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王鋒在心裡對自己和劉明他們二人隨時都有可能的暴露身份而焦急不已,表面卻依然鎮定自若,面色平靜如水。
“原來是張大隊長,你這麼說就有些污衊我了。咱們在處裡共事了也有三年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張老弟,你可是從來沒有問過關於我是否有家室的問題。
“你不問,我若是主動說出來的話,豈不就變成炫耀了麼。據我所知,咱們處裡,除了處長,上上下下二三百號人可都單着呢。我可不敢在你們面前提着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事哦。”王鋒在劉敏的攙扶下,把身子靠在了倒立起來的白色枕頭上,他面不改色地朝着站在牀前的張明義面帶微笑,伸手指了指身前的劉敏,繼續說道:“張老弟,她還在咱們上江市師範學院念着書呢,我可不想在背上一個老牛吃嫩草的罵名。
“至於張老弟你剛纔提到的小野貞子,我跟她的關係可是清白的很,我只是隔三差五地去他貞子小姐所教的幼兒園教她練習一下漢子書法而已,而我也不白去,剛好想從她哪裡學習一下日語。你也知道,她的哥哥是日本駐上江市梅機關的機關長,這機關長看我寫的毛筆字還湊合,非要讓我去教一教他妹妹,我怎麼敢頂撞拒絕呢。
“不過呢,張老弟你放心,據我所知,貞子小姐至今還是單身呢,若是張老弟你喜歡上了貞子小姐,改天我有空給張老弟引薦一下。”
站在牀前的張明義,兩隻如獵鷹一般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王鋒臉頰上的表情,他想通過方纔自己故意冷嘲熱諷的話,擾亂一下王鋒的心神。不過,讓他感到大失所望的是,從王鋒開口說話自始至終,都未能發現有任何的異常。
不過,有一點讓張明義感到有些收穫的是,這個平時日極盡溜鬚拍馬之能事的總務科科長王鋒,在前段時間攀上了梅機關機關長小野伸二這個高枝,這小野伸二有意撮合王鋒和自己的妹妹小野貞子喜結連理,而王鋒卻已經有了在上江市師範學院唸書的未婚妻,他本人也對小野貞子貌似沒有什麼非分之想,而他也就有了可趁之機。
“哈哈,原來如此,那是我多慮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本就是一個粗人,還望王兄不要跟我這個粗人一般見識。那什麼,王兄,你住在這裡感覺如何,若是你有什麼吩咐和要求,儘管提出來就是,我在門外安排了兩個得力的兄弟保護你的安全。
“你可不知道,昨個兒,我從一個剛叛變的共黨分子的口中得知,在法租界裡有一個共黨的秘密聯絡點,就派行動二組前去把這個共黨的據點給端掉。可是不曾想,我那行動二組的整個組七個兄弟,都被共黨分子給幹掉了,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而且,我那七個死去的兄弟,都是被共黨分子一槍斃命,子彈不是打在腦門上就是胸口處。看來,這上江市的共黨藏龍臥虎啊,竟然有槍法如此之準的共黨分子。爲了王兄你的安全考慮,我加派兩個人手保護你的安全,王兄應該可以理解吧。”張明義見到王鋒只是自己一個假象的情敵而已,當即便趕緊向王鋒賠禮道歉起來,不過,一想起昨個兒旁晚時分他手下的行動二組全軍覆滅,便就有些黯然神傷起來。
“理解,理解,張老弟,還是你考慮的比較周到,知道我的槍法和身手都不行,還專門派兩個兄弟保護我的安全,王某感謝張老弟你都來不及呢,怎麼會不理解呢。
“這聖瑪利亞教會醫院可是咱們上江市有名的好醫院,張老弟能夠把我安排在這裡就醫,還專門安排我住進了這麼大的一個單間病房裡,能夠享受這麼高的待遇,我王某早已經是知足了,哪裡還有什麼其他的要求呢。”心理素質過硬的王鋒,在這個時候,依然是不動聲色地打了一個哈哈,說道。
“呵呵,王兄。反正你是咱們處裡的總務科長,咱們處裡的支出可都是找你報銷。今個兒,你住進了這麼大的單間病房,所花費的錢你可得自己掏,我們行動隊的活動經費本來就很少,還請王兄不要怪罪。”張明義聽到這裡,忙也打了個哈哈,趕緊把醫療支出的問題跟王鋒當面說清楚。待他頓了頓後,像是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繼而說道:“對了,王兄。昨個兒旁晚時分,你怎麼會在案發現場呢?昨個兒,你不是向處長請假去教會聽禮拜去了麼?”
