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內疚了……”
路遠拍拍他的肩膀輕嘆道:“這是戰爭,戰爭不會同情和可憐任何人,你也不會想到會這樣,我也沒想到!”
“可要是我想到了,小翠姑娘就不會死,林小姐和林老爺就不會被抓……”
孫亮嚎啕大哭道:“團長,我對不起你,對不起疙瘩呀,都是我的錯啊,你們讓我在安源,就是爲了保護林家的安全,我辜負了弟兄們的信任啊……”
“別哭了,我說了這不怪你,弟兄們也不會怪你!”
路遠大吼道:“要怪,就怪這該死的世道吧,生活在這個世道,是我們的命,要是我們不想在遇到這樣的慘事,就都給振作起來,跟小鬼子拼命,哪怕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能停止戰鬥,直到將小鬼子趕出我們的國家爲止!”
“放心吧團長,不將小鬼子趕出中國,弟兄們絕不會罷休!”
“就算我還有一口氣,老子都要咬死那幫狗孃養的……”
隊伍中不少人聽到了路遠的話,發出了陣陣野狼般的嚎叫,每一個聲音裡都透出對小鬼子漢奸徹骨的恨,無論是士兵,還是隊伍中的民兵。
他們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是因爲戰火而背井離鄉來到木馬縣的人,他們見識過小鬼子的兇殘,在木馬縣,他們更聽說了各種各樣的慘事,經歷過士兵們外出征戰而屍骸還鄉的慘劇,經歷過戰機轟炸之後那殘垣斷壁血肉模糊的場面。
每每想到這些,他們的心都開始刺痛,他們都無法睡得安穩。
日常的訓練增強了他們殺敵的本領,政委指導員隊伍強化了他們的信念,讓他們能夠化悲傷爲力量,越措越勇,再也不會被打垮!
“聽到團長的話了嗎?”
王麻桿楊宗滿拍着牛疙瘩的肩膀道:“堅強點,在上海在南京,那麼困難我們都熬過來了,沒有什麼能打垮我們,只要不死,我們就要和小鬼子鬥到底!”
牛疙瘩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手中的搶。
“難怪這傢伙能將整個木馬縣治理的跟鐵板一般,這鼓動人心的本事,的確有一套!”
林棟帶着特務隊伍在氣喘吁吁的跟着隊伍狂奔,看到路遠只是簡單的大吼幾句,整個隊伍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的嗷嗷叫,心頭忍不住的感到佩服,心說這傢伙治理隊伍的方式,簡直跟***方面有的一比,而且比***更強硬,更果決。
***至少還會用懷柔政策,而這傢伙的眼裡似乎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媽.的,這幫混蛋到底是不是人,跑了幾個小時,都不用歇氣的!”
陳亮氣急敗壞的罵道,整個人都像是剛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四肢發軟眼冒金星,簡直是被他帶來的那些參謀副官在拖着走。
“督導,再堅持一會兒,要是你這個時候掉鏈子,以後咱們就更難服衆了!”
一名參謀頗有心機的壓低聲音道:“告訴督導你一個好消息順順氣吧——被那些僞軍抓走的林施雯跟那姓路的眉來眼去督導你應該知道吧?聽說那丫頭長的沉魚落雁國色天香,小鬼子又是出了名的生性好淫,現在那丫頭落在小鬼子手裡,會落得着好?”
“嘿嘿嘿,是啊,路遠這混蛋自以爲了不起,卻偏偏被小鬼子給戴了綠帽子,想想就過癮啊……”身邊的那些參謀副官嘿嘿淫笑不已。
“嘿嘿嘿……”
聽到這話,陳亮也忍不住嘿嘿直樂,掙扎着下來自己跟着跑一邊道:“想不到路遠這混蛋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啊,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趕到淶源,看看路遠見到那姓林的丫頭被糟蹋的不成樣子是什麼一副表情,嘿嘿嘿……”
一干參謀副官頓時發出了一陣壓抑的怪笑,快斷了的雙腿裡頓時又增添了不少的力量。
“這羣敗類……”
陳亮一羣人自以爲這些話不會有人聽到,卻哪裡知道龍芸自小習武耳聰目明,早已聽了個真切,當即劍眉倒豎,就要衝過去劈死幾個出氣。
“先到淶源再說——陳亮現在還不能動,他的那些手下既然這麼不老實,那留着也就沒有什麼必要了!”
路遠伸手拉住了暴怒的龍芸,看着陳亮身邊那些怪笑連連的傢伙,目光冰冷的像是在看着一羣死屍。
淶源,周家。
周彪終於開門,頭髮亂糟糟的像是稻草,雙眼血紅滿身酒氣,曾經那個英姿勃發風流倜儻的周家大少,此刻簡直和街頭的流浪漢沒有任何兩樣。
“大少,你看看誰來了!”
看到周彪的樣子,彭維翼差點都要哭出來,強忍着發酸的鼻子將林施雯拉到了周彪的身前。
“施雯……你怎麼在這裡?”
一看到林施雯,周彪的滿臉都是夢幻般的神色,驚叫出聲。
林施雯看着周彪的樣子,心裡也微微有些愧疚。
曾經,周彪之名在這方圓幾百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乃是每一個女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可現在,卻變成了眼前這般邋遢模樣。
這些,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爲她。
林施雯知道,要不是自己拒絕了和周彪的婚事,周彪很可能不會答應和日本人合作,要是不和日本人合作,他就不會和路遠成爲敵人,他的那些部下也就不會死傷慘重,也就不會有今天。
一個曾經的舊愛,一個心底深愛的人,兩個男人爲了自己相愛相殺,對她來說,當真是最大的不幸,只能在心底感嘆命運弄人。
無論是早一些和周彪訂婚成親,或者早一些遇到路遠,她相信自己都不會如此痛苦。
“周大少……”
林施雯微微一禮招呼道,雖然對彭維翼將自己虜來,不但殺了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小翠,還用自己父親的命來要挾自己而恨的咬牙切齒,但對周彪現在這個樣子,她根本恨不起來。
她覺得,或許自己真的欠了他什麼,只是她不知道,她在周彪和路遠之間做出選擇,就像路遠要在她和龍芸之間做出選擇一樣,註定了會有一個人受傷。
這是無法避免的附加傷害,可未來的路該怎麼選,決定權永遠在周彪自己手裡。
“施雯……”
周彪喃喃的叫道,半晌都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他有過不少女人,但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卻反而有些束手無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