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一覺醒來,整條手臂都壓得發麻難受,她翻個身,時輕時重地揉捏幾下。等終於清醒些,睜開眼簾時,才意識到牀的另一側已經空了。
她伸手摸了摸,是涼的,可見男人起牀已有段時間。昨晚喝的不少,她掌心在頭頂輕拍,到客廳一看,連橙橙都已經被送去學校了。
回到臥室,林青就聞到屋子裡殘留的酒氣,她開窗通風后去洗個澡,出來時收到公司發來的消息,合同籤成了。
她鬆口氣,在牀邊坐下擦拭頭髮,擦乾後放開毛巾,瀏覽手機時才發現男人先前就發進來的短信,原來是回部隊了。
林青把電話打過去:“要去多久?”
“時間可能會有些長。”男人沒說兩句,聲音有些心不在焉,“現在有些忙,有空給你回過去。”
“好——”
林青一個好字卡在喉嚨裡,就被掐斷了電話。
林青沒有多心,吃完早飯,大概收拾了下就上班去了。
之前林家二老就提過兩次,這回雖然慕離不在家,林青傍晚接了橙橙,也直接開回了林家。
林媽媽見她獨自帶着橙橙,朝身後探望了眼,遲遲才收回視線:“就你自己回來了,慕離呢?”
“回部隊了。”林青帶橙橙進屋,說着開始換鞋。
林媽媽關了門,搶在林青之前找出拖鞋,她遞了雙小的給橙橙,等看着橙橙愉快地跑進屋子裡去,才擋了擋林青。
“上回的事,解決得怎麼樣?”
林青把換下的鞋子擺好,點了點頭,若無其事地往客廳內走:“都處理好了,沒事的。”
“要有事可別瞞着媽。”
“媽。”林青無奈看着林媽媽,不由失笑,“不會了。”
林媽媽看她不想再說這個,就拉着問了些其他無關痛癢的事。
吃過晚飯,看電視時,林青總盯着手機出神,她手掌攤在眼前,屏幕上時不時就亮下。
雖說他去部隊都會有一時聯繫不上的情況,可這回,她隱隱覺得哪不對勁。
林媽媽看在眼裡,難免不會有些狐疑:“青青。”
“青青。”
喊了老半天也不見動靜,最後還是橙橙一屁股坐在她腿上,眼疾手快地將手機抽走:“媽咪,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林青怔怔回神,似乎也沒注意到林媽媽關注着這邊,她看時間不早,帶橙橙起身,“走,該睡覺了。”
林媽媽欲言又止,林爸爸給她遞了個眼色,林青視線轉移後看向她:“媽,我先帶橙橙去睡了。”
“去吧。”
橙橙握着手機跟在旁,揪起了小眉毛,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
一直到睡覺前,橙橙洗漱完鑽進被窩裡,林青給他蓋好被子,離開時,他才拉住了林青的手。
“媽咪,等一下。”
林青以爲他要討價還價,態度堅決:“不可以,必須現在就睡。”
“我乖啦。”橙橙蹭得坐起身,拽住林青後讓她彎下身,林青在牀沿坐定,橙橙湊上去趴在了林青的耳邊,“爹地說,他這回出去很忙,可能打電話也會看不到,讓我告訴你一聲。”
林青眉毛一挑:“怎麼不早說?”
“這個,”橙橙只能被抓包一樣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小手一攤,“我一聽要來外公外婆家太激動,就全都給忘了。”
林青親親他的小臉:“挺不錯的,現在還能想起來,快睡吧。”
在林家住了兩三天,期間林青也打了不少電話,可都無人接聽。起初這幾天,林青想到橙橙那句話,就沒太在意,恰好公司事情一下多起來,也沒那些精力兩頭都兼顧着。
陳瞿東停好車,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的門,他鑽進去給樑若儀解開安全帶,帶她下車。
“這是哪裡?”樑若儀扭頭,一個環視過後,目光裡發散出些許迷茫的神色來。
陳瞿東扶着她兩肩:“來看個朋友,忘了嗎?他在這兒工作。”
樑若儀將信將疑,剛走了兩步,她忽然挽起陳瞿東的手臂。走進醫院大廳後,這裡的環境與精神病院有那麼幾分相似,樑若儀就受不了刺激了。
她步子使勁往後退,拽着陳瞿東,就像要逃跑似的:“不去看了,我們回家好不好?我會聽話的,不會再亂跑了。”
陳瞿東拉住她的手:“要是聽話,那就讓我陪你上去。”
“不,不去,我一去,你就跟她走了。”
“不會的。”
可這次,即便是這麼耐着性子保證一番,樑若儀還是止不住搖頭,她拖着步子神色如臨大敵,死活就是不往前。
“就這一次,你乖乖去看醫生,我就答應你,等過幾天就搬出來住,怎麼樣?”
樑若儀眼睛一亮:“真的?”
“我的話你都不信了嗎?”