“張老弟,你這麼說就見外了。你們行動隊每次報上來的活動經費,那一次有低於一萬大洋的。我可是從來沒有在這上面剋扣過一分錢吶。你這也真夠小氣的,算了算了,這住院的費用我自個兒掏就是了,你們行動隊整日裡在外邊跑,也聽不容易的,這剩下來的錢權當我送給行動隊兄弟們的茶水錢了。”在聽完了張明義問話後,王鋒剛毅的臉頰上依然沒有半分的驚容和怯色,從容淡定地回答道:“張老弟,事情是這個樣子的。昨個兒是禮拜天,我向咱們處長請了一天,去了我經常去的在法租界長江路412號的聖瑪麗亞教堂做禮拜。
“中午做完禮拜後,便跟幾個相熟的教友在距離教堂不遠處的一個小茶館內吃茶,聊了一下午的天。在昨個兒下午五點十五分左右,我隱約聽到斜對面一家雜貨店內發出了幾聲槍響,我想在這法租界竟有人公然開槍,想去看一看出了什麼事情。
“若是咱們的人在抓共黨的話,一旦招來了法租界的巡捕,興許我能夠從中幫上忙。你也知道,我作爲總務科長,要跟上江市方方面面都要經常打交道。這管轄法租界的領事約克先生很熟,萬一巡捕房的巡捕們阻撓咱們帶走共黨分子的話,我就可以出面請求約克先生讓他們把共黨分子交給咱們處置。
“可不湊巧的是,我剛進入這雜貨店前院的大門後,便見到地上躺着中彈身亡的一個老頭和婦女,感到有些不大對勁兒,趕緊順着地上的雜亂的腳印往後院追去。當我來到了這個雜貨店的後院後,就見到了地上躺着行動二組組長張明發和其他六個兄弟,如剛纔張老弟所說的一模一樣,他們個個都是被打中了腦門和胸口身忙,見到這種情形後,我趕緊拔出搶來,在後院搜索了一番,看一看是否有共黨分子還藏匿在後院之中。
“待我剛走到一個牆角處,準備對那旁邊高高堆起來的柴堆搜尋時,突然從柴堆後邊竄出一個蒙面人來,衝着我的額頭就打了一槍,我還未來得及開槍,趕緊伸手一檔。那蒙面人跟一隻狸貓一般,兩三下竄上了高高的柴堆,翻牆逃走了。
“我見到自己左胳膊上中了一槍,就趕緊掏出隨身攜帶的毛巾來簡單地包紮處理了一下。至於後來,我躺在地上暈厥了過去,什麼事情都不記得了。當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躺在了這一間病房裡。再再然後的話,就是我的未婚妻前來爲我打水擦臉,緊隨其後,張老弟你便帶着幾個行動隊的兄弟前來慰問我了。”
聽完王鋒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這一番講述後,張明義托腮思忖了片刻的功夫,覺得他說的結合自己看到的情況,那場景十分相吻合,暫時還沒有發現任何的破綻。
不過,憑藉着他職業的習慣,覺得王鋒胳膊中槍暈倒在案發現場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至於如何瞭解清楚當時的情形,他覺得通過盤問恐怕是問不出個什麼結果出來的,便決定拍人去調查和打探一下才行。
“王兄,聽完了這一番講述後,讓老弟我爲你捏了一把冷汗吶。你說你是咱們處裡的總務科長,平日裡基本是不參加我們行動隊抓捕共黨分子行動的,你說你昨個兒涉險前去支援我們行動隊,這本意倒是好的,這個清我也領了。可是,萬一你出了什麼問題,你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沒法跟處長交代了。
“好在,王兄你身無大礙,只是胳膊上中了一槍,這子彈昨天夜裡已經被聖瑪利亞醫院的醫生給取出來了,傷的不是很深,暗室換藥,修養個三五天,應該就可以出院了。”張明義在沉思了片刻的功夫後,忙擡眼看了王鋒一眼,繼而表現出有些後怕的樣子,關切道。
