,靠在戰壕上,嘴脣都有些乾裂,看到陳慶之過來,還是艱難的想要動一下給陳慶之敬禮。
見此情景,陳慶之連忙走過去,扶住這傷兵,輕聲的問道:“怎麼樣?還疼嗎?”
“不疼!營座,一點都不疼!”聽到這話,這傷兵艱難的裂開嘴笑着說到,因爲嘴脣乾裂,一張嘴頓時撕破了嘴脣,沁出來一些血跡。
“營座,剛在戰場上,我親自殺死了兩個小鬼子,要不是小鬼子的炮彈砸下來,我還能繼續殺下去!”這傷兵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在說到殺死兩個小鬼子的時候,還有一抹驕傲浮現在臉上。
看他面容,這人看起來年歲不大,臉上稚氣未脫,還有一些淡淡的絨毛,估計頂多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
十八九歲正是朝氣蓬勃的年紀,若是在和平年代,這個時候還在學校裡上學,談情說愛,揮灑青春,然而現在,卻是在這裡上了戰場,和兇殘的小鬼子戰鬥。
看着他的年紀,再聽到他以滿不在乎的語氣說着這番話,在看着那他雙腿的斷裂處,鮮血瀰漫,望之使人觸目驚心。
陳慶之忽然有些心疼!
十七八歲,這可是一個人生命中最爲美好的時刻啊!
然而他們卻是在這裡保家衛國,甚至丟失了雙腿,丟失了生命!
陳慶之知道,像他們這樣的年紀就上了戰場的,絕對不僅僅只是他一個!在這偌大的民國,絕對有無數個和他同齡甚至比他還小的人上了戰場!
這就是戰爭!
這就是戰爭帶來的慘痛!
戰爭,殺人……在一個十八九歲年紀的少年人口中平淡的說出來,是多麼的使人震驚!
“是我們無能啊!讓你們在這個年紀還要上戰場!這是我們軍人的恥辱啊!”陳慶之一臉悲切的說到。
“營座!營座!”看到陳慶之臉色慘然,這傷兵有些着急,連聲的說到:“營座,小鬼子猖狂,在我們國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其行爲,人神共憤!”
“委員長說過,值此戰端一開,則地無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戰之責!我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
“營座,我身爲民國的人,即便是戰死,也絕對不做亡國奴!”
這傷兵大義凜然的說到,說到這裡的時候,又是咳嗽的一下,嘴裡咳出來一些血跡,有些虛弱的說到:“營座,我求你一件事!”
“你說吧!我會盡力滿足你的!”看着他蒼白的臉色,明顯的是失血過多得不到救治的緣故,恐怕是時日不多了!
對於他的請求,陳慶之自然要盡力幫助他滿足,故此沉聲的說到。
“營座,我知道,我的時日不多了!我很可能要死了!但是,我不怕死,我在死之前殺死了兩個小鬼子,已經賺了!”這傷兵大口的喘了一口氣,頓了一頓,有些艱難的說到:“營座,我只想知道,我們的首都還能守住嗎?”
“我們的國家還能守住嗎?”
“我們能夠驅趕走小鬼子嗎?”
三個疑問,從他艱難的問出,說完之後,這傷兵眼中帶着一絲期盼的神色,看着陳慶之。
被這種目光盯着,陳慶之忽然覺得有些刺眼。
那是怎麼樣的目光?
那目光當中含着一絲對生的留戀,一絲對未來的希望,還有一絲對戰爭的痛恨!
面對着這種目光,陳慶之不知道該如何張口,但是——
“我們能!”
“我一直堅信,以及確信——我們絕對可以趕走小鬼子,恢復中華!”陳慶之直視傷兵的目光,斷然的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