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萬,彪爺是斷斷拿不出來的。不要說十五萬了,就是一萬也沒有。彪爺雖然象徵性地罩着宜然街,每個月的幾千塊錢收入還不夠自己揮霍呢,根本一分錢存款也沒有。
彪爺也不住院了,捂着隱隱作痛的腹部,有一些殷紅的鮮血透過潔白的紗布滲透出來,額頭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不知是因爲忍痛而流下的,還是因爲十五萬而滴出來的。
彪爺一瘸一拐地走出醫院大門外,看着灰濛濛的天空,感受着如刀割一般的寒風,沒有什麼比他的心還要痛了。這片混跡了幾十年的土地,第一次被人逼上這樣的絕境!
擺在他面前的毫無疑問只有兩條路。第一就是回家砸鍋賣鐵,求爺爺告奶奶,跟以前熟識的人借個遍,好歹先湊齊十五萬給小海送過去;第二就是收拾行囊離開X縣,從此過着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日子,浪跡天涯!
這兩種想法在彪爺心裡不斷碰撞,一時拿不出個主意來。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宜然街,這塊地方還是老樣子,甚至空氣中還有一種怪怪的、說不出來的味道,是其他地方沒有的。
彪爺深呼吸了兩口,兩行熱淚竟然從他的眼眶中流了出來。
被馬良捅了一刀差點死掉,彪爺咬咬牙,沒有流淚;被十多個人拿着砍刀追了兩條街巷,彪爺咬咬牙,沒有流淚;被一個欠揍的婆娘騙走了所有的錢,彪爺咬咬牙,沒有流淚……
彪爺知道,自己不是爲了那拿不出手的十五萬而流淚的!
這種被人騎在脖子上隨意撒尿拉屎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尊嚴和麪子全部沒有了呢。
彪爺一瘸一拐地走在宜然街上,不斷有熟識的人和他打着招呼。在宜然街這塊地方想要混下去,就要和彪爺搞好關係,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只是人們發現,往常笑呵呵的彪爺,今天的表情有些冰冷,不愛搭理人。
“大概是被那個孩子捅了一刀,覺得沒有面子吧。”人們這樣猜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