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魏延的原因,原本很快就能完成的交易,又拖了將近一個時辰左右。
這一個時辰,張飛一共打了六個噴嚏,給了孫策五下。
張飛現在下手已經很輕了,只是讓孫策短暫昏迷,畢竟一會就要交換人質了,打的太過分了也不太好,不過張飛的輕一些也只是相對來說罷了,畢竟是個傳奇武將,他就算收着力,手勁同樣夠大。
孫策被張飛這麼一折騰,回去怎麼着也得難受幾天。
周瑜帶着程普和黃蓋兩人,跟隨着運送戰利品的大軍來到了白毦兵紮營的地方。
於是,魏延再次擔當起了質檢員的工作,每一個東西都檢查的仔仔細細,生怕有什麼遺漏,前前後後還過了好幾遍數量,這才把東西給收了起來。
“烈王,現在東西都已經送到了,黃忠也已經放了,不知能不能把大公子還來?”
周瑜語氣很客氣,孫堅擺明了就是不想讓孫策有危險,周瑜自然也不會再違逆孫堅的意思。
顧如秉則是微微一笑。
“不急,久聞公瑾大名,今日機會難得,不如公瑾在此稍坐片刻,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再回去也不耽誤。”
“喝茶就不必了,我家主公還在營地裡等着我們把大公子帶回去呢,這天寒地凍的,我等也不便過多叨擾。”
周瑜心中暗暗道苦,顧如秉這個問話,無異於把他架在火堆上烤一樣,雖然程普和黃蓋兩人都與他關係非同尋常,但是跟隨他們來的二百精兵可不是,這二百精兵是孫堅的車下虎士,絕對忠心於孫堅,如果周瑜不做出明確拒絕的迴應,他們回去將此事告訴孫堅,孫堅也就會會對此深有芥蒂。
他那位主公的性格,周瑜可以說是最瞭解的了,一言一行只要有讓他起疑的地方,就會讓他有所戒備,隨後就是不管有什麼壞事都會聯想到他身上。
因此周瑜也顧不上關心有沒有得罪顧如秉了,直接拒絕了顧如秉的提議。
但是顧如秉怎麼會就此罷休,依舊不依不饒。
“公瑾你這話說的,文長那不還在檢查你們帶來的東西嘛,如果不好好查清楚的話,他是不會讓我放人的,所以,公瑾你們幾位,還是坐下來喝幾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既然烈王您要檢查,那檢查就是了,什麼時候檢查好,我們什麼時候把大公子帶走,不過熱茶就不需要了。”
周瑜的話密不透風,說什麼都不接受顧如秉任何的一點好意。
顧如秉輕輕一笑,這位大都督,還真是足夠嚴密,不愧是能夠和諸葛亮過招的存在,儒將之名,名不虛傳,這也更讓顧如秉動了策反周瑜的心思,原本他只是想要利用孫堅多疑並且會付諸行動的性格,來嘗試着離間兩人,現在則是動了想要收服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第一步肯定就是要讓周瑜和孫堅兩人彼此生隙,他纔有機會。
“公瑾,放心就好了,這裡的都不是你自己的人嗎?而且只是喝兩杯茶而已,就算是文臺知道了,也不會說些什麼的,他又不是曹操,生性多疑。”
周瑜眼神之中滿是怒氣,顧如秉這一招實在是有些太過於狠辣了,無異於釜底抽薪,從根本上動搖他和孫堅之間的君臣情誼。
“烈王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自己的人?我們都是主公的麾下,而且我乃是主公任命的大都督,我都是主公麾下之人,他們自然也是。”
“我懂,公瑾,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這種淺顯的道理,我懂得。”
“烈王,請您自重!我是看着您王爺的身份纔對您禮待有加,如果王爺再這樣的話,那公瑾便就此離去,由他們將大公子帶回。”
周瑜說罷就要走,顧如秉嘴角帶笑,並沒有挽留周瑜的打算,還是周瑜身旁的黃蓋拉住了周瑜。
“大都督,不必在意他的話,都督之忠心,天地山河,日月可鑑,無需證明什麼,我們絕不會因爲他的一番話就對都督生疑,主公更不會因爲這種低端的離間技倆而對您生疑的,您放心吧。”
周瑜還沒來得及接話呢,一旁正在監工的魏延突然開口。
“哈哈哈,親信不愧是親信啊,這話說的這麼漂亮,你家主公知道你對你們的大都督這麼忠心耿耿嗎?”
