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預測未來!”
躺靠着沙包的貝爾說看着遠處的大海,聽着大海拍打海岸的浪濤聲,呼吸着從海上吹來的空氣,得益於海風,他們聞不到嗆人的哨煙味。但是他們卻能夠看到山下被摧毀的城市,城市在燃燒着,幾乎所有的建築都被摧毀了。
“我看得見一年以後的美國。”
貝爾停下來,用大明鬼子宣傳紙捲了一根紙菸,然後抽起紙菸,他那雙工人的粗手,在一支脆弱的菸捲襯托下,顯得很粗大。
“廢墟。到處都是廢墟。十幾歲的孩子拿着手槍去盜竊去搶劫一磅麪粉。街上,除了拄着柺杖、瘸着腿的行人,看不見年輕人,因爲其他的人都在帝國的戰俘營裡。一個個穿着麻袋布衣服的老婦,在街道上蹣跚地行走,突然餓得倒斃在地上,女人們爲了一塊麪包,只能向入侵者出賣肉體。工廠沒有開工,因爲已給徹底炸燬。政府不復存在,只有帝國軍人制定的軍事管制法令。沒有學校,沒有房舍,沒有未來……”
貝爾住了口,深思地望着大海。這是臨近黃昏的時刻,雖然已經是十月了,可是聖弗朗西斯科的十月卻是非常暖和的,不像北方這會已經到了秋天。太陽象一個橙黃色的大圓球,正在靜靜地沉入海洋。沙丘上粗硬的雜草幾乎紋絲不動;岸邊的道路象一條窄窄的黑帶子似的彎彎曲曲,空無行人;聖弗朗西斯科灣被夕陽染紅了紅色,紅色的海灣就像是……像被人們的血給染紅了一般。
“沒有未來,”
貝爾穿過透過的鐵絲網凝望着海灣,注視着變成廢墟的城市,聽着隱約可以聽到的爆炸聲,他沉思地重複一遍。
“沒有未來。”
貝爾是海岸炮臺的一名中尉,他原本是一個對未來充滿信心的人,可是現在呢?
他卻已經沒有了任何信心,他所能感受到的就是死亡,就是毀滅,還有就是沒有任何未來可言的預卜。
“瞧你說的,長官,怎麼能這麼說呢?誰說我們一定會失敗呢?只要我們戰鬥下去,我們肯定能夠贏的……”
魯迪在一旁邊說道。
“贏?然後呢?”
手指着變成廢墟的城市,貝爾說道。
“無論如何,我們所得到的就是一片廢墟,魯迪,你還能找到你的家嗎?”
望着滿眼廢墟,兩人都陷入了沉默,良久,魯迪說道。
“這麼一說,洛杉磯倒是挺幸運的。”
“是的,至少那裡沒有變成廢墟……”
……
帝國軍隊進城了!
和許多洛杉磯人一樣,伊裡安和艾利斯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帝國軍隊在城中行進。那些士兵好像一個模子裡造出來的,大多是十幾歲的少年,手裡牢牢地握着步槍,步伐中洋溢着驕傲,靴子整齊劃一地踏出勝利的節拍。
“真不敢相信這裡是洛杉磯。”
伊裡安說道。
“是的,當年大明的炮彈落在洛杉磯的時候,沒有人覺得他們會再來,可誰曾想,他們又來了,不僅來了,而且還會佔領這裡……”
一旁一個老人說道。
“往後,我們……白人,會因爲我們的血統生來低人一等!哈哈,該死的斯坦福,他把我們出賣給了魔鬼。”
“魔鬼,至少洛杉磯沒有毀於戰火,”
“是的,我聽說整個聖弗朗西斯科都被炮火摧毀了……”
“所以,斯坦福是在做一件好事……”
聽着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語,艾利斯握着丈夫的手問道。
“你這麼想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伊裡安搖了着,然後自言自語說道。
“或許,這不是一件壞事,畢竟,我們都知道,帝國統治下工人的生活可以過得很好,有養老保險,還有醫療保險,而且……”
說着帝國統治下的優點,伊裡安似乎是想要說服自己,接受這一切。
“但他們不是美國人,他們代表着華夏人……”
他的話聲被旁邊的一個人打斷了。
“先生,你說的不對,帝國或許是以華裔爲主,但是帝國的統治卻超越了種族與血統的界限,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陌生人的話,讓另一個人反駁道。
“哈哈,別做夢了,他們是佔領軍,早把他們在國內推行法令給忘記了,公平、平等,我的上帝啊,這可能嗎?佔領者會被佔領者公平嗎?”
“但這畢竟是他們的奮鬥目標啊。”
聽着人們的爭論聲,看着踏着整齊的步伐走進城市的帝國軍團,伊裡安猶豫一下,對妻子說道。
“也許我們應該留在這裡。”
然後他又說道。
“這樣我們的女兒才能生活得更好。並且順利長成大姑娘的。”
艾利斯已經懷孕了,他並不想帶着妻子繼續奔波。
“你就這麼肯定懷的是女孩?”
“我有這種感覺。”
“如果是男孩,可以給他另外取個名字嗎?”
“這……”
“我想給他取個西式的名字,不知道將來行不行。”
“不然就叫“本”吧?在帝國也有叫這個名字的。”
看着妻子,伊裡安笑了起來,他知道現在,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他只需要在這裡重新開始,開始新的生活就行,當然是在帝國的統治下。
美國的星條旗從洛杉磯市政廳降下了。
在激昂的樂曲中,帝國的日月旗冉冉升起,鮮紅的旗幟金色太陽與銀色的月取代了星條旗的紅白藍,將一切融入其中。
這一天,整個洛杉磯升起了煙花,漂亮的煙花點亮了洛杉磯的夜空,這是爲了慶祝洛杉磯的陷落,不,應該說是慶祝帝國的佔領。
在漂亮的煙花下,在洛杉磯市政廳裡,音樂飄飄,利蘭·斯坦福以及其它加利福尼亞的權貴們,他們喝着葡萄酒,穿着華麗的禮服,與佔領軍一共欣賞着煙花,空中火樹銀花,勾勒出漂亮的圖景,看着華麗的煙火,這些權貴們滿面的笑顏,無論戰爭如何進,無論窮人的孩子如何在戰爭中去犧牲,窮人們如何在戰爭中爲了一口麪包放棄尊嚴,他們永遠都是勝利者的坐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