“多謝張老弟的關懷,想必把我送進這醫院來的人,就是張老弟你了吧。昨個兒,若是你再來晚一點兒的話,恐怕我就躺不在這裡,早就沒命了。這一份人情,我記下了,改日等我傷養好了,定當登門致謝張老弟。”王鋒見到張明義對沒有起疑心,頗爲緊張的心緒這才安定了下來,對着張明義拱了拱手,感激地說道。
“哪裡,哪裡,不足掛齒,舉手之勞而已。要是王兄你真要謝我的話,昨個兒我行動隊犧牲了七個兄弟,等你出院回到了處裡,給他們每個人的家屬多發一些撫卹金,這份人情就算是還給我了。王兄,你看這樣可好?”張明義聽到王鋒要感謝自己,便在這個時候不失時機地把憋在心裡一路的話,趕緊脫口而出道。
“張老弟,果然是個待手下兄弟如親兄弟的漢子。就衝你這句話,我答應便是了。”王鋒來不及多想,就一口應下。
“張,張隊長是吧。我,我想問一下,昨個兒,你,你們在雜貨店前院抓到的那兩個共黨分子還活着嗎?”站在一旁的劉敏,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一直在傾耳聆聽,見到王鋒和張明義都停下來後,她便見縫插針地囁嚅着問道。
“那兩個在雜貨店前院被發現的兩個共黨,在我趕到之前,就被先前犧牲掉的行動二組的人給打死了,他們的屍體被我們扔到了城北邊的亂屍崗上了。
“哎,嫂子,你怎麼對昨個兒死去的兩個老不死的共黨這麼關心呢?”張明義在說到一半話的時候,感覺有些不大對勁兒,話鋒一轉,趕緊等着一雙充滿驚異神色的牛眼,對着旁側的劉敏問詢道。
“哦呵呵,張老弟,她怎麼是關心共黨呢,是關心我呢。她見到我胳膊受了槍傷,不都是因爲這些個共黨分子引起的麼。剛纔她還跟我說呢,以後要和共黨勢不兩立呢。要是他知道昨個兒那一夥共黨分子還有存活的,她就拿着我的槍去找他們替我報仇去呢。
“呵呵,張老弟,你說你一個女學生,根本就不會打槍,這不是跟咱們處裡的工作添亂麼。幸好張老弟你把共黨已經死了的消息告訴他,不然的話,她還真說不定還真去呢。”王鋒在聽完一旁的劉敏問話後,當即手心裡便沁出了一把冷汗,還未等到哆哆嗦嗦的劉敏答話,他便搶先一步,故作輕鬆地打了個哈哈,滿臉堆笑說道。
“哦,原來如此。看來吶,王兄,你這一次老牛吃嫩草,能夠遇到像我嫂子這樣年輕又漂亮,還有文化的女子,真的是不多見了,你可要好好珍惜纔是。那什麼,我看到王兄你身體沒有任何大礙,我也就放心了。我這隊上還有任務,就不再這裡耽擱你們小兩口聚在一起的時間了。我就先行告辭了,改日再來探望王兄。”張明義覺得自己若是在問下去的話,恐怕會引起王鋒的生疑,把話給說破了天恐怕也問不出什麼就價值的線索來,當即便拱手告辭道。
“那好,張老弟你先去忙,我就不送了,這裡有你嫂子陪我就行了。”王鋒終於鬆了一口氣,也趕緊拱手執意道。
待張明義帶着一起跟他闖進來的四個行動隊的日僞特務走出了病房纔不過有三五分鐘的時間,一直站在牀前傻傻發呆的劉敏,一想到昨個兒被這一幫賣國求榮、應該千刀萬剮的民族敗類給殺害了,便悲從中來,默默飲泣,淚流滿面。
而背靠在枕頭上的王鋒,望着已經哭成了淚人兒的劉敏,不知道是深受感染還是情之所至,眼眶也溼潤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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