衆人齊齊轉頭看向魏延,合着你剛剛一直在那裡轉悠,根本就不是在檢查東西,而是在偷聽啊。
感受到衆人投來的目光之後,魏延輕輕一笑。
“嘿嘿,沒事沒事,你們聊你們的,就當我放了個屁,我這是跟我手底下的崽子們說話呢,不用管我,你們繼續。”
經過魏延這麼一攪和,就算是清水也得渾了,周瑜再也待不下去了,再繼續在這裡呆着,恐怕就顧如秉和魏延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他就成了江東的叛徒了。
“你留下吧,把大公子給接回去,我就先回去了。”
周瑜拍了拍黃蓋的肩膀,輕聲說道,他是一分一秒也不想在這裡繼續呆着了,他現在只覺得,自己又見識到了顧如秉和他們麾下的一大優點,那就是嘴毒。
可以說,他們嘴上功夫甚至還要強過他們的戰鬥能力,戰鬥能力他之前就領教過了,今天又有幸領教了一下他們的嘴上功夫,同樣是讓周瑜佩服不已。
黃蓋看着周瑜,有些擔心。
“大都督,沒必要因爲他們的三言兩語就如此,如果您現在離開了,反倒是有一些避人口舌的嫌疑,不如繼續在這裡等着,只需要不理他就好了。”
周瑜離去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又何嘗不知道,如果現在走會有很大的影響,但是他繼續在這裡呆着,只感覺胸悶氣短,好像有一股氣在朝着腦門頂。
略微思量之後,周瑜堅定的搖了搖頭。
“我之心,主公知曉,我離開這裡,並非是害怕落人口實,而是他們的囂張嘴臉,實在令我難以忍受。務必把大公子安全的帶回去,我在江夏郡城北邊等着你們。”
說完之後,周瑜便離去了,只剩下黃蓋和程普兩人,帶着二百車下虎士等着,把孫策給接走。
魏延那邊看沒有熱鬧看了,隨即示意手底下的人,別再翻來覆去的檢查了。
“主公,那老小子以次充好,一大半都是破爛,都讓我給扔回去,換成好的了,五千甲等戰馬,五千精鐵甲冑,再加上兩千長槊,已經全部在這裡了。”
“好,辛苦了文長。”
“哪裡,一點不辛苦,這種活,就算是讓我天天干,不重樣,那也是一點不辛苦。”
魏延笑得滿臉開心,顧如秉笑着打趣道。
“可以啊,那文長你就去一天抓孫策一次,每抓一次都會有這麼多戰利品的。”
“那不行,孫策那小崽子有點猛,那時候守長沙,孫策還沒有成年的時候,那小子就猛的沒邊,好幾次都把漢升打的抱頭鼠竄。”
魏延煞有介事的說道,顧如秉哪裡不知道魏延的小心思。
“哈哈哈,文長,是你被孫策打啊,還是漢升被打啊?”
