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底有多黑都知道。
就算不知道的,看看現在馬成邦等地主的臉色,那也就知道了,真真的是跟鍋底一個顏色。
“張隊長,你這真的是有點過分了啊!”
馬成邦歪着鼻子道:“你在地圖上這麼一指就說是誰誰代理經銷的片區,得一年給多少的經銷代理費,你說說這合適嗎?”
“咋不合適了——這太合適了!”
張然嘚瑟無比,心說你們這羣土包子懂個啥——這可是幾十年後無數廠家們普遍選擇的經營策略,可以有效的降低同一廠家的產品在同一個地區內產生惡性競爭,能讓經銷商們更捨得下大力氣的對自己經營的區域進行深耕挖潛。
可以說,區域承包代理經營,是經過了實踐證明的,行之有效的建立品牌形象的經營模式,能有效的保護生產商,經銷商的利益的經營模式。
可惜的是一羣人根本不吃這套,一個個眼珠子鼓的都跟癩蛤蟆一樣,都只認準了一點——那就是張讓隨便在地圖上畫了個圈,變着方兒的問他們收錢呢!
“你們要是對經銷承包代理費有意見,咱們還可以商量,可你們要是對這種經營模式有意見,那可就完全沒得商量了!”
張然惱火的一拍桌子,先將一羣人鼓着的眼珠子給嚇回去,這才苦口婆心的解釋——這麼做,那是爲了更好的經營!
要是再同一片片區裡,幾家人一起經營,而這化肥又根本不愁銷路,那支隊的目的不就泡湯了?
要是普通的公司銷售產品,以賺錢爲終極目標,那還說的過去。
可支隊不一樣啊!
支隊利用化肥賺錢,用這些錢來反哺建設隊伍只是目的之一!
更重要的目的,還是和遠光縣一樣,將化肥當成了凝聚民心的武器,能讓盧頌等縣的老百姓們能更快的對支隊,對八路軍產生信任,對只有跟着支隊和八路軍一起抗擊日寇,才能過上好日子,從而在根據地外圍形成一大片擁有廣泛羣衆基礎的緩衝區,而不僅僅是爲了賺錢!
在這種情況下,張然就不得不讓馬成邦等人繳納經銷代理保證金,促使他們在賺錢的同時,利用化肥向老百姓們普及支隊和八路軍的理念,點燃所有老百姓們心中的那點小火苗,而不是讓他們光想着賺錢,就啥也不管!
“這保證金啊,你們只是暫時放在支隊這裡,支隊不會要你們的!”
張然道:“我的打算是,用這些保證金成立一個獎罰措施,和你們在代理區域內的的工作成效進行掛鉤——比如在每個銷售季度內,支隊都會在你們所經銷的片區內進行民意調查,瞭解老百姓們對我們支隊的支持程度,對八路軍的革命主張的認同程度,排名最高的,我們將會從這些保證金裡拿出錢來獎勵……”
聽到這,一羣人心裡總算是痛快了一點。
完全沒想到張然這根本就是在用他們自己的錢來獎勵他們爲支隊辦事……
“這就對了嘛,有事咱們好好商量,別動不動就吹鬍子瞪眼尥蹶子!”
見經過一番解釋,衆地主的情緒總算是稍稍緩和了一丟丟,張然這纔好言相勸。
這不勸還好,一勸馬成邦等人就又是氣不打一處來,鬱悶到:“張隊,你這當然是啥都好商量,反正在你這塊兒,那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子的事情,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我們就是想幫賣點化肥掙點錢,現在可好,咱們一旦承包了片區,就非得專門成立一支宣傳隊宣傳咱們支隊和八路軍……這得花多少工夫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張然忙安慰:“困難我都考慮到了——要不之前我在縣裡的基層幹部培訓班幹啥?等片區確定,我會從基層幹部培訓班裡抽調基層幹部配合你們的宣傳隊……”
於是一羣地主們就加倍鬱悶了。
心說好你個張隊長啊,你特麼還真是走一步算十步啊——合着幾個月前辦那基層幹部培訓班的時候,你就已經削尖了腦袋的在這兒等着咱們了呢?
你特麼也太陰險了嘛你!
人和人之間,難道就不能少點兒計算,多點兒坦誠?
現在一羣地主是無比後悔,後悔當初爲了一點小小的利益他們自己內部先中了張然的奸計給分化了,要不然,他們自己隨時都能抱成一團,說不定還有機會和張然抗衡抗衡。
而現在,是徹底的沒有這個機會了。
雖然利潤被攤薄了一層又一層,雖然需要額外負擔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但終究還是有錢賺啊——而且還不少!
他們都可以確定,要是誰真敢尥蹶子不幹,估計下一秒自己的那份就會被身邊的傢伙全給瓜分了!
到時候,自己就只能死守着化肥廠的那點分紅過日子,而其他人,卻不但能享受分紅,還能通過拿到手的經銷權大撈特撈……
這種蠢事,誰都不願意幹!
最終的結果就是,一羣地主剛剛從支隊這邊領回去的欠賬又全都回到了支隊裡,而且還個個都還倒欠了支隊一筆不大不小的代理保證金,換回了一張張粗略分割過的地圖以及經過張然簽字蓋章一式兩份的合同……
想到自己等人急吼吼的堵門要賬,賬沒要回來反而倒欠了一筆,馬成邦等人紛紛都差點哇的一聲哭出來……
“我讓廚房裡燉了雞,待會兒咱們好好的喝一頓,吃完了諸位老爺再回?”
