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很多沒有經歷過90年代初那段時光的人,對USSR完蛋後,露西亞、白露西亞和黑克蘭的那段衰落史,都有一個粗暴籠統的認識。
那就是覺得,似乎大洋國的“休克療法”一上馬之後,這三國立刻就中招,然後一蹶不振了。
但這其實是誤解,也是對大洋國警惕的一種宣傳手法。
事實上,在USSR剛完蛋的前兩年裡,“休克療法”的暫時療效是很好的,也讓有關國家的國民經濟呈現烈火烹油的繁榮景象,似乎USSR時代生活物資貧乏的問題一下子就得到了解決。
是運行了兩三年後,吃幹抹淨,問題纔開始嚴重起來的。
杜國偉和高健雄,都是這段日子的親歷者,所以他們不會有後世那些從歷史書上看這段歷史的人的盲區。
在過去兩年裡,他們在媒體上看到的,都是對露西亞和黑克蘭新經濟形勢的正面報道。杜國偉去年暑期去黑克蘭時,還親眼見到了那兒的人富足的物質生活。
這,才讓此次出國見聞的反差衝擊力,愈發顯得巨大。
……
第二天一早,顧鯤一行三人就搭乘黑航的航班,在敖德薩降落,然後轉火車去附近的尼古拉耶夫和赫爾鬆。
簽證什麼的都是早就辦好的,尤其是顧鯤的蘭方護照,實在是好用,東西方都有很多國家給免籤。
三人當中就是高健雄的簽證辦理的時候有些慢。而杜國偉去年是來過黑克蘭的,歷史記錄很不錯,也是秒籤。
過關時也沒多嚴格的檢查,黑克蘭根本不管你帶不帶大額現金,顧鯤和高健雄各自提了一口手提箱,裡面都是滿滿的美元現金,都輕鬆過關。
至於國內的火車就更沒人管了,要用兩個字形容黑克蘭當時的現狀,那就是混亂。
爲了保護自己的安全,杜國偉還託去年認識的關係,以外國投資商考察的名義,幫申請到了持有武器的許可證。
到了塞瓦斯托波爾之後,顧鯤和高健雄都隨身帶了一把馬卡洛夫手槍。租來的車裡,高健雄還放了一把AKM以備不虞。杜國偉是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就不需要了。
不過這些武器也就在黑克蘭本地可以合法持有,將來離開的時候想上飛機是不可能的。
顧鯤在蘭方倒是容易申請到合法的證件,在大馬將來也能靠買榴蓮種植園換取合法持有手槍。
或許將來從黑克蘭買了船之後,可以合法地從海路攜帶隨身自衛裝備回蘭方。
一路上,杜國偉還交代了顧鯤幾句:“我已經提前跟赫爾鬆特種造船廠的切裡雪夫經理聯繫好了,他隨時歡迎我們去看船。
不過顧總,我希望您有思想準備,跟黑克蘭人做生意,其實跟國內早幾年找國企做生意習氣差不多。他們公款招待是很慷慨的,你私下裡回禮方面也不能含糊。
另外就是他們請你喝伏特加吃魚子醬的時候,您千萬不能推脫,儘量表現得豪爽一些……我們院去年派人來的時候,可是專門找了兩個喝酒的好手,僞裝成談判代表,就負責吃好喝好玩好。”
顧鯤:“這個不用你操心,你把關好技術細節就行。”
爲了撐門面,一行人入住了赫爾鬆與尼古拉耶夫地區最豪華的、也是唯一一家四星級酒店,名叫“曼卡斯基”酒店,是原USSR時代在尼古拉耶夫的海濱招待所改過來的。位於尼古拉耶夫市區東南近郊,到赫爾鬆也不算很遠。
因爲赫爾鬆是純工業小城,招待設施實在是太爛了,住那兒有失顧鯤蘭方富商的身份,也不利於對方重視這次的合作,他寧可每天去船廠談判時,讓高健雄開車往返十幾公里。
赫爾鬆和尼古拉耶夫都是第聶伯河入海口附近的港市,相距不遠,兩座城市市中心之間的距離,也就40幾公里,郊區就幾乎是連在一起的。
兩座城市的造船業也都很發達,不過各有側重。赫爾鬆的船廠規模都不大,但是特種設備很多,主要是造各種特殊用途的小而美的船。
尼古拉耶夫那邊的船廠就主攻傻大粗黑了,幾萬噸的平甲板船隨便造。基輔級的首艦、還有明斯克號什麼的,乃至那條不太好描述的未完工大船,都是尼古拉耶夫船廠的產物。
在酒店做好一切準備後,顧鯤就讓杜國偉打電話,喊赫爾鬆船廠的人來曼卡斯基赴宴。
一個多小時後,差不多下午四點多,幾輛老式的伏爾加轎車就到了,熟門熟路停在曼卡斯基酒店門口。顧鯤帶着手下親自到酒店門口迎接,握手寒暄。
幸好黑克蘭緯度比較高,跟華夏的東北北部差不多,所以10月底天黑得很快,4點多差不多也是晚飯的點兒了。
“這位就是赫爾鬆船廠的切裡雪夫經理,這位是蘭方海事集團的顧老闆。”杜國偉居中幫雙方介紹。
“顧老闆真是年輕有爲,沒想到杜工這次帶來的新客戶,比去年的看着更有前途。”切裡雪夫大約四五十歲,有着介於赫爺的光頭和戈爺的地中海頭之間的髮量,是個油膩膩的胖子。跟顧鯤握手的時候,一雙綠豆眼忽閃着貪婪的精光。
不過顧鯤並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來來來,今天先不談生意,能認識切裡雪夫先生這樣的朋友,真是快哉,今晚先喝好,不醉不歸。”
切裡雪夫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一揮手,讓他的跟班搬了一小箱魚子醬和一大箱伏特加,送上樓去。
這也是黑克蘭人湊酒局的習慣了,哪怕有外國人請客,伏特加和魚子醬還是由黑克蘭本國人帶。哪怕幾十年後他們捲了錢去布列塔尼、去摩納哥當隱形富豪了,伏特加和魚子醬依然是自己帶的。
不過顧鯤也是有所準備的,當然會拿出更多體面的招待品,所以陣勢絕對不會輸給黑克蘭人。
從荷蘭出發的時候,他儘可能蒐羅了不少西歐國家市面上容易買到的奢侈消費品,以備到這兒來交朋友。
光西班牙的純橡果飼養伊比利火腿,就整了好幾條,還有意呆利南蒂羅爾山區的松露。至於其他名貴食物就更不必說了。
這些食材,在酒店大廚的精心加工烹製下,熱騰騰擺上桌面,很快就讓苦寒之地的黑克蘭客人們鼻息忍不住抽動。
杜國偉一開始還居中幫忙用俄語翻譯。
不過顧鯤和那些傢伙稍微喝了幾輪,對方就學會和漢語的“乾杯”,顧鯤也學會了說“ZBC”,那就不需要翻譯了,反正就是大家各自嚷嚷一頓瞎喝。
“顧,你真是我見過的最豪爽的華夏人!”
“嘿,老叔,你喝多了吧,我是華夏族,蘭方籍。”
“都一樣都一樣,來,繼續喝!”
顧鯤一個人喝完五大瓶伏特加之後,對面的傢伙就全部趴下了。
顧鯤什麼事兒都沒有,只是覺得需要跳海冬泳個幾公里散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