“額,這點細節不用在意,主要是孫策這個小崽子,夠猛。”
衆人聽罷都是鬨堂大笑,只有黃蓋和程普他們幾人站在原地,融入不進去,只能尷尬的站着。
等到物品清點結束之後,張飛這纔將自己手中的孫策拋給了黃蓋。
“速速離開,別讓你張爺爺再見到你們,再見到你們的話,可別怪你們爺爺我不留情面,再把你們抓起來,去跟孫堅換東西。”
幾人被張飛罵完,卻也不敢還嘴,把孫策安頓好之後,一行人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顧如秉看着幾人離去的身影,雙眼微眯,現在的江夏郡城儼然已經是一座死城了,南郡那邊隨着曹操麾下的回援也註定會是一場惡戰。
荊州現在的地理位置位於三大勢力中間,與三人的勢力都有接壤。再加上荊州地廣,物產豐富,註定是一塊肥肉,誰見了都想要來咬上一口。
這兩場大戰,皆由荊州而起,最終輻射整個南方地區,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曹操和孫堅的目光只放在荊州上了,彷彿除了荊州之外,其他的對他們來說都不重要,就跟魔怔了一樣,必須要在荊州這裡鑿出來一個口子。
顧如秉目視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江夏郡城北部,周瑜正呆愣在原地,靜靜的看着江夏郡城,彷彿一個木偶一般。
周瑜入目之處,皆是破敗,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層綠色的霧氣,籠罩着整座江夏城,那綠色的霧氣就彷彿是毒瘴一般,讓人不敢接近,更別提觸碰。
本來周瑜就很費解,西面城牆爲什麼這麼快就被攻破了,而且他們明明都撤退了,大軍都在安營紮寨,但是沒過多久,孫堅就把黃忠給帶進了營地之內,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因爲苗墨晴和她帶着的蠱女罷了。
他並非是聖賢,在戰爭中,利用蠱毒也並不是頭一遭,但是那都是針對敵人,從未針對過平民,更別提像現在一樣,把整座城都給變成了一座死城。
他也不是介意屠城之事,只是覺得,孫堅這樣瞞着所有人,悄摸摸的就把整個江夏郡城給變成了一座毒瘴之城,未來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這裡都不能再有人居住了,曾經一座繁華的城池,轉瞬之間就成爲了這種地步,這樣有些不好。
周瑜愣着發神的時候,黃蓋和程普他們來到了周瑜的身後,看到這一幕之後同樣是萬分震驚。
因爲他們離開江夏的時候,這裡只是一座被戰爭摧殘的城池,但是短短几個時辰過後,這裡就成爲了一個杳無人煙的毒城。
他們都呆在了原地,不再言語。
在他們的身後,那些獨屬於孫堅自己的車下虎士,此刻則被眼前的一幕給震驚住了,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裡會成爲一座毒城。
等到周瑜他們回到營地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尚未進入營地,等在營地入口的甘寧便迎了上來。
“都督,要是你們再不回來的話,我都要殺過去接你們了。”
“興霸,主公呢?”
“主公他在自己的大帳裡等着你們呢,我實在放心不下,這纔出來。”
甘寧看着周瑜,總覺得周瑜有些不一樣了,但是卻又說不出來。
“嗯,興霸,你們都在這裡等着,我過去一趟。”
“怎麼了,公瑾?”
甘寧變了稱呼,從都督變成了公瑾,這也就意味着兩人現在的身份發生了變化,不再是同僚,而是變成了朋友。
“沒什麼,我有些話要問主公。”
周瑜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什麼事。
甘寧一把抓住了周瑜的胳膊,對着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
“公瑾,不管什麼事,你都可以先跟我說。”
周瑜擡頭看向甘寧,甘寧眼神堅定,猶豫良久,周瑜最終嘆了口氣。
“沒什麼,我只是去跟主公說一聲,把大公子安全帶回來了。”
周瑜的聲音很小,幾乎聽不到,此刻周圍已經沒什麼人了,不管是誰都不願意得罪甘寧這個江東惡霸,所以在甘寧示意他們遠離之後,他們很快就做鳥獸散了。
“公瑾,有什麼事連我都不能說嗎?”
甘寧眉頭緊蹙,周瑜越是這樣,甘寧便越是覺得此事非同小可。
周瑜轉身盯着甘寧,兩人眼神對視,最終周瑜還是開口,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全部都告訴了甘寧。
甘寧聽完之後,便也明白了周瑜爲什麼會如此。周瑜畢竟是儒將出身,跟甘寧這種憑藉一身武力拼殺出來的武將大有區別,所以有些不能接受用毒來虐殺一城百姓,但是甘寧卻不如此想,在甘寧看來,能夠取得勝利,那纔是最重要的,只要贏了,過程就不重要了。
不過甘寧並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寬慰周瑜。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不遠處的一座大帳之中,原本應該睡着輪班巡查士兵的大帳裡,此刻只有一個人,那個人通過帳幔的縫隙,眼睛微眯,看着遠處的周瑜和甘寧兩人,隨後起身離去。
相比起來已經安靜下來的江夏,此刻的吳郡和南郡,纔剛剛進入了戰爭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