他的話還真不能隨便相信,可樑若儀就是能被他三言兩語地哄住。彷彿他隨便張張口,不管說的什麼,她都當真理似的。
陳瞿東好說歹說,費了半天口舌纔將她帶了上去,認識的朋友就是醫生,他們在裡面檢查的時候,陳瞿東就在門外等候。
等得久了,他掏出煙盒,剛摸到打火機就想起是醫院,想了想還是把煙放了回去。
檢查的時間夠長,前前後後項目又不少,等一系列進行完畢,已經是兩個多小時過後。
檢查室內,朋友率先走了出來,看到陳瞿東便提步上前。
“怎麼樣?”陳瞿東迎上去,開了口。
朋友兩手插在口袋裡:“也不是沒辦法,積極配合治療的話,恢復成以前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這朋友十分可靠,多年的交情又有樑家這層關係在其中鞏固,陳瞿東這才神色鬆緩:“那就好,一定拿最好的藥給她。”
“放心吧兄弟,咱們都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肯定不會坑你。”
“多謝了。”
樑若儀從檢查室出來,臉色一直不大好,她見人就閃躲,只有陳瞿東護着,擠開了人羣纔跟着走動。
樑若儀一看陳瞿東,就捱了過去:“可以回家了嗎?”
陳瞿東順勢將她護在身前:“很快就好,取了藥就回。”
樑若儀有些不情願:“能直接回家嗎?”
“藥是必須取的。”
可正巧這會走廊的人十分多,樑若儀整個人瞬間緊張起來,一張臉慘白,朋友見狀,讓後面的患者先等候片刻,起身追到走廊。
他看到陳瞿東手裡的單子,拿過後仔細看下,陳瞿東伸手去接時,朋友沒鬆手。
“上面的藥好幾種外面都買不到,必須在醫院拿,這樣吧,你們等着,我去取,不然,你們估計排隊要好一陣子。”
陳瞿東低頭一看,樑若儀縮在他懷裡一動不動,渾身都僵硬起來了,於是他也沒有拒絕:“那就麻煩你了。”
“客氣什麼,都是朋友。”
陳瞿東扶着樑若儀在走廊盡頭的長椅坐了會兒,這處相對人少,待走廊內來往的人稍微鬆散了些,陳瞿東再度摟着她起身。
這時,一名護士從他面前經過,陳瞿東掃了眼,想起是跟在朋友身邊的護士,他腦海裡忽然閃過個念頭,眼神遲疑了一秒。
樑若儀拉住他衣袖:“阿東,不走了麼……”
陳瞿東聽到她的聲音後收回思緒,眼角柔和了些:“走,這就回家去。”
到了樓下和朋友會合,對方將一兜藥送到他手中,陳瞿東大概一看,盒子上名稱與藥方相同。
朋友沒有逗留,打個照面就直接回辦公室。
回到樑家,樑若儀前腳踏進門檻,傭人從陳瞿東手裡接住藥後,立馬翻臉將他擋在了門外。
“陳先生,真的很抱歉,老爺吩咐了,不能讓您再和小姐見面。”
陳瞿東試圖越過他們:“讓開,她現在情況不穩定,誰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一個傭人扣緊門板,另外幾人將着樑若儀往裡帶:“我們也沒辦法,這是老爺的命令,您回去吧。”
“伯父在哪?我要和他當面談談。”
“老爺他出門了。”
陳瞿東不等開口,砰地一聲被擋在門外,樑若儀恍惚之間,已經和他被一道門隔開在了兩端。
“你們什麼意思?讓他進來!”
樑若儀一驚,回過神,想衝上去開門,幾個傭人手腳麻利地將她弄到了樓上。
“小姐,您就別爲難我們了。”
“放開我!”
樑若儀掙扎着,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地,就被硬生生地鎖進了房間裡。
陳瞿東明白,想闖進去也是無稽之談,那就只能等了。他在門外站了一個多小時,不見樑父身影,又去車裡坐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整棟別墅的燈相繼點亮,夜幕降臨,二樓書房溢出了均勻的光線。
他起初沒在意,直到發現樑若儀的房間,玻璃窗也從簾子內滲透出淡淡光澤,才明白過來。
陳瞿東臉色陰沉,這不就是說,樑父其實一直都在家的,只是不願見他。
他獨自回到住處的路上,還在想之前的疑惑,在醫院的時候,朋友熱心地親力親爲去取藥,怎麼不讓身邊的護士幫忙?
林青事後沒再投入到那個項目去,聽說另一個團隊接手後正在進行,她正好有意撇清,倒不是其他,只是公事上一旦涉及,總能被牽扯到私人問題上去。
可不知怎麼,流言就這麼在公司內部悄無聲息地傳開了,待傳入她耳中,早就不知生根發芽被人聽歪了多少。
林青放下筆,靠着椅背揉了揉略感僵硬的脖子,她拿出手機,剛要給男人打電話,辦公室的門就被急促推開。
“林姐,不得了了。”
(本章完)