看到回到倉庫內的法幣金銀大洋,張然眼神灼熱的對一干地主進行殷切挽留,表示說不定待會兒自己又能想到什麼一起發財的方子,乘着大家都在也好邊吃邊探討。
馬成邦等人立即嚇尿,表示就算是死,自己都得死回家去,這飯就不吃了!
“哎呦,諸位老爺你們跟我,這也太見外了!”
挽留無效,張然只能滿臉遺憾的跟王長天招呼:“這一年來,咱們支隊發展到如此規模,可都多承蒙諸位老爺的鼎立相助,倉庫那邊,按照模範家庭的待遇給諸位老爺分發馬肉,雞蛋還有風乾雞什麼的!”
這次,王長天沒有半點捨不得,立即去辦。
於是馬成邦等人離開的時候,各自紛紛扛着十幾斤凍的硬邦邦的馬肉,一兩隻風乾雞,幾十個雞蛋。
鄉親們紛紛表達了羨慕。
“我們現在可是擁軍模範啊,不是地主老財了!”
馬成邦等人舉着這些東西對鄉親們炫耀,心頭想哭的衝動卻愈發的劇烈了起來——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享受到了這‘模範’獎勵啊……
“他們還真答應了?”
看着那些合同,王老拐康挺瘦猴石遠等人驚詫莫名,表示這些傢伙腦袋上又沒坑,怎麼可能答應張然這麼多苛刻的條件。
“都已經掉坑裡了,再想爬上來可就難了!”
張然哼哼道:“再說了,他們雖然付出的的確比以前多多了,但只要好好幹,賺錢也的確比以前多嘛——辛苦錢,那也是錢,賺錢哪裡有不辛苦的?”
王老拐等人瞅着張然,覺得他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只是沒想到馬成邦等地主經過了多少代的積累,終於可以不用掙辛苦錢了,給張然這麼一搞,又開始掙辛苦錢——那不是活回去了?
不過這些東西,張然是不會考慮的。
他無法做到讓每個人都滿意,他只能在最大程度的保證支隊發展的同時,將圍繞在支隊身邊的所有人,像是機器上的螺絲釘一樣,每一個都充分的利用起來。
說是壓榨也好,說是物盡其用也好。
他無所謂。
“經過你說的法子進行班次調整,化工部內的員工,學員們咳嗽,呼吸系統病變的情況得到了極大的改觀!”
吃飯的時候,鄧方向張然彙報了上次進行工作調整,延長在化工部工作的員工們的休班時間,讓健康狀況惡化的情況得到了有效遏制的好消息。
同時,也彙報了硫酸的製備情況。
粗製硫酸,現在已經建造了兩條生長線,一條是鍊銅爐,另外一條則是煉焦爐。
因爲龍王溝煤礦的開採,大量的煤礦源源不斷的運輸了進來,原本的一個煉焦爐就不夠用了,所以又增加了一個煉焦爐,輪流煉焦。
新的粗製硫酸生產線,就是將兩個煉焦爐所產生的廢氣進行收集製備可以適用於化肥生產的粗製硫酸的製備。
不過煤炭內的含硫量遠遠不如銅礦中的含硫量多,所以必須利用硫磺箱大量人工增硫,支隊的硫磺消耗量增加了不少,讓張然儘可能的多儲備一些硫磺,免得將來沒米下鍋。
當然了,即便是人工增硫,煉焦爐廢氣內生產的粗硫酸產量依舊沒法跟鍊銅爐相比。
好在,煉焦爐內產生的廢氣,提純的氨水等等倒是比鍊銅爐要多了不少,能多生產出不少的氨肥,也算是東邊不亮西邊亮。
“光是單一的磷肥,氨肥,增產的效果還是有限啊——畢竟土質,莊稼的類型,多這種單一化肥的利用率還是差了些!”
張然開口,心說等自己空下來,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將複合肥給搞出來,這樣就能更穩定的讓各種糧食增產了,而不會發生有些莊稼因爲肥料沒施對造成肥效不盡如人意甚至是基本沒什麼效果的情況出現。
除了這些,純淨硫酸的生產線也已經擴建完畢並正式投產了,現在每天差不多能穩定生產十幾公斤的純硫酸。
相比於之前每天生產出來的純硫酸不過一公斤的樣子,可謂是有了跨越式的飛躍!
“現在每天生產十幾公斤的化肥,用來做各種硝化炸藥,差不多能配置出過百公斤——供應支隊,游擊隊那邊,足夠了!”
說着這些的時候,鄧方的臉上充滿了成就感。
只不過張然對足夠了這幾個字,就極其的不滿意,非常非常的不滿意!
因爲他非常清楚,支隊製造的硫酸,目前看起來只需要供應支隊和下轄的游擊隊就行,劉青部方面似乎還能應付的樣子。
但這完全是表面現象!
目前劉青部那不叫勉強應付,那隻能是叫對付——一個師的人馬,卻給一千多兩千鬼子壓在龍源山區裡都不敢出來,爲什麼?
害怕鬼子,不敢打?
不存在的!
純粹就是因爲彈藥嚴重不足給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